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一揚眉毛,疑惑地看了一眼陸離,但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馬的鬃毛,馬匹也很乖巧地蹭蹭弦月的手,一副討好弦月的模樣倒是惹得弦月咯咯發(fā)笑,見弦月喜歡,陸離嘴邊也多了幾分若有似無的微笑。
這笑落在忘湘眼里便有些莫名的刺痛,原來他是溫柔的,只是他的溫柔有限并且全給了一個人而已。
陸離親自替弦月穩(wěn)住馬匹,笑道:“怕你坐轎子坐得悶,路上正巧瞧著這馬匹靈動,倒是比御貢的更適合你。”
弦月也不客氣,直接翻身上馬,馬匹溫順且極具靈性,正對弦月的胃口,弦月歡喜地緊,輕拍一下陸離的肩膀,笑道:“謝啦?!?p> 顏澈也湊上前去,盯著這馬,沒好氣地說:“不過如此,改日哥哥給你尋一匹更好的。”
弦月還沒發(fā)話,可胯下的馬猛地向前竄了一下,突然尥蹶子,仰面嘶吼,鼻腔怒噴一口氣,嚇得顏澈是退步連連。
陸離見此倒是微微一笑,摸摸馬的鬃毛,道:“當真是一匹好馬?!?p> 弦月也是驚奇,這馬倒真是挺有靈性的,于是弦月突然興致大發(fā),笑道:“還請?zhí)拥钕沦n個名字。”
“踏雪無痕尋梅去,行云有影入月來,那便叫……”
“踏雪?!标戨x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顏澈打斷。
“踏雪好落俗套,家家小姐的馬匹都要叫踏雪,我不要?!毕以聼o奈地瞥了一眼顏澈。
陸離得意地望了一眼顏澈,輕搖紙扇,笑道:“便叫無影。”
“無影倒是極好,疾馳而無影?!毕以挛⑽㈩h首,旋即低下頭緩緩抱住無影的脖子,歡喜地一遍遍喚著:“無影,無影,這是你的名字,可喜歡?”
顏澈看了一眼無影,小聲嘀咕:“無影哪有踏雪好聽?不懂欣賞?!?p> 一行人才準備啟程,突然有一探子騎馬飛奔而來,塵土飛揚。
探子伏在陸離面前,低聲道:“西北太子率大兵前來?!?p> 陸離神色微變,問道:“大抵多少兵馬?”
“少說二十萬?!?p> “距離多遠?”
“不足五百里?!?p> 因為探子聲音極小,站在后面軍士們大都沒有聽見,除陸離外,惟弦月與顏澈二人聽見。
“繼續(xù)探查,有情況及時匯報?!标戨x揮揮手讓探子先行離去。
弦月連忙下了馬,低聲道:“我瞧著我們現(xiàn)在的兵馬左不過六萬,況且此地處南疆與中原交接之地不便求援。”
陸離頷首,微微思忖,這南疆已經(jīng)亡國,是任這西北太子如何翻云覆雨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如今出兵又有何意義呢?況且不去圍堵南疆城,試著搶奪一下南疆的控制權,而是馬不停蹄地追著趕回中原的先行部隊,意欲何為?
答案呼之欲出,陸離眉頭舒展,又恢復平時云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模樣,對身后的兵士說:“連續(xù)數(shù)日行軍辛苦,今夜便上萬佛山休整一夜,明日在出發(fā)?!?p> 兵士齊聲高呼:“尊令。”,便立刻將糧草輜重向山上運。
見此情此景,顏澈神色詫異,連忙拉過陸離,低聲問:“集體上山,待西北太子來了,放火燒山可怎么辦?”
陸離還未說話,倒是弦月也學著陸離那副云淡風輕,似笑非笑的模樣,說:“不怕不怕,我們有人質(zhì)在手,西北太子可不敢妄動。”
本來弦月也在擔憂自己小命不保,難逃一劫,可當陸離讓眾將士上山的時候,弦月便頓時恍然大悟,想起自己之前在南疆城內(nèi)茶館里聽到有關西北太子與南疆公主的故事,這種故事往往不可能只空穴來風,只會是捕風捉影,這種事情弦月自是深有體會。
所以西北太子舍南疆城而追陸離一行,并非為了力挽狂瀾,只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這樣只要捏緊南疆公主這張底牌,應該可保性命無虞。
弦月話音剛落,與陸離相視一笑,齊齊不經(jīng)意地望了忘湘一眼。
顏澈自也不傻,聽弦月一提,便明白其中奧秘,只是看著自家妹妹與陸離默契的模樣很是不滿,滿臉郁悶地說:“太子殿下,怕是我妹妹肚里的蛔蟲,什么都知道?!?p> 弦月一本正經(jīng)地敲敲顏澈的腦袋,認真說:“你說反了,應該是我是太子殿下肚里的蛔蟲,什么都知道。”
“……”,顏澈被噎到無話可說,真不知道自己家這妹妹是真傻還是假傻。
陸離噙著笑道:“我們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p> 顏澈狠狠瞪了陸離一眼,卻也說不出別的什么了,誰叫自家妹妹胳膊肘總往外拐啊。
陸離也不是什么“以直報怨”的善茬兒,故作正色地一拍顏澈的肩膀,假裝委以重任地說:“就算有人質(zhì)可以保身,卻也非長久之計,之前我已安排影衛(wèi)偽裝南疆兵馬在東陸作亂,如今我中原替東陸平定南疆,東陸也應派兵緩解我們眼前危機,世子你親自前去勸服東陸陛下,率兵攻打西北,來一招圍魏救趙?!?p> “可是東陸素來明哲保身,斷不會無端卷入混戰(zhàn),再說太子影衛(wèi)偽裝南疆兵馬騷擾東陸,東陸也沒求著我們幫他,如今突然讓他們幫我們挑戰(zhàn)西北,怕是難得很?!鳖伋旱故钦J真思索這其中的可行性。
“這就需要世子用三寸不爛之舌讓東陸陛下理解其中的利害關系,我思前想后,此行之中惟世子能擔此大任?!标戨x故作面色憂慮地望著顏澈。
“可是,我……”
“世子不必謙虛,在場一干人等的性命都交于世子之手?!标戨x微微行禮。
“好吧,那……”
“不必多說,我調(diào)給世子兩千精騎,即刻出發(fā)?!标戨x立刻就讓手下給顏澈安排了。
不一會兒,顏澈就肩頭背負著六萬條人命,沉重地趕往東陸,不敢停歇耽誤,日夜不歇,馬不停蹄。
顏澈走后一會兒,弦月后知后覺地說:“我記得此處離你封地倒不是很遠,派人拿你的太子令快馬加鞭去封地調(diào)兵,應該不出三日,便有援兵?!?p> “已派人去了?!标戨x面色如常。
“那……”弦月便有些不解,何苦繞路取遠水解近渴。
“有備無患?!标戨x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