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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瀚行月

第八章 文武雙全見英豪(二)

暢瀚行月 金玨鶴盈 3752 2019-05-13 17:47:09

  李崇飛又向柳俊堂道:“你文采甚好,看得出你是個襟懷坦蕩之人,或許......你現(xiàn)在厭惡為官的,如你這般正直坦蕩,以后你若為官,也定是一方為民敬仰的好官。也如你所說官場之事很多腐朽不堪,可也有為官剛直不阿的賢能之人,比如我們當朝賢相姚崇姚大人......”

  柳俊堂擺了擺手,搖著折扇,一字一眼地笑道:“說起姚相,他是我極為欽佩的人。李兄,我問你讀書只為考取功名?哼,我......是清閑慣了的,即使考了進士也實不愿為官,真若做了官,有我父親為念,最終我也會下定決心向陛下辭去封銜。哎,獨自一人游山玩水,可盡享天地之盛啊。”

  “來了,二位客官,你們的酒菜,請慢用......”店小二忙忙活活地端來酒菜擺好。

  柳俊堂端起酒杯:“李兄,為你我今兒相遇干一杯。”

  “請......”李崇飛舉杯笑道。

  兩人杯酒共酌。李崇飛心下思忖:“這算是第一個朋友罷?!?p>  他笑道:“我雖下山不久,有幸遇到柳賢弟,你可是第一個讓我覺得......”說到這兒頓了頓:“是……相談甚歡之人?!?p>  柳俊堂笑道:“相談甚歡?!好,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請......”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賢弟,你真?zhèn)€好情志,如此灑脫,好生羨慕......”李崇飛放下酒杯笑道。

  “李兄,你才是瀟灑之至,適才河邊第一眼看見你時,我還笑你是一個浪蕩江湖客。現(xiàn)在我沒看錯的話,你是一個心懷正義之人,一把寶劍在手,除天下不平之事,江湖俠客,伸張正義,豪情壯志。”此時的柳俊堂覺得他心中一直崇敬的“江湖俠客”,就是有眼前李崇飛身上帶有的這般瀟灑。

  “豪情壯志?”李崇飛苦笑了一聲。

  “李兄,為何發(fā)笑?”柳俊堂給他斟酒問他道。

  “‘豪情壯志’,也是我小時的愿望,長大以后愿像江湖上那些真正的大俠一樣,勇闖江湖,立一番事業(yè),可賢弟......為兄實不相瞞,我此次離開長安城,是要去越州找一位遠親......”李崇飛猶豫了半天,止于不提兩把寶劍的秘密,“螭戌盤”和“絳星玉珠”之事,將十年前崇武堂那場浩劫告訴了柳俊堂,“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線索始終沒有,何談自身,何談豪情壯志......”

  “崇武堂?小時我可是聽師父說起過,記得當時有關崇武堂的傳聞,傳遍了全城,也傳遍了整個江湖。真沒想到啊,你就是崇武堂的少堂主,失敬,失敬。”柳俊堂說道,“李兄,寬心的話來遲,可我還是要告訴你,惡人遲早會有得到報應的那一天,不管是在江湖中,還是在朝野里,上天是公平的。”

  柳俊堂說到這兒臉色微變,“我相信,”李崇飛注意到他話語間總會提到朝野,好像真的是有很重的心事,或許跟他家世有關,“賢弟,說說你罷,你不愿做官,可是因朝廷之中某些一手遮天的權貴敗壞朝綱……”

  “李兄,不瞞你......”柳俊堂嘆了口氣,接著言道:“俊堂,自小家風甚嚴,謹遵圣賢之訓,讀書為要,家父對我期望很大,入仕為官是我重中之重的事,能為自已贏得一世清譽,也能為我們柳家爭光,哎,自那日……家父他......”柳俊堂眉頭緊皺,將手中折扇扔在了桌子上。

  “那是六年前......”柳俊堂回憶著。那是六年前,轟動整個長安城的“柳府家變”,這也是他最不愿說起的。

  六年前,他的父親柳道山,是岐州岐山縣縣令,是為當?shù)匕傩账Q道的好官。這年,岐山縣接連發(fā)生了幾起命案,有百姓家中財物失竊,其命案苦主尸身均在后山的樹林里被人發(fā)現(xiàn),一時整個岐山縣人心惶惶。

  柳道山很快查出已經消失了五年的“江洋大盜”步朝虎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管轄內。這之前幾年,步朝虎在岐山縣肆意燒殺搶掠,無所不為,柳道山派人追捕,而每每失利,后步朝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次,他派新任捕頭也是他的得力幫手徐大壯前去追捕步朝虎,不久步朝虎被徐大壯智擒,打入死牢,按當朝律例,步朝虎被處以秋后斬立決。然而這期間,發(fā)生了很多事,將柳道山一步一步逼上了絕境。

  在臨行刑的三天前,步朝虎竟被人從看守極為嚴密的死牢內偷偷放走。是誰這么大膽,什么時候放走的,柳道山竟都不知,要想此案水落石出,就要先查出府中衙內是誰在此接應。

  如此一來,柳道山心里隱隱感到不安,想到平日與人并無深仇大恨,自己雖說比不上大賢大智之人,那要問問此地的百姓,說起岐山縣縣令柳道山哪個不拍手稱道,若是同僚間,除了岐州知府魏立恩,其余的不是賢友就是往來平平的同官。

  此間他想起一段往事,那年岐州地界發(fā)生了洪災,此事驚動了朝廷,武后當即下?lián)芰宋迩砂足y為岐州賑災,只是餉銀到了岐山縣,只剩下了區(qū)區(qū)一千五百兩,柳道山又得知災情更為嚴重的與之相鄰的眉縣,才得到一千二百兩,他十分氣惱,加上眾多災民無處安置,心急如焚,便找到時任岐州知府的魏立恩理論,此人為人狡猾,知其來因,對柳道山言道余下的賑災餉銀是給扣下了,那是為救濟岐州其他各縣的百姓,每一次支出都登記在案,就是皇上知道了,也是有賬簿為證。

  柳道山作罷,他始終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之事,不多日便托摯友又武功甚好的柳凱秘密追查此事,他讓柳凱偽裝成給魏府送菜的農夫。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柳凱證實了賑災餉銀就是被魏立恩為首的幾個官員一層一層暗中給苛扣了,那本賬簿是假的。

  在這幾人中還有一位被稱為“神君”的人,柳凱在魏府只聽過其名,并未見過其人,可見此人極為神秘。他曾為此打探過魏府的人都對他避而不談。

  柳道山聞聽后,便寫了一封書信,派人給時任按察使的鄭羅東。

  鄭羅東得知此事行動上并沒有失職,親自帶人到府衙找魏立恩盤問此事,而魏立恩早有準備,對他而言這種事豈不是小菜一碟,早將私扣的贓銀藏于密室內,拿出新做的賬簿給鄭羅東查驗。終究官官相護,鄭羅東與魏立恩同流合污,終定得此次災銀用處無異,還寫了奏章上奏武后,表功魏立恩等人賑災有方,鄭羅東又在奏章上寫道,“只岐山縣、眉縣,災情嚴重,百姓流離,望蒙圣恩,再下?lián)転酿A救濟岐山縣、眉縣災民,以彰吾皇萬圣之恩?!边@......算是了結了此案。

  思來想去,柳道山越覺得是魏立恩有意報復。

  餉銀一事過后,柳凱在一次去魏府送菜時,無意中碰到了在后廚找點心吃的自稱“黑虎幫”的人,原來魏立恩還與黑虎山的人來往密切。

  各位看官,還有更沒想到的事,這個再次出現(xiàn)的“江洋大盜”步朝虎,竟然是黑虎幫的三幫主。

  此后,當柳凱再去魏府時,魏府把守森嚴,他被趕了出來。這時的步朝虎已被緝拿,打入死牢。

  柳道山想到以往,再看如今發(fā)生的這件事,他頓感柳府即將大難臨頭,唯一的辦法只有密奏皇上,讓皇上處治。

  岐山縣地界離京城遙遠,事發(fā)緊急,要馬上見皇上一面談何容易,于是他想到一個人,便是時任中書令的姚崇姚大人,姚相一心一意為國為民,清正廉明,若能托于他,保無一失。

  柳道山決定后和徐大壯帶秘奏及書信進京,兩人一路馬不停蹄,行動小心翼翼還是遭遇了埋伏,徐大壯為了保護柳道山自己被砍數(shù)刀,硬挺著殺出一條路,二人才得返回柳府。最終柳道山沒有去得京城,前后三次進京都被黑虎幫的人追殺擋了回來。

  原來,黑虎幫從派出的線人處得知,柳道山要進京找姚大人,他是一縣縣令,不可明里涉阻,黑虎幫的人便提前埋伏在進京必經道路兩邊的樹叢里。

  柳道山因此事大病一場,向管家交代了一些事,讓管家盡早回鄉(xiāng),家里的家丁仆人每人散發(fā)了兩月的月俸都走了,衙役中除兩人去向不明,均候在衙內。

  他擔心牽連到摯友柳凱和捕頭徐大壯,讓二人帶著當時只有十五歲的柳俊堂,提早離開岐山縣,一起上管涔山找柳俊堂的師父石山道人。當晚柳道山給了柳俊堂一個小巧的方形檀木盒,稱里面有一封給石山道人的書信,囑咐柳俊堂要等到見了石山道人之后才能打開。

  不一日,一道圣旨傳來,上表,“查明柳道山私放‘江洋大盜’步朝虎,私藏官銀,欺壓百姓,欺瞞皇上,將柳道山革職查辦,打入死牢,聽候問斬。”

  柳俊堂回想到這兒,他聲音有些哽咽,接著說道:“陛下被惡人蒙蔽,下了這道圣旨。體恤民情,明辨是非,用人之道,都成了空話,陛下真的被讒言所迷惑了。鄭羅東幾人用陰謀詭計陷害我爹,我爹含冤入獄,更別提在預期內見到姚大人,面見皇上了,那時的他已無力回天……”

  “哼,”李崇飛越聽心中越是氣憤,左手握了拳頭“咚”一聲捶在了桌子上,頓時一個深深的凹陷,拳頭骨節(jié)的印子似乎也在為此事,為他們的事不平:“又是‘黑虎幫’,那天怎么就輕易地把那幾個人給放走了,賢弟,日后你我聯(lián)手待時機一到,上了黑虎山,非把他黑虎幫鏟平了不可?!崩畛顼w氣道。

  “李兄,你見過黑虎幫的人?”柳俊堂驚訝。

  “是,幾天前在城內的運來客棧......”李崇飛又把在客棧遭遇黑虎幫的事告訴了他。

  “真氣煞我矣,遲早有一天我柳俊堂非要讓你黑虎幫血債血償。”柳俊堂聞言氣道。

  李崇飛把秀水鯉魚端到了柳俊堂的面前,示意他起筷,說道:“魏立恩他們幾人是朝廷命官,和黑虎幫這種江湖門派來往密切,他們就不怕被人參本上告陛下么?”

  柳俊堂跟店小二要了一壺梅子茶,說道:“你看他們表面上言辭義正,不違綱常,暗地里豈有他們干不出來的?”

  “極是,都是暗地里的勾當,那你們后來又如何?”李崇飛問道。

  柳俊堂搖了搖頭:“當年我才十五歲,我爹含冤入獄后,我們柳府就被查封了,府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柳凱叔和大壯哥沒有依我爹所言把我送去管涔山找我?guī)煾溉?,而是他們早已商量好,先讓我和我娘躲在一座破廟里,他們去找江湖上的好友一起去劫獄把我爹救出來,后再去找姚大人,求他為我爹洗刷冤情。誰知......才兩天的時間,我爹竟屈死在獄中,他們竟然貼出告示,說我爹畏罪自縊身亡......”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娘聽到這個消息一下昏了過去,三天三夜,醒來她天天以淚洗面,那時我少不更事,恨那些人,幾次要出去找他們報仇,都被柳凱叔給攔下了。那些時日,幸有他和大壯哥在,我們捉魚打柴賣錢,勉強度日;之后他們將我娘安頓在了長安城中一個偏僻的庵堂里,就帶著我上管涔山了。我在管涔山一住便是五年,這次回來就是去看望我娘,再等柳凱叔和大壯哥來此我們會合一道回柳府,找我爹當年寫的那本奏章和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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