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錦一點也不想聽他們兩個人拌嘴,趁他們互懟的時候,徑直回了錦陽宮,關(guān)了殿門,上了栓。
她誰也不想見,什么勸也不想聽。
她做人的宗旨是就算陪上性命也要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前世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被人謀害,雖然重活一世,可她并不打算改變自己的初衷,還是想堅持自己的理想。
可現(xiàn)在沒有能堅持住。
她不是對束回有意見,她是看不起自己,束回在仁壽殿胡說八道的時候,她有的是機會反駁他,自己說出真相。
可她竟然做不到,她就那么立在地中央,眼睜睜瞧著他胡說八道,并沒有去糾正他,反而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那么一丟丟道理,事情就這么解決也未嘗不可。
她覺得自己墮落了。
束回才剛的話又給了她當(dāng)頭一棒,是啊,你在兇手跟前揭露他的罪行,指望兇手自己懲罰自己么?
梁沐錦在椅子上坐了,直著眼神想心事。
春月奉上茶來,輕聲說道:“茯苓才剛來過,拿了個扳指過來,也不說怎么回事,只說把東西給你,你就明白了。”
梁沐錦抬眼瞧瞧她,苦笑一聲。
春月把扳指遞了過來。
梁沐錦突然就有了荒唐的想法,她要建立個指紋庫,把宮中所有人的指紋都錄進(jìn)去,如此這樣,以后可就方便她找兇手了。
雖然沒有人工智能幫忙比對,至少可以人工比對比對,也不用這么頭疼想著如何找線索了。
“主子,我瞧著這扳指挺貴重的,記著好像是后宮哪個娘娘帶了這么一個?!贝涸露嘧煊终f一句。
梁沐錦一下子跳起身來,揪著她的衣袖,嚷起來:“我的好妹妹,好好想想究竟是哪位娘娘?若能想起來,可救了我的命了。”
春月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唬了一跳,展展眼,笑道:“這可值什么,一句話也能救你的命,讓我想想,在哪兒瞧見過,我能去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不是開水房就是雜物房,偶爾經(jīng)過兩趟御廚房……
對了,記起來,是去御廚房時經(jīng)過花園,瞧見稚妃娘娘戴了這么一個扳指,因她的扇子被風(fēng)吹跑了,我?guī)退龘炝似饋恚焓诌^來取扇子的時候,我看見的?!?p> 春月拍拍大腿,真就記了起來。
梁沐錦吐口氣,頓坐到椅子上,喘粗氣。
凌鎮(zhèn)風(fēng)根本沒跟她講實話,如果春月瞧見的扳指真的與這只是一樣的,那大皇子養(yǎng)的女人就絕不在宮外。
梁沐錦把目光投向空曠的院落,心里一陣厭惡,想起那句話,除了門前兩個石頭獅子,怕沒有一處是干凈的。
“主子,倒底是什么事?”春月好奇的問她。
梁沐錦搖搖頭,順手將扳指塞進(jìn)袖子里,對她露出好看的笑容:“陪我去后面瞧瞧種的那些蔬菜,可長出些沒有?”
“啊呀,怎么沒長出來,綠油油的煞是喜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菜蔬,主子你真是天外來仙,也不知哪里弄來這些種子,憑這個,咱們在這后宮也實實的混得下去。
你是不知道,昨天傍明,御廚房的管事福公公帶著兩個徒孫親自過來瞧看過,說想要幾樣菜蔬,試試做給皇上吃呢?!贝涸碌靡獾幕厮?。
梁沐錦神色一下子夸張起來:“不行,這可不行,菜蔬本無事,奈何人心太險惡,保不齊不出事兒,他再來就告訴他,都是些山上采有野種子,也不知有毒沒毒,種著玩的,卻是吃不得?!?p> 春月翻白眼:“你不是給鄭貴妃送過?太后也吃了,大皇子妃也吃過,若這么說,豈不是把她們都得罪了?”
梁沐錦被她噎的瞠目結(jié)舌,一時不知如何回話兒。
“主子,你太過小心謹(jǐn)慎了,若這菜蔬真的不能吃,那有罪的也是御廚房,可管我們什么事,這地里種出來的東西,我們又都吃過,怕什么!”春月又說道。
梁沐錦摸摸鼻子,自嘲的笑笑,她這是被才剛的事嚇傻了,竟然變的畏手畏腳,竟還不如一個丫頭子有見底了。
她們走過去,見一個年老的嬤嬤正提著水桶在菜園子里澆水。
春月忙跑過去,奪過她手里的水桶,笑道:“我的好嬤嬤,哪里就用得著你這樣,再說了,這菜蔬也不用天天澆,快去一邊歇會兒,瞧這滿頭大汗的?!?p> 說罷,不由這嬤嬤掙扎,拽著她的衣袖將她拉了出來。
梁沐錦瞧著她,略略施了個禮,嬤嬤忙還一禮。
“主子,得虧這位賈嬤嬤,看出那飯菜的不妥來。”春月笑道。
梁沐錦忙施禮道謝。
賈嬤嬤忙著還禮,一臉失寵若驚的神情:“司正大人客氣了,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正是嬤嬤這句話,救了我一命,這個情,我領(lǐng),若嬤嬤有什么要幫忙的,梁沐錦無不從命?!绷恒邋\恭敬的回她。
賈嬤嬤凄涼的笑一聲兒:“我一個孤老婆子,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剛進(jìn)來那時節(jié)還指望能從這里走出去,如今老了也不想了,又有幸遇到大人這樣的好人,就更都什么不想了,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這里活到死也就罷了?!?p> 春月咋咋舌,伸手推推她,低聲笑道:“賈嬤嬤,既然主子都先開口了,有什么事只管說出來,她必是要幫忙的。”
“沒有什么事要幫忙?!辟Z嬤嬤搖頭。
“春月呀,以后咱們用膳時,撿著稀爛好嚼的給嬤嬤送過來兩樣,也算是盡盡我這片心?!绷恒邋\吩咐春月。
春月應(yīng)著。
兩人在菜園子里逛了一圈,往外走,梁沐錦回頭瞧瞧依舊蹲在菜園子擺弄菜蔬的賈嬤嬤,問著春月:“你那話里有話,她究竟有什么事要幫忙的?”
春月?lián)u搖頭,嘆氣:“我也是聽跟她一起住的那位姐姐說,這個賈嬤嬤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便一個人對窗垂淚,問她,她卻是什么也不說。所以才想著她是不是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難事,原想讓她說給你聽聽,可她又是個不說?!?p> 梁沐錦瞇瞇眼:“這個賈嬤嬤是前朝的妃子?被先皇寵幸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