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讓皇長孫去國子學讀書的事,很快在洛陽傳開了。
很自然地,大家紛紛對這件事進行了解讀。不過,占主流的觀點是偏向悲觀的,即認為司馬遹將來即位的前景已經(jīng)十分渺茫。
道理很簡單,皇上最初勸說朝中大臣們的時候,是要求他們將家中嫡長子以外的年輕子孫,選派一些跟著安寧侯學習算術,以便將來也能像安寧侯一樣為國效力。
后來,朝中各位大人也的確是這么做的,他們將嫡長子以外的年輕子孫送到了國子學特別班。這些子孫通常無望繼承爵位或家業(yè),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創(chuàng)立一番基業(yè),因此到國子學那里學習一些經(jīng)世致用的學問,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由此觀之,皇上大概也是覺得這個皇長孫是沒有希望繼承皇位了,所以才把他送到國子學去學習的。
當然,在大家看來,積極的方面也還是有的?;噬系倪@一舉動,表明了對于國子學特別班的學問正式加以認可,連自己的孫子也送到那里去學習了。于是,大臣們以后如果有適齡的子孫,肯定是要送國子學入讀了,不會再有別的打算。而很多富戶們受此影響,也在考慮送子孫入國子學。
李松聽到大家的這些議論,不禁有些好笑:有些事情只看表面現(xiàn)象,很容易得出錯誤的結論。誰說送到國子學的子孫就一定不能繼承家業(yè)?總有一天,這種情況會發(fā)生改變,也許就從司馬遹這里開始。
這段時間,皇上照常找李松下棋,但是卻一個字都沒有提起太子的事情。
李松憑自己的直覺,能感覺到皇上心里是裝著這件事的。因為皇上一方面已經(jīng)明白太子不適合治理國家,另一方面又偏愛司馬遹,因此自己的提議可以說既暗合皇上的心思,又不需要違背禮法,去搞廢長立幼,可以說照顧到了方方面面的因素,皇上應該不會輕易否定。
只是,此事關系重大,皇上肯定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來考慮。既然皇上不提,自己肯定也不便提起。等皇上想明白了,自然會跟自己說的。
時光匆匆流逝,不知不覺到了9月底。
這天,張琛從外面回來,對李松說:“侯爺,現(xiàn)在很多人都在關注公交馬車呢,所以我也特地去坐了坐,體驗一下?!?p> 李松對此很感興趣:“你說說看,感覺如何?”
張琛說:“公交馬車有兩種,一種是雙層馬車,車費便宜,兩京之間跑一趟只要半兩銀子;再一種是單層馬車,車費就貴一些了,跑一趟要1兩銀子?!?p> 李松說:“這個標準還是石崇定的呢。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同樣是跑一趟兩京,車費怎么會相差一倍呢?”
張琛說:“我也是覺得奇怪啊,不過現(xiàn)在算是搞明白了。”
李松說:“這么說,兩種馬車你都坐過???那可不便宜,來回得1兩半銀子呢?!?p> 張琛說:“我只是體驗一下,哪里用得著坐到長安。我是先坐雙層馬車到澠池就下車了,然后再坐單層馬車回洛陽,總共只花了4錢銀子吧。”
李松說:“嗯,這倒是個好主意,沒花多少錢就可以體驗下兩種馬車?!?p> 張琛說:“這雙層馬車,車廂比較高,而且由于里面有個小樓梯,所以空間就小了很多,乘客只能坐著,一不小心還容易撞頭。另外坐在上層時,有些搖晃?!?p> “相比之下,單層馬車的車廂要長一些,又沒有樓梯占地方,所以內部空間較大。車廂內安放了8個躺椅,分成4排,每排2個。我坐這車的時候,可以半躺著,站起來時也不會撞頭。”
“比較了一下,坐單層馬車比較舒服,長時間坐車也不累。但是雙層馬車就辛苦一些,估計坐到長安會比較累。這么一對比,難怪車費相差1倍呢。”
李松心想:記得魏伯陽生產(chǎn)的單層馬車并沒有躺椅啊,應該是石崇后來安放進去的。這么一來,單層馬車的舒適程度相當于現(xiàn)世界里飛機上的商務艙了。而雙層馬車,就相當于飛機上的經(jīng)濟艙。不同的舒適度,不同的車費,適合不同的需要,這個石崇的確精明啊。
李松說:“公交馬車開通快兩個月了,現(xiàn)在跑兩京的公交馬車多嗎?”
張琛說:“多啊。石崇、王愷他們開通公交馬車以后,生意很火,每次都可以坐滿,所以他們趕緊找魏伯陽又訂購了幾輛車。別的商人看到公交馬車的生意不錯,雖然跑一趟賺得不算多,但是很穩(wěn)當啊,每天不愁沒人坐車,于是也去訂購了些公交馬車。”
李松說:“這么說來,魏伯陽的生意應該很好吧?”
張琛說:“只能說還可以吧。”
李松感覺奇怪:“這么多人要訂購公交馬車,魏伯陽還不得忙成什么樣?。俊?p> 張琛說:“也沒有侯爺想象的那么好?,F(xiàn)在有些商人盯上了魏伯陽的生意,也在生產(chǎn)公交馬車。這玩意又不比劉鐵匠的彈簧,別人看到公交馬車后,找?guī)讉€有經(jīng)驗的工匠,也能生產(chǎn)出來。所以魏伯陽的生意被搶走了不少。”
李松說:“還有這種事?”
看來他先前曾經(jīng)有所預料的情況果然發(fā)生了,有人開始仿照魏伯陽的工藝在進行生產(chǎn)。
李松馬上派人去調查,結果發(fā)現(xiàn)目前已經(jīng)有2個作坊在生產(chǎn)這種公交馬車,而且價格比魏伯陽的便宜,因此搶走了不少生意。
李松讓人請來這兩個作坊的老板,一個姓趙,一個姓宋。
李松說:“魏伯陽經(jīng)過幾個月的摸索,好不容易才研制出了這種公交馬車。你們一下子照搬過去,是對別人的不尊重,同時還嚴重損害了別人的利益?!?p> 趙老板說:“我們只是照著做一下而已,又不偷不搶的?!?p> 李松說:“你這是偷學,跟偷已經(jīng)有些類似了。你們想過沒有,如果大家都像你們一樣,只要看到有人發(fā)明出一個好東西,就立刻去偷學,那以后誰還愿意搞發(fā)明???”
宋老板說:“可是朝廷的律法也沒說不讓這么做啊。”
李松說:“律法是沒說,但是工部準備制訂新規(guī)矩,不允許偷學?!?p> 兩位老板問:“是什么樣的規(guī)矩?”
李松于是把專利制度對他們講了講。
兩位老板聽說要給魏伯陽繳納專利使用費,那就意味著平白多出一筆開支,這無疑增加了公交馬車的生產(chǎn)成本,立刻頭搖得像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