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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妝阿嬌

第八章 莊周

金屋妝阿嬌 一束星 1037 2019-04-24 11:50:53

  阿嬌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貞岩善鹧矍暗囊磺小?p>  她想,這不過是上蒼對她的又一次愚弄。

  她冷眼旁觀,想看看這偌大的海市唇樓究竟什么時(shí)候散去。

  但沒有,整整兩年也沒有,反倒那真實(shí)感越來越鮮活,越來越澎湃。

  每天都是嶄新的一天,每天的她都與昨天的她不一樣。

  她清清楚楚地感知著、呼吸著這個(gè)世界。

  她因此陷入了莊周夢蝶式的迷茫。

  究竟是她重生回到了最初的起點(diǎn)?還是過去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若說是她重生了,那豈不是根本就沒有什么陰曹地府?

  所謂的黑白無常,所謂的黃泉彼岸,原來不過是世人的臆想?

  生命其實(shí)是一場永無止境的重復(fù)?

  所有人都如提線木偶一般,喜怒哀樂一早便被寫下了?

  若說過去的一切是大夢一場,那是在向她昭示什么嗎?

  這究竟是她一個(gè)人的巧合?還是所有人的重復(fù)?

  抑或說現(xiàn)在到底還是一場大夢,她其實(shí)從未醒過?

  她小小的腦仁里容不下這么多紛亂如麻且毫無頭緒的問題,每每一想地久了,便心痛如絞,四肢脫力,久久也緩不過來。

  頭次發(fā)作時(shí),簡直把她父親堂邑候和母親館陶大長公主半條命都嚇沒了。

  他們又是祭祀祖先,又是延請巫醫(yī),只要能讓她康健無憂地長大,別管如何折騰,如何花費(fèi),都是心甘情愿的。

  有一次深夜,阿嬌甚至聽到他們在外間虔誠地許諾,愿各以十年壽元和上天換取她的健康。

  一墻之隔的她,淚如雨下。

  從此以后,倘若不慎又想到這上頭去了,她都會及時(shí)醒悟,想盡千方百計(jì)來讓自己抽身。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阿嬌不停地甩起頭來。

  只覺得快把自己搖暈了,方才停下來。

  如此這般,果然奏效。

  但也不是沒有副作用的。

  比如說,她有點(diǎn)惡心。

  她努力克制著,用白嫩如藕節(jié)的小短胳膊撥開床帳。

  嗯。

  沒事的。

  透透氣,緩一緩,就好了。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

  雁銜魚形銅釭燈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亓⒅?,漫開一地朦朧而柔和的光影。

  乳白色的輕煙自綠釉鏤空熏籠中盤旋而上,零陵香蘼蕪一般的味道盡情氤氳在空氣中。

  她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通體都清透起來。

  還是這香味舒服。

  她瓷白如玉的小臉上盡是滿足。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隨便真相是什么,是重生也好,是大夢一場也罷。

  單只為了父母,她也要認(rèn)認(rèn)真真地活下去。

  *****

  翌日寅時(shí)剛過,長公主府便燈火通明地忙碌了起來。

  上月壬午,薄太皇太后崩逝于長信宮。

  漢家居喪,自文帝起,以日易月。

  三年三十六月,便是三十六天。

  即服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纖七日,便可釋服。

  今天是孝期的最后一天,愈發(fā)不能出半點(diǎn)差錯(cuò)。

  婢女們屏聲靜氣地穿行于廊下,不言不語,各司其職。

  阿嬌年紀(jì)小,既不指望她擔(dān)當(dāng)什么,也不用她繁復(fù)裝扮,自然可以多睡一會。

  于是她沉沉直睡到寅時(shí)五刻,方才被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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