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精心設計
事情冥冥中仿佛早有注定一般,即便相隔的是不距離而是時空,可當方進和楊月兒停止了呼吸的那一刻,身處另一個時空的木槿好似有了感應一般,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份仇恨竟是莫名的煙消云散了。
剛剛因為回憶起往事而抽痛的心也莫名的輕松了起來,再看向崔新月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那么討厭了,此刻的木槿哪里知道那兩個害了自己的惡人已經遭了報應,只以為是眼前的情景讓自己松了口氣而已。
因為被木槿突然的問話問得反應不及的張氏臉上的表情已經充分說明了一切,圍觀眾人看的清清楚楚,讓原本安靜的大廳里瞬間熱鬧了起來。
雖然事情正是朝著自己意料中一樣的發(fā)展著,可是讓木槿不解的是那個應該是受害人的崔新月了,因為此時崔新月臉上的神情并不是原本該有的緊張、意外、驚恐和慌亂。
本該最該害怕的崔新月此刻臉上的神情竟是帶著幾分輕松與得意,這讓原本心中對崔新月多少還有擔心些愧疚的木槿糊涂了。
不過隨后崔新月的舉動便讓木槿明白了,似乎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這姑娘明顯是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一事的,木槿甚至想著來這里看大夫有可能也是這姑娘故意而為之的。
而隨后的事情也正如木槿想的一樣,只見這邊心虛的張氏情緒不再那么激動的張牙舞爪的時候,一直好似害怕一般躲在人群后面的崔新月這才來到張氏的面前。
此刻崔新月的臉上剛剛木槿看到的那一絲輕松得意的神情已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緊張害怕。
而讓崔新月接下來的舉動木槿十分確定她自己是知道她已經懷有身孕這事的,因為崔新月?lián)湎驈埵夏_邊的動作很慢,似乎是特別害怕碰到肚子一般,崔新月手一直下意識的有一個扶肚子的動作,而且在走到張氏腳邊下跪的動作也很輕,這讓木槿十分肯定崔新月是知道自己懷孕一事的。
不過要說這美人做什么都漂亮,這崔新月人長得漂亮,就連下跪的動作也是那么優(yōu)美,輕輕柔柔的跪在張氏的腳邊,伸手握住張氏的裙擺嚶嚶泣道:“娘,都是女兒不好,是女兒該死,娘,這病我們不看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崔新月這個反應無疑是給了張氏致命的一擊,低頭看著崔新月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月兒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難道她說的、、、、、、”
張氏的話音未落,崔新月便伏在了張氏的腿上嗚嗚大哭道:“娘你不要說了,都是女兒不好,女兒給你丟人了,你只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你還是讓我死了吧?!?p> 說著話的崔新月起身便作勢要往外走,這種情況下張氏怎么會讓她走,先不說事情還沒弄清楚,就算這事是真的張氏也不會讓崔新月去死。
只因張氏在生崔新月的時候難產差點丟了性命,雖最后僥幸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可張氏還是失去了再做母親的資格。
崔東升和張氏本不是清水鎮(zhèn)人,具體是哪里人就沒人知道了,只知道這夫婦倆是十幾年前來到清水鎮(zhèn)的,那個時候的崔新月還在襁褓之中。
崔東升有著做縫紉活的手藝,夫妻倆便在鎮(zhèn)上開了間小縫紉鋪子,崔東升的手藝好,要價也低,于是沒多久縫紉鋪子便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夫妻倆也算是在這清水鎮(zhèn)扎下了腳跟。
后來漸漸通過接觸大家才知道,原來是崔東升家里因為張氏不能生養(yǎng)便逼著崔東升休妻另娶,可崔東升的心里只有張氏,即便是張氏不能為崔家傳宗接代崔東升也認了,為此不惜跟家里鬧翻,自己出來打拼,如今崔家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崔東升靠著自己的雙手掙出來的。
因此崔新月對于崔東升夫婦兩人來說那就是命根子一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崔新月就這么跑出去,急忙伸手抓住了崔新月衣袖的張氏急忙勸道:“月兒啊,你先別跑,你告訴娘到底是誰欺負了你,娘一定給你做主好不好?”
崔新月本就沒有想跑,剛剛也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見自己的衣袖被抓,忙順勢撲進了張氏的懷里大哭了起來。
木槿在一旁如同看戲一般看著崔新月的表演,現(xiàn)在的她大概已經清楚這崔新月想要干什么了,大概是她肚子里那孩子的爹不想負責任,而這崔新月又不能拿人家怎么樣,這才想著將事情鬧大,也就是想借助輿論的壓力讓那男人負責。
在現(xiàn)代這樣奉子成婚的事情很常見,只是這個時代,不得不說這姑娘還真是豁得出去,拼著用自己一輩子的名聲來換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在木槿看來這可是十分不值的。
不過隨后崔新月的話便讓木槿知道了這姑娘如此處心積慮算計,不惜自己的名聲也要得到那個男人是為什么了,也知道了這崔新月為什么要選擇在這保和堂將事情鬧大了,因為她如今大概也只能通過保和堂找到孩子他爹了。
而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于木槿來說還是個熟人,那就是一個月前離開清水鎮(zhèn)回到望京城的劉云洺。
只見張氏拍著崔新月的肩膀安慰道:“月兒乖,快告訴娘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娘替你找他去。”
如今的張氏也是豁出去了,她的想法跟崔新月差不多,既然這件事大家已經都知道了,那索性就當著大家的面將那個男人問出來,這欺負了她家閨女想要不負責任,那也要看她張鳳蓮答不答應才行。
趴在張氏懷里的崔新月只一個勁的哭,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說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逼得張氏的手抬了幾抬,最終卻是沒有下去手,只恨恨的罵道:“你個死丫頭這是想逼死你爹娘才肯說是不是,我和你爹就只得你一個女兒,你這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讓我和你爹可怎么活啊,月兒,你聽娘的話,趕緊告訴娘那個男人是誰,你就算是不為爹娘想,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才是,你不能讓她一出生便沒了爹是不是。”
聽了張氏這話,崔新月這才將頭從張氏的懷里抬起,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好半晌才抽抽噎噎的說道:“娘,劉公子、我跟劉公子是兩情相悅的,他答應過要迎女兒過門的,可能他只是一時有事給耽擱了,娘,劉公子絕不是那負心的人,你相信女兒?!?p> 說著話崔新月又忙轉身朝著劉云信跑了過去,弄得手里仍舊拎著食盒的劉云信如受了驚的兔子一般一下子便跳到了木槿的身邊,一臉無辜的看著木槿解釋道:“我不認識她,真的,我這會兒也是第一次見到她?!?p> 木槿自然是相信崔新月口中的劉公子不是劉云信,只是看著平時于是向來冷靜的劉云信如此害怕,木槿便忍不住開口戲弄道:“若是不認識人家怎么沒找別人偏偏找上了你,我看你還是趕緊跟人家說清楚到底什么時候迎人家過門才好?!?p> 劉云信的為人木槿還是很相信的,對于崔新月口中的劉公子木槿倒是想到一個人,木槿如今是擁有了原主全部記憶的,只是她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這劉云洺是什么時候跟這崔新月勾搭上的,不過若是真的如自己猜想的一樣那倒是可以解釋這崔新月為什么會對第一次見面的自己產生那么濃的敵意了。
要知道當初整個清水鎮(zhèn)都知道劉云洺與臨山村秦家的姑娘關系匪淺,兩人經常一起出入酒樓茶館研究醫(yī)理藥經,卻是鮮少有人知道那劉家公子跟崔家姑娘也是認識的,當初很多人都以為臨山村的那個小姑娘將來會嫁到城里去呢,可誰成想后來那劉家公子卻是自己回了望京城,這兩個同樣個一個男人走的很近的女人,一個被眾人所知,一個卻是無人知曉,這無人知曉的,又懷了人家孩子心里自然是不平衡了。
不過幸好是隨著木槿的名氣越來越大,很多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為當初那劉家公子刻意接近木槿只是為了學習醫(yī)術,畢竟劉家世代行醫(yī),家里又是開醫(yī)館的,對于醫(yī)術有所求也是正常的。
這不那望京城的劉公子走后,這保和堂的少東家,鎮(zhèn)上有名的小劉大夫不也是整天都粘著秦姑娘,想必也是為了跟秦姑娘學習醫(yī)術,為此倒是沒有人再懷疑當初那位劉公子跟木槿經常在一起是因為什么男女私情了,畢竟人家秦姑娘的年紀還小,哪里就懂得什么男歡女愛那么復雜的事情了。
倒是眼前這位崔姑娘,也不知是隨了她娘還是怎么的,天生的就會勾引男人,看這年紀應該與秦姑娘也差不多,怎么人家每日都在專研醫(yī)術、治病救人,可這崔姑娘竟是沒跟人家見幾面就玩到床上去了,還被人弄大了肚子,這人和人還當真是不一樣。
不提周圍圍觀眾人的想法,事情還果真如木槿想得那樣,只見被劉云信躲開之后,崔新月明顯是一愣,隨后聽到木槿和劉云信的對話知道劉云信是誤會了自己,臉色瞬間爆紅的崔新月恨恨的瞪了木槿一眼后,忙沖著劉云信福身一禮道:“劉公子誤會了,我、我只是想麻煩劉公子給云洺哥哥寫封信,告訴他月兒想她了,問他可不可以抽空來看看月兒,看看月兒腹中的孩子?!?p> 崔新月邊說邊一臉慈愛的摸著肚子,仿佛真的陷入了濃濃的思念當中一般。
而聽了這話的劉云信明顯大大的松了口氣,卻是仍舊并沒有理會崔新月,而是直接沖著木槿說道:“你看吧,我就說我今天這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下信了吧。”
木槿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語氣淡淡的回道:“我信不信有什么關系,主要是人家娘信不信?!?p> 說著木槿便朝著張氏的方向努了努嘴接著說道:“反正都是你們老劉家的人,如今這里也只有你親自去跟人家娘解釋合適,我這還有這么多病患要看,我看你還是帶著人家母女去后面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商量商量怎么處理這事才好,畢竟那可是一條人命?!?p> 木槿的話雖然字字在理,可劉云信聽著卻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別扭,本就性子冷漠的他若是換做從前定是不會管這事的,只是如今祖父不在店里,這里就他一個劉家人,這又是他堂弟惹下的禍事,由他出面也是應該的。
雖然心里明白,可劉云信嘴上還是有些不情愿的說道:“這云洺惹下的亂子關我什么事。”
這會兒又累又餓的木槿是真的懶得跟他墨跡,一臉不耐的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別在這礙事了,趕緊將人帶走,后面這些病患可都是等了一上午的,大家都挺累的,你就別在這耽誤時間了?!?p> 木槿兩人就這么一人一句的聊著,卻可是苦了一旁蹲著福禮的崔新月了,她這是求人辦事,人家不說話她自是不好起身,只是老這么蹲著她又怕傷了肚子里的孩子,本想兩人說兩句也就是了,可如今看著兩人還有繼續(xù)聊下去的意思,崔新月忙開口說道:“還請劉公子幫幫月兒?!?p> 劉云信骨子里最看不上崔新月這種隨便的姑娘,因此剛剛便沒有打算搭理她,可是既然木槿開口了,讓人家一個孕婦老這么蹲著也不好,于是只得不情不愿的開口說道:“你們隨我去后堂說話吧。”
劉云信說完這話便不再理人,而是自顧自的率先往后堂走去,只是剛走了兩步人便又折了回來,差點跟緊隨其后的崔氏母女撞上,忙閃身躲開快步來到木槿身邊的劉云信將手中的食盒交給木槿叮囑道:“趕緊吃飯,早上便沒有吃什么東西,若是再不吃身子該頂不住了。”
笑看著劉云信,木槿不緊不慢的接過食盒應道:“知道了,趕緊去吧,好好跟人家說,畢竟將來都是一家人?!?p> 說這話的木槿臉上帶著幾分狡黠,幾分幸災樂禍,想著原主記憶中的劉云洺對著原主說了不知道多少甜言蜜語,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要迎娶自己過門一起白首到老這樣的話,想到了不知多少次那劉云洺想要跟原主發(fā)生點什么的木槿便是一陣的后怕,也幸好原主是個十分保守的姑娘,若是原主的立場不夠堅定,像眼前這位一樣,那木槿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而讓木槿幸災樂禍的是,木槿只要一想到崔新月這樣一個敢想敢做的姑娘若是成了劉云洺的女人,怕是那個花心男人以后的日子會很精彩吧,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知道。
目送三人離開,木槿并未將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看著大廳里分作三三兩兩竊竊私語的病患,木槿無奈的搖頭苦笑,無論在哪里,無論什么時代八卦的力量都是巨大的,你沒看剛剛那被兩個人扶著進門,疼的滿臉是汗,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老婦人這會兒正興高采烈的拉著身旁的人介紹著崔家的情況,竟是一點病態(tài)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