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錦把凌鎮(zhèn)風給她的資料重新抄了一份,給白芍送了過去。
白芍坐在寶座上,盯著手里的帛絹,良久,方才冷笑一聲:“這能說明什么?梁姑姑是何意思?調(diào)查這些女史的家眷意欲何為?”
“宮正大人,我覺得通過這些資料不難得出結論,當初這些參與刺殺案的宮女們,都是受人脅迫,而脅迫她們的人正是利用了她們的家眷來得逞的?!绷恒邋\倒是不吝嗇講給她聽,盡管心里明白,她不過是裝糊涂而已。
“你是說這件案子還有幕后指使之人?那一定是王臨月!可惜她死了,沒查出線索之前就因為觸犯宮規(guī)被千刀萬剮了。”白芍放下帛絹,端起茶杯來,喝茶,面不改色,拿杯子的手穩(wěn)的很。
“沒有證據(jù)就不能證明其有罪,否則太后老祖宗也不會心中不安,非要奴婢重查此案。女史案之所以是鐵案,殺了那么多人,不正是因為有一紙證據(jù),上面寫著所有參與者姓名么?”梁沐錦道。
白芍眸光一緊,犀利的眼神緊盯著她:“你已經(jīng)有了證據(jù)誰是幕后那個人?”
“早晚會有的,到時候一定把證據(jù)拿與宮正大人先睹為快?!绷恒邋\信心百倍的說道:“就算找不到物證,也定能找出人證來是不是?”
“好啊,那本宮就等著瞧你的證據(jù)罷了。”白芍手捏著額頭,目光冷冷,揮手讓女史送客。
梁沐錦走出宮正司。
凌鎮(zhèn)風從樹陰下轉出來,沖她苦笑:“你是專門給我找麻煩的。”
“你不是挺喜歡解決麻煩么?”梁沐錦嫵媚一笑。
凌鎮(zhèn)風看呆了,半晌,回過神,嘖嘖舌:“為紅顏一笑,赴湯蹈火也是值的,我這就派人手去保護那些女史的家眷,只是你莫得意的太早,就算你才剛的舉動打草驚了蛇,就算我們守株待兔捉得那殺手,也未必能讓他開口講話?!?p> “這個我知道,我活的好好的,又不想找死,我只想把事實真相呈現(xiàn)到太后面前,至于她想不想辦她自己的孫女,憑她自己的意愿罷了,畢竟天下事都是這家人說了算的,所謂的律法也是人家制定出來的,未必就能管著人家。這也是無可如何的事情?!?p> 凌鎮(zhèn)風倒是嚴肅了面色,臨身放開,淡淡的留下一句:“我看就未必,律法就是律法,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律法雖然是他們家制定的,可既然成了律法,那就都得遵守方可服眾不是?!?p> 梁沐錦怔一怔,盯著他遠去的背影,一腦門子疑惑。
這個男人,當真奇怪!
……
是夜,天黑風高,萬籟俱寂。
錦陽宮門外一盞燈火時暗時亮的照著眼前桑樹林里的羊腸小道。
百合引著梁沐錦走過來,未及施禮,立在樹下陰影里的鄭紅粉低低的說一聲:“就我們兩人,不必拘禮,近前說話。”
梁沐錦走近來,低聲笑道:“娘娘何必深夜犯險來此,有什么話只把奴婢叫過去吩咐就是了。”
“我不是說過么,我們還是越少見面越好,這樣方便行事。本宮算是活明白了,敵人要擺到明面上,隊友嘛,還是暗中來往的好,否則沒等用上可就被人家滅了?!编嵸F粉冷聲道。
“娘娘,奴婢位卑職微,實在不敢與娘娘為伍?!绷恒邋\正色道。
鄭紅粉輕笑一聲:“梁沐錦,你在跟我演這些文縐縐的戲碼,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想為束回出頭是不是?”
梁沐錦微笑不語。
“梁沐錦,本宮明兒讓百合送塊打磨锃亮的新銅鏡給你,好好照照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皇家的家務事你也敢插手,真正是不要命了是吧?”鄭紅粉道。
“娘娘,奴婢想幫束回不假,可也是在知道娘娘不孕之后才下定決心要幫他的更不假。奴婢的心,娘娘可明白?”梁沐錦笑道。
鄭紅粉眼睛瞇一瞇,借著燈籠微弱的燈火瞅著她的臉。
“娘娘,致你不孕,是奴婢犯下的錯兒,奴婢一直在想如何解決這個錯誤,皇上的子嗣不少,正經(jīng)兒子就是除了早逝的英王,尚有八位皇子。
這八位皇子兩位是皇后親生,其它六位的親娘也都活的好好的,雖在不得寵,想必因為有兒子的緣故也不會多受冷落。
娘娘現(xiàn)在雖然是皇上的心頭寵,可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這個道理,娘娘比我明白吧?”梁沐錦啞聲道。
鄭紅粉閃閃眼,咬起了指甲蓋。
“娘娘,不管多不得意的皇子,畢竟都是皇上親生,所謂虎毒不食子,只要這個皇子多做幾件讓皇上滿意的事情,不怕入不了皇上的眼,你說呢?”梁沐錦添油加醋。
鄭紅粉抬眼盯著她,良久,嘆息一聲兒:“梁沐錦,你這主意倒是大膽,弄不好,連命都要丟了?!?p> “若是弄好呢,娘娘?”梁沐錦一臉期待的問她。
鄭紅粉沉默半晌,嘴角綻開瑰麗的笑容:“弄好了?若是弄好了,我便是太后老祖宗,至于你嘛,能走上后宮之巔也未必不行?!?p> 梁沐錦心里噓口氣。
跟聰明人講話果然有好處,一點即通,根本不必多費口舌。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既然我不孕已成事實,不能更改,那這件事就是非做不可的?!编嵓t粉低聲說道。
梁沐錦瞧瞧她的肚子,她的肚子微隆,還在假裝懷著孕。
鄭紅粉順著她的目光,瞧向自己的肚子,不由笑兩聲:“本來一直在盤算要除掉哪個眼中釘好,現(xiàn)在我倒是有目標了,如今最得意的皇子是四皇子束至,就先拿他的母妃幸妃開刀也罷了,早看那幸妃不順眼,成天價得意洋洋的,三句話不離她的寶貝兒子,我看她還能得意到幾時!”
“最蠢的人才會想著馬上去動最得意的人?!绷恒邋\笑一聲。
“你什么意思?難道幸妃動不得?”鄭紅粉不悅的質(zhì)問道。
“當然動得,不過若你現(xiàn)在動她,無疑給人以話柄,就是因為四皇子得寵的緣故,你這個寵妃才會跟一個不得寵的妃子過不去?!绷恒邋\道。
鄭紅粉養(yǎng)的春蔥一般好的指甲“咯噔”一聲斷在她自己的牙下,目光炯炯的盯向梁沐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