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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謀道

第十章 何謂君子

君子謀道 煙波三兩更 1866 2019-05-09 23:52:11

  這幾日間徐州軍大營臭氣熏天,哎喲叫慘聲不絕于耳。

  “將軍,袁軍定是趁機(jī)下藥,如今我軍該如何是好?”郝萌雙腿顫顫向側(cè)臥的呂布稟告,呂布身強(qiáng)體壯倒還好,只是臉色略有發(fā)白,嘴唇干皺起了不少的死皮。

  “昨日換了取水之地,今日弟兄們可好些了?”呂布強(qiáng)打精神坐起問道,但見郝萌面色愁苦,也不再多問。

  “再等幾日,弟兄們和馬匹都好些了直接回徐州,那荀諶詭計多端,軍師不在我身側(cè)難以應(yīng)對?!彼⌒呐矂由碥|換了個姿勢,盡量不碰到菊部,奈何他堂堂鐵血男兒卻仍有柔軟之處。

  只是呂布想法雖好,算算日子他在東武陽城前已蹉跎了有些時日,已并非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得了的。

  袁紹率援軍急速行軍距他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百里,待探馬回報時他只能匆匆整軍丟棄糧草輜重,令全軍攜帶幾日干糧,準(zhǔn)備且戰(zhàn)且退。

  再不退等袁紹與高干兩人出兵夾擊,他呂奉先手下這些軟腳蝦怎么可能打得過。以他呂布的驕傲反復(fù)告訴自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卻一邊暗地里將荀諶的名字無數(shù)次一筆一劃用力寫在竹簡上。

  張遼、郝萌等人有時一入主帳就能看到呂布咬牙切齒,口里又念念有詞地對竹簡用功,心里愈發(fā)敬重呂布,他們想來是將軍知恥后勇,受挫之下開始研習(xí)兵法謀略。

  且不論呂布此時是何等的郁郁,高干神色飛揚(yáng)地站在城墻上,一振大氅,手一揮頗有幾分“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的豪情:“友若,你在此安坐,待會兒看我如何上陣殺敵,擒得敵將頭顱來與你一觀!”

  此話槽點滿滿,竟讓荀諶不知從何處吐槽。

  他首次觀兩軍交戰(zhàn)時險些暈厥過去,他一個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人,哪見得這種冷兵器時代的砍殺肉搏,莫不說滾滾人頭,前世他就是見血也不過是廚房切到手的程度。

  他強(qiáng)忍住反胃嘔吐這才慢慢適應(yīng)戰(zhàn)場場面,高干竟然還想拿頭顱湊近給他看?

  當(dāng)然他更想說對面呂布可是貨真價實的第一猛將,“人中呂布”絕非浪得虛名,不說呂布,就是呂布帳下張遼、高順等將領(lǐng)...荀諶又上下打量了下高干,搖搖頭心想你還是省省吧。

  高干下得城墻去點將整兵準(zhǔn)備出城,留荀諶與焦觸、眭元進(jìn)等人守城觀戰(zhàn)。

  荀諶砍殺血濺的場面心下排斥,后退幾步命焦觸將這幾日里他忙活的木椅給端上來,作了個葛優(yōu)癱的姿勢仰望白云發(fā)呆,任由城下喊殺聲、金鐵相擊聲入耳,神色分毫不為所動。

  焦觸與眭元進(jìn)在一旁肅然:“荀先生的境界我等難以企及,他望天上的白云說明他有凌云之志,城外戰(zhàn)斗這么激烈也難以撼動荀先生的心志?!?p>  荀諶當(dāng)然沒想什么凌云之志,他只是再一次覺得這等場面他卻不會彈琴實在是太過浪費(fèi)。

  要是此時他端坐城墻上撫琴一曲,可算是有運(yùn)籌帷幄于內(nèi),決勝于外的姿態(tài),必定在戰(zhàn)后流傳海內(nèi)名士之間,將自己的名望給提升一截。

  再不濟(jì),有把羽扇也是可以的??!

  如今他只能感慨為什么光顧做椅子,連把羽扇也沒搞出來,只能在大場面下葛優(yōu)癱,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呂布這一次可算是吃到了苦頭,盡管他手下兵員將領(lǐng)出色,卻都還沒從投藥腹瀉中緩過來,一場大敗讓這只虓虎足以銘記終生。

  袁紹與高干兩面夾擊,將他的徐州軍如牧牛羊般驅(qū)趕斬殺,個人的勇武已難以左右這場戰(zhàn)事,大勢碾壓之下他也只能吞下這口惡氣,被部下以及殘兵裹挾逃回徐州。

  袁紹見其如此,一聲“窮寇莫追”了結(jié)了這場東武陽城外的戰(zhàn)役,他對能擊退呂布?xì)洳勘娨严喈?dāng)滿意,相對于呂布,他更在意的是牢中的臧洪此人。

  在鄴城得知臧洪叛他的時日讓他食不能咽、夜不能寐,他將臧洪視作肱骨,放在外執(zhí)掌一方軍政,怎么也沒料到因為自己一時的小心思居然被反戈一擊。

  袁老板也是委屈的,他也就是小心思阻止臧洪去救舊主張超,畢竟臧洪對恩義尤為看重,只要張超一死,世上臧洪的伯樂就僅剩他袁紹一人,如此臧洪也就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他原曾想殺張超滅其三族的人乃是曹孟德,而非他袁本初本人動手,可惜世事弄人,臧洪恨曹操入骨,連他拖延發(fā)兵也給恨上了。

  袁紹進(jìn)城一見荀諶,快步向前握住其雙手:“友若,今日大勝全賴你奔波!”

  手心粘膩,看來袁老板方才在城外觀戰(zhàn)也是有些提心吊膽,那呂布之名隨董卓肆虐中原之時可謂如雷貫耳。

  一番寒暄行禮后,袁紹一努嘴示意身后一人出列。

  “友若,前些時日我酒后狂悖之語多有得罪?!毖哉Z中頗有幾分言不由衷,連拱手也隨意得很,是那許攸。

  袁紹回身一瞪,許攸這才重新擺好姿勢行禮:“友若海涵,為兄知錯了?!币粋?cè)的辛評幸災(zāi)樂禍,沖荀諶擠眉弄眼。

  荀諶心下得意,面上還是做足姿態(tài):“子遠(yuǎn)兄何必如此,折煞在下、折煞在下了?!鄙碜油赃呉粋?cè),就要躲過許攸行禮。

  袁紹卻始終握住荀諶雙手,不讓他挪動:“友若,你當(dāng)?shù)闷鸫硕Y,不必隱忍退讓!”隨行而來的文臣武將心中都重新衡量起荀諶此人——

  何謂君子,荀諶也!

  至于何為小人,眾人眼睛一瞥,那前倨而被動后恭的許攸,在荀諶對比下做足了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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