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道廣州,刺史府。
元芳疾步來到狄公的房間,剛才他正在練功,狄春突然找到他說老爺有請。
見狄春說的緊急,他連衣服都沒換,便急匆匆趕來。
推門而入,元芳道:“閣老,您找我?”
狄公原本沉著臉,見元芳來了才換上笑容:“元芳啊,你看看?!闭f著,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信是陳南寄來的,元芳入眼便認(rèn)出他的筆跡,仔細(xì)看了起來。
“信是五天前寄出來的,涅羽托姚崇幫忙,走的官方驛站六百里加急?!?p> 在元芳讀信期間,狄公站起身來,右手抱肚在屋里踱步,眉宇間帶著一絲憂慮。
“涅羽在信里說,皇帝已經(jīng)連續(xù)半個月未上朝,而且接連昏厥過兩次,就近一次若不是風(fēng)春來救的及時,差點沒挺過來。
皇帝身體不佳,朝堂之上已經(jīng)有流言說她大限將至,明面上雖然還算平靜,但暗地里波瀾叢生。
瑯琊王李規(guī)甚至已經(jīng)串聯(lián)一批李姓王公,準(zhǔn)備起兵奪門,發(fā)動政變,不過被他暫時勸了回去。
但據(jù)他觀察,梁王武三思、豫王武承嗣均有異動,怕是就在等皇帝賓天的那一刻。”
這時元芳已經(jīng)將信看完,臉上也是露出凝重之色。
閣老的話音雖然已落,但元芳知道他未說出來的那部分內(nèi)容,才是他最為擔(dān)心的。
“閣老,涅羽信中還說,張柬之閣老似乎也有所準(zhǔn)備?!痹夹⌒囊硪韱柫顺鰜怼?p> 狄公拳頭一緊,眉間愁色更濃:“是啊。我對柬之非常了解,如果皇帝的狀況真的如涅羽說的那般羸弱,他恐怕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p> 牽扯到皇位的爭奪,朝堂大局,元芳的眼界有些夠不到,只能做個傾聽者。
“我記得臨行前,進(jìn)宮向皇帝告別,她雖然氣色不佳,但身體并無大礙。這才短短兩個月,怎么就表現(xiàn)的大限將至呢?”
元芳抖了抖手中的信,“閣老,涅羽在信里說,有人借幽冥之事不斷加深皇帝心中的恐懼,讓皇帝身心疲憊睡不安穩(wěn)。
甚至巧布機(jī)關(guān)設(shè)計出一些鬼魂顯現(xiàn)的把戲,才讓皇帝驚厥昏迷的。若是這么說,皇帝近來的狀況乃是外因所制,不是大限到來的原來??!”
“元芳你說到了點子上?!钡夜羧晦D(zhuǎn)身,“我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如果真的有人陰謀弒君,目的肯定是皇位。那么你想想最合理的做法是什么?”
元芳沉吟,嘗試道:“有兩種方法,第一種秘密殺害皇帝,然后矯詔廢黜太子,換成自己繼承皇位;
第二種則是在殺害皇帝之后,趁眾人來不及反應(yīng)之前,攻入皇宮控制皇城,然后將城中所有的李姓宗嗣和武姓宗嗣全部控制起來,甚至直接殺掉,行當(dāng)年太宗皇帝舊事?!?p> 狄公笑了起來,“元芳啊,你的眼界見識提升的非常快?!笨涞迷加行┬唪?。
“但是你注意到?jīng)]有,你所提到的兩種辦法,都有個前提。”
元芳微楞,但很快就眼睛一亮道:“保密!”
“沒錯,就是保密!”狄公點頭:“無論是武力奪位,還是矯詔,都需要在事成之前絕對保密。
但為何這個幕后之人絲毫不隱瞞皇帝的身體狀況,甚至刻意宣揚出去?這絕對不符合常理?!?p> 元芳一想,確實有些不對勁。
“可是閣老,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果確定皇帝真的會賓天,張柬之閣老提前安排也是穩(wěn)妥之舉,畢竟梁王、豫王對太子還是存在威脅的?!?p> 狄公沉默片刻,卻是微微搖頭:“根本不用這么著急,只要有李多祚、桓彥斌在我們這邊,就是皇帝賓天再做準(zhǔn)備也不遲?!?p> 其實狄公心里還在擔(dān)憂另外一件事情,從現(xiàn)有的信息他無法分析出幕后主使之人是哪位宗嗣,但有一點他可以確認(rèn),參與者必有賀蘭敏之。
接到陳南的信之后,他就想通了一件事。
當(dāng)日賀蘭敏之逼他幫忙查案,其實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名單上的這些人,而是將他調(diào)離神都。
想到這里,狄公吩咐道:“元芳,你去交代狄春,收拾東西咱們明日啟程回京?!?p> 元芳一驚:“閣老,嶺南道還未巡察完就返京是否不妥?而且,不需要向陛下去奏折請示嗎?”
“奏折我已經(jīng)寫好,你立刻安排人將其送回神都,咱們跟在奏折后面走?!钡夜?。
…………
永昌縣,停尸房。
陳南站在兩具尸體旁邊,眼眶微微紅潤。
這二人正是龐九公兩老,那日他就是擔(dān)心何云會為了增加宇文成都厲鬼索命的可信度而殺害他們,才讓曾泰將二人帶回縣衙保護(hù)的。
但他沒想到,何云竟會如此猖獗,竟然命令哈斯奴兒直闖縣衙。
“涅羽,都是我的錯,竟連兩位老人都沒保護(hù)好?!痹┳载?zé)道。
陳南臨行前曾跟他有過一番談話,因為何云已經(jīng)知道自己等人對高如進(jìn)有所懷疑,陳南怕他會加害高如進(jìn),就讓曾泰派人保護(hù)一下。
曾泰自己分析,也覺得高如進(jìn)在這案中有著非同一般的重要性,便親自派人暗中保護(hù)他。
縣衙只留下縣丞帶著不到五個衙役留守,他想著也許再多點兒人,無頭厲鬼就得逞不了。
“曾兄這不怪你,就是將所有衙役都留下,可能也無人敢對無頭厲鬼動手。”陳南眼中泛著寒光。
“而且,那兇手身高力重,尋常人根本不是他對手。就算衙役不懼惡鬼,跟向他動手,恐怕制不住他,反而會損失慘重?!?p> 曾泰想了想,的確如此。
他問道:“此鬼這般猖狂,竟然不將官府放在眼中,屬實可恨!涅羽,你說吧,接下來該怎么做?”
“等?!标惸系?。
到底縣衙的第一時間,他就請縣尉帶著人去江家莊的墳地里抄墓碑。
算算時間,應(yīng)該快要回來了。
正這般想著,門外就響起了縣尉的聲音。
“太爺,寺丞,名單已經(jīng)抄錄回來?!笨h尉將一份名單遞了過來。
眾人離開停尸房,來到大廳。陳南從懷里掏出自己在麟臺抄錄的名單,跟縣尉帶回來的名單一一核對。
他現(xiàn)在手上一共有三份名單,一份是江小郎投誠反正時所帶部下的名單,一份是當(dāng)年江小郎無故失蹤時,同時失蹤的人員名單,最后一份就是縣尉帶來的這份。
經(jīng)過比對,名單里沒有高如進(jìn)這個名字,而當(dāng)年跟隨江小郎失蹤的人員名單與墳地所埋人員的名單也有差別。
其中少了一個人,江小白。
此人是江小郎的堂弟,也是他的舊部。
“江小郎,江小白,高如進(jìn)?”陳南捏著名單在屋里踱步,嘴里輕輕呢喃道。
難道是這樣?
陳南眼前一亮,他對曾泰道:“曾兄,喚上何云,咱們再去拜訪高如進(jìn)。”
這把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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