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工作應(yīng)該由什么要素構(gòu)成?勞動合同,工作單位,工作內(nèi)容,薪資報酬。
換句話說,如果一份工作沒有上述所說的所有條件,它還能被稱之為工作嗎?
當(dāng)清晨的第一束光透過薄暮,照進蒼嵐學(xué)院內(nèi)院時,有這么一座木屋打開了它的窗戶,迎接這份曙光。這里距離榮耀之塔很近,可以說就在榮耀之塔后面不到百米的樹林里。
這間木屋據(jù)說是個倉庫改造而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最基本的床桌衣柜,你能想象一個倉庫居然會有廚房,廁所和浴室?而且在倉庫后方還有一口井,能夠提供足夠的生活用水。
榮耀之塔地處偏僻,而這間小木屋更顯清幽。除了榮耀之塔塔主,估計沒人會注意到這間小木屋吧。
孟浩然從窗戶中探出腦袋,感受著清晨薄涼帶來的清醒。
“吃完早飯,我們就要去工作了?!?p> 宇琪站在桌子邊上,桌上擺著兩碗黃色粘稠的東西。這就是他們今天的早飯。
孟浩然走到桌子前,瞪大了眼睛:“這是什么東西?”
“壓縮餅干泡水?!?p> 宇琪自顧自地捧起碗喝了起來。
孟浩然無語,也坐在宇琪對面,享用起內(nèi)院生活第一天的早餐。
在接受自己是一名榮耀之塔的勤雜工這一事實之后,孟浩然得到了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自己的房子,也得到了自己的“室友”——宇琪。
關(guān)于宇琪為什么會和自己一樣成為勤雜工,老大并沒有給出精確的回答。
自己是因為經(jīng)脈半廢,所以失去了當(dāng)內(nèi)院學(xué)生的機會。但宇琪并沒有,她是有資格成為內(nèi)院學(xué)生的...
一周前那次危機,可謂是將校方嚇了個半死。四個戰(zhàn)場均出現(xiàn)敵人埋伏襲擊,直接導(dǎo)致了金的重傷。若非孟浩然及時逃出報信,老師立刻前往支援,其他三個戰(zhàn)場的人現(xiàn)在是怎么樣的可不清楚了。
宇琪所在的戰(zhàn)場似乎沒有發(fā)生什么激戰(zhàn),所以宇琪并沒有受傷,但她卻放棄了成為內(nèi)院學(xué)生的機會,看到孟浩然被選入榮耀之塔后,主動要求也成為榮耀之塔的勤雜工。
于是,現(xiàn)在宇琪成為了自己名義上的工友。
吃完飯,換上工作服——一套泛黃的短袖服。兩人推開門,從榮耀之塔的后門進入,
去領(lǐng)今天的工作。
塔主還是有些逼格的,兩人雖然身為榮耀之塔的成員,但并不是經(jīng)常能直接面見塔主。
兩人的任務(wù)寫在一張黑板上:
“早上七點半開始送報紙,每家兩份,十一點半前完成。任務(wù)成功,獲得午飯,任務(wù)失敗...”
任務(wù)失敗的具體懲罰并沒有寫,但孟浩然也大致可以猜出來,那就是沒有午飯吃。
“快點動身吧?!?p> 黑板邊上有三個包,一個大背包,和兩個小些的手提包。宇琪拎起其中大的那個背包背在背上。
“要不還是我拿這個吧,我力氣大。”
孟浩然看宇琪這么瘦小的身體居然拎著個和她人差不多大的背包,于心不忍,提出交換。
這個男生還挺有氣概,就是有點笨。
宇琪腦海里閃過這么個念頭,解釋道:
“我熟悉街道的路,發(fā)得比你快,所以老大給我的任務(wù)重。你看,這背包上有我的名字?!?p> 確實有,
仔細看,宇琪那背包上確實貼著張便簽,寫著“宇琪負責(zé)”四字。
旁邊的手提包呢?
果不其然,“孟浩然負責(zé)”四個字極其醒目。
沒辦法,老大已經(jīng)安排好了,也不方便篡改。
孟浩然伸出右手去拎自己負責(zé)的包。
雖然比宇琪的要小很多,但有兩個,而且手提要比背要更累一些。
不過這都沒關(guān)系,報紙嘛,又能有多...
“好重!”
孟浩然右手使勁一下子沒拉動,忍不住驚呼出來。
這根本不是報紙該有的重量!
剛開口,孟浩然就后悔了。
瞥了一眼宇琪,
她正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眼里帶著三分譏諷,三分憐憫,三分難以置信。
可惡!好羞恥,人家拎一個比自己重的背包都能輕松拎起來,自己卻...
“你的傷還沒好嗎?”
......
“應(yīng)該是好了的...”
說到一半,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右手上。
莫非...
孟浩然這次換左手去拎,也沒能輕松提起來。
果然,這背包也很重,這次做好了準(zhǔn)備,用盡力氣才將它拎起來。
嗯!這是個好消息,證明自己的右手和左手一樣,
但是...
孟浩然再次瞥了眼一旁的宇琪,
這次宇琪的眼神里已經(jīng)沒有了譏諷與難以置信了。
“不要這么憐憫地看著我啊!”
孟孟浩然滿臉漲紅,在心中無聲咆哮。
但其實是孟浩然誤會了,宇琪的眼神自始至終就沒有變過,只是平淡地盯著他而已。是孟浩然自己內(nèi)心作祟,腦補出來的情緒。
伸出右手,艱難地將第一個手提包提起來。
一左一右兩個包貼在孟浩然左右腿兩側(cè),兩手筆直,肌肉緊繃,想彎都彎不了。
“就當(dāng)是康復(fù)訓(xùn)練了?!?p> 孟浩然扯著嘴角,艱難地挪動著。
兩人走出榮耀之塔,一邊簡單教著孟浩然發(fā)報的步驟,一邊向著學(xué)院的宿舍區(qū)前進。
學(xué)院內(nèi)院的宿舍和外院截然不同,并不是樓幢的房間,而是一幢又一幢規(guī)律排列的別墅。每幢別墅都由圍欄圍著,并沒有直接相通。
宇琪指著一個方向:“你去送男生區(qū)域的報紙,我負責(zé)這邊女生的?!?p> “我暈倒的時候,男生區(qū)域也都是你負責(zé)的嗎?”
孟浩然發(fā)現(xiàn)了盲點。
“之前也有男生負責(zé)這片區(qū)域的報紙,只是你醒了換成你而已。”
“那他們拎這個包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孟浩然很隱晦地用“這樣”一詞來代替“拎不動”的意思。
“不啊,我看他們都挺輕松的?!?p> “他...們?”
“嗯,每天來的男生都不固定?!?p> 合著還不止一個人!而且重點是,他們拎得都很輕松!
孟浩然又一次感受到巨大的落差。
內(nèi)院的人都這么生猛的嗎?還是我太弱了?
“別廢話了,趕快發(fā)報紙吧,要不然別想吃午飯了?!?p> 宇琪催促著,背著大背包,自顧自地向自己負責(zé)的區(qū)域進發(fā)。
接下來的行程就顯得“簡單”很多,
只要按照別墅順序,走到門邊上,把報紙塞到報框里就行了。假如說這包報紙沒這么重的話。
孟浩然將兩個包放在地上,也趁著這段時間放松雙手的肌肉,
打開包裹,里面一層層的夾層將報紙貼的光滑平整。
當(dāng)抽出其中兩份報紙時,孟浩然的臉色變了,狐疑地盯著兩個手提包,
“不對勁啊,為什么...這報紙這么輕?我拎這包卻感覺很重?”
不得不說,這兩個手提包里的結(jié)構(gòu)將報紙保護得很好,但是...這會讓手提包變重嗎?
孟浩然想不通,將報紙塞進報框里后,再次去拎兩個手提包,
唔...好沉,手指好疼。
此刻的雙手已然被勒出一條紅線,刺刺麻麻的感覺還沒有消失。
前方的別墅還有不少,看這情況,自己要將這些報紙全部發(fā)出去,很有難度啊。
不過,我是發(fā)報紙,為什么一定要帶上這個包呢?
孟浩然將報紙全部取出,果不其然,問題就在這兩個包上!
把這兩個包轉(zhuǎn)移到某個草叢里藏起來,并做好了標(biāo)記,等回來的時候再取。
隨后抱著兩坨報紙,沿著別墅奔跑著分發(fā)。
失去了包的重量束縛,孟浩然只感覺自己健步如飛,恍若長了一雙翅膀般輕松。
在不遠處,一位老者悄悄觀察著這一幕,正是孟浩然的老大——榮譽之塔塔主。
“嗨,真是機靈的小鬼啊?!?p> 無聲感嘆了一句,老者開始思考:
“看來這樣不行,得換個方法來鍛煉他了?!?p> 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
“嗚呼,終于將報紙發(fā)完了,也不難啊,那里用得著十一點半啊。”
完成了任務(wù)的孟浩然神清氣爽,正準(zhǔn)備去藏手提包的地方將它們拿出來。
半路上卻被一個臉上帶疤的老師攔了下來,
“你就是孟浩然對吧,跟我來,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跟我來便是?!?p> 孟浩然問是誰找自己,為什么招自己,他也不答,只說你跟我來便是。
反正孟浩然也習(xí)慣了,內(nèi)院的老師都一個德行。上周來把自己從醫(yī)院帶到藏經(jīng)閣的那個老師也是這般。
反正不知道去哪兒,跟著就好。
早上剛從一個偏僻的地方來到學(xué)生住宿區(qū)。現(xiàn)在又從學(xué)生住宿區(qū)來到另一個偏僻的地方。
在厚重的圍墻包圍下,在重重騎士衛(wèi)兵的警戒下,
一座極其醒目的黑色的建筑屹立在中央。
孟浩然被帶到了監(jiān)獄...
樓上的審訊室。
為了節(jié)省空間與時間,這個監(jiān)獄的設(shè)計師將關(guān)押犯人的牢房和審問犯人的審訊室設(shè)計在同一幢建筑里,十分方便且安全。
狹小的審問室里,昏暗的燈光照在審問桌上,相較于室外的燥熱,這里顯得格外的寧靜幽冷,
氣氛,也更為壓抑。
第一次被如此對待,孟浩然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搞這么大陣仗,這是要干什么?”
對面坐著一個身穿黑色夾克的男子,不茍言笑,神色淡漠。
“我們正在秘密調(diào)查七星遇刺事件,你身為當(dāng)事人,掌握著重大線索。所待會我會問你問題,希望你能配合?!?p> “七月十八日當(dāng)日,從你進入修煉場開始講,可以講慢一點,盡量不要遺忘細節(jié)?!?p> “請!”
審訊官不再言語,將話語權(quán)交給孟浩然。耳朵和大腦成了接下來的主力。
接下來孟浩然事無巨細的講述了自己所記得的細節(jié)。審訊官也適當(dāng)?shù)靥崃诵﹩栴},豐富了細節(jié)。
長達一個多小時的申訴時間結(jié)束,直到孟浩然饑腸轆轆,他們依舊沒有放自己走的意思。
審訊官若有所思,突兀地站起來,轉(zhuǎn)身離開這個昏暗的房間,還不忘帶上門。
孟浩然:???
“大叔,我還在里面呢!”
審訊官出門左拐,面色復(fù)雜地看向等待許久的榮譽之塔塔主。
審訊室的墻很厚,空間封閉,從外面基本上是聽不出里面再講什么的。
“孟浩然的口供和力之星的對上了,沒有任何問題,我覺得他只是單純被卷入此次事件中。話說老大,你對他這么上心干嘛?誰不能穿那身特質(zhì)衣服啊?搞這么麻煩,完全可以挑一個死刑犯給你用?!?p> 塔主:“哎呀,剛才我找你幫忙時不是已經(jīng)說清楚了嗎?這是專門為未來蒼嵐學(xué)院學(xué)生準(zhǔn)備的測試品,用來鍛煉學(xué)生的身體肌肉與肺部呼吸。成年人穿,我怎么得到成長數(shù)據(jù)?嗯......
至于扣帽子,你隨便給他一個殺人犯的理由,然后將......
不行,殺人犯這理由確實不行,容易讓他畏手畏腳,你就說他身份不明,可能是敵國奸細,在查清真相前將他軟禁在學(xué)院里,剛好將我準(zhǔn)備的那副衣服穿在他身上以監(jiān)督他就行了。”
審訊官皺眉,不悅道:“這樣胡亂定罪,傳出去影響不好,要是被國王知道我徇私舞弊濫用私刑,我的位置都不保了!”
“這多容易啊。你只要跟他說涉及國家機密,不能泄露。一但他將這事泄露出去就將他殺死不就行了。我再和他交流一下,再對外號稱我是在訓(xùn)練他,這樣就能保證他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有人問道也能用鍛煉的理由敷衍。瞧,問題不就完美解決了?而且這事對我挺重要的,你就當(dāng)行個方便,幫幫我吧。”
審訊官思考片刻,接受了這個提議,轉(zhuǎn)身走進審訊室。
你敢信,對于一件危及自己地位的事,審訊官居然被塔主三言兩語給說動了!
過了半個小時,再出來時,他身邊跟著一個步履闌珊的孱弱身影——孟浩然。
“小子,你的塔主來保釋你了。從今天開始,為了活下去,努力呼吸吧!”
與塔主交換了個眼神,審訊官裝腔作勢甩下這么一句后,轉(zhuǎn)身離去。
盡管心中喜悅,塔主還是維持著一副嚴(yán)肅的樣子:“看來你在里面你是很好過啊。委屈嗎?”
“當(dāng)然委屈!”
換成任何一個人,被強制穿上一套詭異的衣服:不僅僅在四肢上加重重量,還在胸口施加壓力,阻礙呼吸,并且攜帶有跟蹤定位的功能,自己所在位置每時每刻都被掌握在別人手中!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竟然只是我身份不明有嫌疑,是我想不明的嗎?我也想把自己身份說得清清楚楚好嗎!
問父母,不清楚。問其他監(jiān)護人,只知道老頭叫老頭。問籍貫,森林。具體哪個森林,不知道。
問這個問題時,審訊官懵了,這身份,別說不明了,那簡直就是一團黑啊!殺人犯躲藏時偽造的身份都比他這個好多了。
但事實擺在這里,孟浩然沒有選擇,只能接受這份重量。
“回去吧?!?p> 老大一揮袖子,領(lǐng)著孟浩然離開監(jiān)獄,向著榮耀之塔前進。
7月末,
中午12點30分,
這個時間點,通常意味著炎熱與干燥,以及...
饑餓。
孟浩然拖著腳跟在老大身后,與老大平穩(wěn)的步伐不同,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更加沉重與不穩(wěn)。
汗水止不住地滴落,是熱出來的,也是累出來的。
平常孟浩然或許會習(xí)慣性地用手抹汗水,將其甩在地上,看汗水都痕跡在太陽下逐漸消失。
但現(xiàn)在孟浩然連抬手抹掉額頭上甚至臉上的汗水都做不到。
說是為了減弱攻擊性,給自己套上沉重的手銬腳銬。雖然人性化的一點是去掉了鎖鏈,使得自己的形象與犯人有了差別,但有哪個嫌疑人受得了這樣?
肚子止不住地哀嚎,渴望著食物來填滿自己。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但其實孟浩然也沒有說話的欲望與力氣了。
終于,眼看著逐漸接近這所全內(nèi)院最高建筑——榮耀之塔后,孟浩然明白,離自己的“家”也不遠了,那么家里,又會有什么呢?
熱騰騰的食物是不可能指望了。畢竟家里壓根就沒什么食材,再者這鬼天氣也不適合吃熱食。
但是!
一碗冰涼的井水還是能有的吧!
打開大門,進入榮耀之塔,老大嚴(yán)肅留下一句:“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有人問起你身上的鎖銬和衣服的時候,你就回答說這是我對你的鍛煉就好?!?p> 說完,頭也不回向電梯走去,身為塔主的老大自然要回自己辦公室去工作。
而孟浩然聽到老大的話愣了一下,沒精力多想,從后門直“沖”木屋而去。
說是“沖”,其實也不過就是將步子邁得大些罷了。但是以孟浩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說是“沖”也毫不為過,當(dāng)初釋放千鳥時都沒跑這么費勁!
進入榮耀之塔后,老大并沒有著急著上樓,反而佇立在原地,望著孟浩然步履闌珊的背影。眼神中的嚴(yán)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溫柔與期待:
“孟浩然,你得快點將身體打磨好啊,至少,要在下一次神明秘境開啟前,達到可以承受那把血腥之劍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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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是最好的遮陽傘,也是最好的空氣清新劑
穿過榮耀之塔的后門,孟浩然來到那陰郁的叢林,感覺整個人都得到了凈化,先前的一切痛苦與不開心在這一刻被愉悅和期待所包容。
小木屋的門敞開著,就意味著宇琪在家。
第一眼看向桌子上,擺著兩個碗。
孟浩然兩眼放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那兩個碗,之后再沒有挪動方向。
徑直走到屬于自己的椅子旁,因為手實在是有些抬不動,便沒有用手去挪靠背來調(diào)整與桌子之間的間距。
站在桌子與椅子之間,孟浩然悲喜交加,像泄氣的氣球般癱軟,一屁股垂直坐下,
“終于,可以放松——”
話沒說完,只聽見“啪啦”一聲,接著便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
不,比失重更快,像是被人向后拉了一把。
孟浩然驚呼一聲,隨后控制不住地坐在凳子上——失去四條腿的椅子。
接著,由于落下時中心不穩(wěn),孟浩然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被汗水浸透的北部貼在冰涼的椅子上,兩者一起倒在地上。
今天早上第一次坐在這個椅子上吃早飯,沒想到,這竟然是最后一別。
木制的椅子無法承受鎖銬的重量,最終如同被五馬分尸般坍塌,破碎。
看著木制的天花板,光茫順著大門偷偷溜進,光暈攪亂了孟浩然視野。
“咕嚕~”
肚子發(fā)出一陣陣哀嚎,提醒著孟浩然現(xiàn)在該做什么事。
“還好,至少飯還在?!?p> 孟浩然掙扎著起身,卻發(fā)現(xiàn)呼吸是如此困難!胸口的衣服死死擠壓著肺部,壓縮著本能膨脹的空間,使得肺部的自主呼吸能力大大減弱。真的如審訊官所言,想要活著,就得努力呼吸!
“呼吸,呼吸!”
孟浩然張口吸氣呼氣,努力地將氧氣送入自己的肺部,努力運用肺部的技能獲得能量,
獲得讓自己活下去,站起來的能量!
人在什么時候最脆弱?睡覺的時候?其實這并不準(zhǔn)確,人最脆弱的時候是當(dāng)緊繃許久的弦好不容易松開的時候,這一刻的人,是最脆弱的,
脆弱到,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這是你的椅子,沒人給你修。”
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宇琪被孟浩然鬧出來的聲音驚醒。探出頭來觀察,發(fā)現(xiàn)孟浩然將椅子做壞后責(zé)怪這么一句,回頭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聽到宇琪的責(zé)怪聲,孟浩然連仰起頭解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這么躺著,努力呼吸空氣。
等到太陽逐漸變大,差不多快到下午一點的樣子時,宇琪已經(jīng)從床上起身了。
瞥了一眼桌子上沒有動過的餅干和水,再看到躺在地上,因為頂著陽光“睡覺”,被“熱”得滿臉通紅的孟浩然,宇琪皺著眉頭:
“別睡了,下午的工作要開始了?!?p> 得知下午還有工作,孟浩然露出苦笑:“動不了。”
“你的傷這么嚴(yán)重嗎?”
孟浩然不回答,因為沒有精力再多說幾個字了,必須用最少的字去解釋。但事情的經(jīng)過太復(fù)雜,想要三言兩語講明白很困難,最終孟浩然歸結(jié)為一個字:“重!”
這個“重'字的意義很復(fù)雜,如果是文藝系的學(xué)員來分析,估計會得到以下幾點:
四肢鎖銬的重量很重,身上衣服壓縮肺部的導(dǎo)致呼吸很重,長時間沒有休息沒有進食的心情很沉重,可能因為呼吸停滯而死的心理壓力很重...
然而結(jié)合自己的提問,宇琪則相當(dāng)然地點點頭,
“既然傷這么嚴(yán)重,那你先繼續(xù)休息吧。躺地上...地上確實比床涼快些,隨你了?!?p> 見孟浩然不回答,就當(dāng)默認(rèn)了。宇琪套上工作服,頭也不回地跨過大門,消失在樹林小道中。
沒有親切的“一路走好”,也沒有歉意的“對不起”,孟浩然閉目不言,仿佛超然物外。
可是,
當(dāng)食物和水?dāng)[在不遠處,一個饑腸轆轆的人,還能閉幕不言?
當(dāng)肺部被壓迫,一個呼吸困難隨時有可能死的人,還能超然屋外?
想要...
想要水...
想要食物...
我...
想要活著!
在這所全大陸頂尖的學(xué)院中,有人不斷訓(xùn)練去提升自己,也有人,光是活著,就要盡力了。
太陽逐漸偏移,被太陽照射著的身影,也由顫抖到抽搐,再到掙扎著起身,
最后,經(jīng)過漫長的努力,他終于站起來了。
激動的淚水肆意地流下,完全不受主人的控制。
看到桌上的壓縮餅干和水依舊等待著自己的臨幸。
孟浩然咽了口干燥的口水,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碗清水湊到嘴邊,生怕碰壞了碗或桌子。
從地底深處打出來的冰涼井水,在長時間放置下已經(jīng)不涼了,而且也并不是很干凈。
但為何,
竟然如此的甘甜!
先是小酌幾口,讓自己的咽喉和口鼻得到濕潤,呼吸得到順暢。接著如同在沙漠里游蕩幾天的野獸看到水源一般猛飲。
一碗入肚,緩解了自己的饑餓,但真想填肚子,還得吃食物啊。
餓了一上午,孟浩然沒有配水,將另一個碗里面,量很少的餅干全部強咽下。
其實孟浩然也想再喝水,但水在木屋后面的水井里,要取水就得打水。但觀察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孟浩然不認(rèn)為自己能夠做出拎水的動作。于是放棄了打水的想法。
吃飽喝足,按理該休息了。
孟浩然看向自己的床,再低頭看看身下破碎的椅子。
要是去床上睡,指不定床也得被壓出個窟窿來,而且躺著不利于呼吸,這一點剛才深有體會。于是放棄了在床上睡覺的想法。
思考片刻,孟浩然選擇靠著墻坐著,以這種最不影響肺部的姿勢睡覺休息。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當(dāng)太陽有落山的趨勢時,已是下午五點了。
完成一天工作的宇琪拎著晚餐的食物,一回家,第一眼入目的就是沒有被收拾的椅子殘骸,微微皺著眉頭,很不悅的樣子,
但第二眼看到靠在墻角睡覺的孟浩然時,眉頭很快散開了。
嘴角咧起一絲笑意,沒有過去將孟浩然叫醒一頓罵,而是將領(lǐng)取的壓縮餅干取出一半放進孟浩然的碗里,再將剩下的一半放到灶臺邊自己的碗里。
分配好食物,宇琪用自己的水碗充當(dāng)水瓢的作用,從灶臺的旁邊的水缸里舀出水,喝了一碗,又給桌子上孟浩然的水碗添滿水。
其實下午孟浩然可以不用打井水都能喝到水,只是秉性純良的他并沒有去灶臺的意思,所以錯失了喝水的機會。后來孟浩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是追悔莫及。
做完一切,宇琪將地上躺著的椅子殘骸收集起來,安置在房間腳落?,F(xiàn)在沒有相應(yīng)工具,所以沒辦法修,但等以后財政狀況緩和一些應(yīng)該就可以修或者重新再買一個了。
等孟浩然醒來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好一會兒了。
屋內(nèi)再次沒有宇琪的身影,孟浩然特意看了床上,被子疊得很整齊,但人不在。
“估計還有夜晚工作吧?!泵虾迫蝗绱讼胫?,很是費解: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要舍棄成為內(nèi)院學(xué)員的機會。明明很輕松,不用每天這么幸苦。而且也可以住那種又大又好的房子(別墅),也可以不用每天吃這種干巴巴的食物(壓縮餅干)。”
看到桌子上擺好的食物和水,
“她好像一日三餐都會給我準(zhǔn)備好啊。”
正好餓了,孟浩然感嘆一句,站在桌子前享用自己的晚餐,一邊吃一邊哀嘆“民之艱苦”:
“口感挺差,而且量也不多,吃不飽啊。”
吃完,無所事實的孟浩然席地坐在門口,時隔數(shù)日,再次運轉(zhuǎn)靈力,進行修煉。
正如老大所料,修煉,很艱難,靈力在身體內(nèi)周天流轉(zhuǎn)時,都會在右手處停滯。
孟浩然失落地嘆氣,
“難不成我的修行之路,真的就止步于此了嗎?”
抬頭望去,沒有云霧遮擋,夏日的夜晚其實很美。銀河璀璨,空氣清新。星辰點綴著黑暗的紗幕上,成片的樹叢也顯示出他的溫柔,靜靜地襯托著這些這副星夜圖。
一切都是這么美好寧靜,除了...
“嗡嗡嗡...”
的蚊子。
這一晚,孟浩然關(guān)上門,將床上的被子裹在身上,盤坐在墻邊修煉。在蚊子的騷擾下,度過了一宿。
第二天天亮?xí)r,終于“恢復(fù)”過來的孟浩然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早上醒來吃早飯,穿上工作服和宇琪去榮耀之塔領(lǐng)取新一天的工作:早上發(fā)報紙,下午掃地。
出乎孟浩然意料的是:晚上其實并沒有工作。
所以宇琪昨天晚上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呢?因為某些原因,昨天晚上孟浩然并沒有睡著,所以清楚地聽到宇琪回來時開門上床的聲音。具體時間不清楚,但至少得是凌晨!
傍晚,兩人享用好晚飯——壓縮餅干和水。
看到宇琪沒有穿工作服就出門去,似乎又要夜不歸宿的樣子,孟浩然忍不住問道:“你出門做什么?”
“賺錢?!?p> 宇琪的話很簡單又很實在,沒有對溫馨小床的半分留戀,徑直從小路向榮耀之塔走去。
看著宇琪離去的背影,孟浩然猶豫再三,要不要請求她和她一起工作賺錢。
賺錢,如果賺到錢,就能買更多的食物了,就不用繼續(xù)挨餓了。
老大準(zhǔn)備的壓縮餅干作為補充能量來說有些勉強,每次四小時的工作時間內(nèi),可以在保持三個小時不會餓。晚上若是沒有工作,也能維持修煉到早上才感到餓。
但是,自己每天的修煉時間只有晚上??!
如果自己晚上還去工作,那不就等于徹底放棄了法師這條道路了嗎?
最終孟浩然還是放棄了出去賺錢這條道路,一心一意投入到修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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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之塔,辦公室。
塔主老大手里搖晃著一杯紅酒,不緊不慢地從桌子上的幾份委托書中挑出一張向前一推。
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示意宇琪簽字。
看著這份熟悉的委托書,上面印著大大的“B”字,宇琪毫不猶豫簽下自己的名字。
向老大點點頭,拿著這份委托書,離開榮耀之塔,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