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一抹綠色眨眼間躥到林龍面前,在他合嘴的瞬間擦過那一排尖牙,將毒牙挫成兩截。
林龍蛇臉與人臉交錯浮現(xiàn),自牙根傳出的劇痛令他不得不松了手,痛苦地張著大口任由滴滴血液順著尖牙流下,染紅了鱗白的蛇唇。
也是到這時,眾人才看清,那懸在林龍身側(cè)的一抹綠色分明是一把通體透綠的袖劍。
“愣著干什么?”巫長命說完,身形一動到了客廳中間,拎起林珠扔到了門外。
“啊——”眾人手忙腳亂地去接。
誰見過這么甩人的啊,七八米的距離就這么扔過來,普通人是會摔成腦殘的!
門口一對難夫難妻被一起擺到了墻角,看起來就跟兇案現(xiàn)場似的。
隔壁鄰居聽到這動靜只敢開個門縫偷看,被孟塵緣推回去了。
“只是警察辦案,請放心?!?p> 那人一臉害怕地關(guān)了門。
屋子里,林龍捂著劇痛無比的嘴巴不停地翻滾,蛇尾所到之處,家具被碾了個稀碎。
“我靠,看著都疼?。 币粋€特調(diào)委員終于忍不住說出了心里話。
一整排牙齒都被打碎,這得疼成什么樣?
突然有點同情這條蛇是怎么回事?
巫長命可沒那么多廉價的同情,她動動手指操控著靈劍懸到林龍的七寸上,低垂的眼眸如同看一件死物。
不久前,他還站在高處玩味地扔下一顆會發(fā)光的小球,把她當(dāng)做螻蟻一樣逗耍,而現(xiàn)在,他卻成了階下囚。
巫長命也是有脾氣的,雖然她活了千年,可跟真神比起來也不過是個孩童。
她的天真與任性被老族長扼殺在了萌芽階段,現(xiàn)在才開始顯露出來。
渾厚的靈氣自她體內(nèi)散出,化作碧綠的繩索牢牢地套住了面前的巨蟒,在一片細細的摩擦聲中,細小的鱗片如火星般迸濺拖地,帶著斑斑點點的水銹紅。
林龍從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會有這么窩囊的一天。
他自詡無敵,卻接連挫敗。第一次敗在辛爻手里他無話可說,畢竟辛爻是B區(qū)最強的改造人。可第二次,這第二次他居然敗在了一個女人手里,并且在她手下他毫無還手之力!
實力的碾壓讓林龍幾欲崩潰,憑什么,他受了這么多罪,吃了這么多苦,還要被人欺壓,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你敢不敢跟我光明正大地打一架,”他咬著一口碎牙吞著血問,“不用你那些歪門邪道,你又能在我手下過幾招?”
這個女人總是靠旁門左道取勝,在A區(qū)里她就靠一支奇奇怪怪的舞催眠了怪物,現(xiàn)在又用這些綠色的霧氣綁住了他,她根本就沒什么實力,他不服!
“技不如人還敢挑釁,誰給你的膽子?”巫長命冷笑一聲,反手一壓,靈劍緩緩刺入他的左胸。
蛇之七寸,心之位焉,威脅他的命門,看他服不服。
“你——”林龍沒想到她完全不接招,嘔得血氣翻涌。
靈劍插入寸許,他終于服了輸:“求你,放我一命?!?p> “以為你會寧死不屈,也不過如此?!蔽组L命收回靈劍,蔑視著他,“不過看在你如此識時務(wù)的份上,我滿足你光明正大的愿望?!?p> 林龍望著她,目光閃爍。
“收——”巫長命一聲輕呵,外散的靈氣咻地收回。
林龍失去束縛,蛇尾飛快地游蕩兩下,撐著他從地上立起,他看著巫長命吐了吐蛇信。
“蠢女人,你以為我真的認輸了嗎!”
不過是他的計謀而已!
林龍咻地飛躥到她對面四米遠的距離外,粗壯如水桶的蛇尾猛地向巫長命砸來。
“去死吧!”
他桀桀地笑起來,沒有人能承受他一尾的力量,哪怕是辛爻也不行。辛爻那么強大的改造人當(dāng)初接下他一尾后都斷了三根肋骨,更何況這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
巫長命站著不動,等那道巨大的黑影來到面前才突然出手,纖細的五指捏成一個秀氣的拳頭,看著精致易碎卻攜帶者排山倒海的力量。
只一擊,清晰的骨裂聲便接連響起,巨大的蛇尾尾骨寸寸斷裂,“啪”地一下砸在地上,軟綿綿的如同一灘肉泥。
“啊——”
這次是真的痛到哭爹喊娘了,林龍倒在地上哀嚎,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喘個氣牙痛,動下身全身痛!
“滿足你了。”巫長命收回拳頭,看向門外,“可以收尸了,啊不,可以逮捕了?!?p> 幾個特調(diào)委員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他們顫顫地望著巫長命,這還是是是人嗎!
話又說回來,他們抱著缺胳膊斷腿也要把人抓到手的決心前來,結(jié)果就費了費腳力上了個樓,后面全程吃瓜看戲,最終把大boss拿到手,這躺贏的感覺太舒爽了吧……
孟塵緣也是一臉恍惚,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事兒就這么完了?
“咔嚓——”
什么!眾人提高警惕,朝發(fā)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側(cè)臥的房門被推開,一個肥嘟嘟的小臉擠了出來。
小胖墩脖子上還掛著閃著藍光的耳機,他張大嘴看了看凌亂的客廳,又看了看客廳中間躺著的龐然大物,然后視線穿過巫長命看向了門口。
天吶!他就寫了個英語作業(yè)的時間誰能告訴他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巫長命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小胖墩頓時包不住兩泡眼淚慘兮兮地哭了出來:“不要、不要滅口……”
……
小胖墩也暈過去了。
最后還是孟塵緣打了急救電話,將一家三口送去了醫(yī)院。
也不知道經(jīng)過今晚的驚嚇他們會不會精神失常。
孟塵緣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在眾人齊心協(xié)力的努力下,地底監(jiān)獄逃出去的犯人一晚上被抓了個七七八八,剩下幾個落網(wǎng)之魚已經(jīng)不足為患了,特調(diào)總局的人會把人抓回去的。
來的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早,大家伙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張真人也帶著道學(xué)總會的人走了,臨走時還特意跟巫長命告了個別。
巫長命一眼看過去,還都是些熟人,徐大師、清月師太、青葙子等人赫然在列。
不過,巫長命左右看了看,沒看見乾門道長,他的弟子謹訓(xùn)倒是來了。
跟眾掌門交換電話號碼時,她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和錢包被特調(diào)局收走還沒拿回來呢。
在特調(diào)局等了大半天,孟塵緣才把她的東西還給她,然而包里的東西已經(jīng)被損毀了大半。就剩一疊零錢,還被撕成了渣渣。
巫長命平靜地看著孟塵緣。
他不好意思地說:“在尤娜辦公桌里找到時就這樣了,抱歉?!?p> 巫長命拿出手機按了按,屏幕亮了一瞬,但立刻因為電量不足關(guān)機了。
還能用就好,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孟塵緣又遞過來一個新的小皮包:“這是你加入特調(diào)局的福利?!?p> 巫長命打開一看,竟是一張新的身份證。
“以后不要盜用別人的身份了,那是違法的?!泵蠅m緣提醒。
“謝謝孟局長?!蔽组L命點頭,“對了,那個尤娜呢?”
“在監(jiān)獄,很快我們就會提審她了,你要看一看嗎?”孟塵緣問。
“不了,我要回梁京?!蔽组L命說。
“也好,我讓人送你?!彼€要重整特調(diào)局,現(xiàn)在也沒有精力去招待巫長命,盡早放她回去也好,留個人情。
巫長命搖搖頭:“孟非遠呢?”
“哦,差點忘了!”孟塵緣一拍腦門兒,“非遠應(yīng)該在來的路上了?!?p> “我再等等?!蔽组L命說。
“叩叩——”
“進來。”孟塵緣喊。
沙爍推門進來,見屋里還有巫長命,欲言又止。
“什么事,說吧。”孟塵緣直接說道。
“局長,有兩具尸體不見了!”沙爍焦急道。
“什么尸體?”孟塵緣一愣。
“就是從地下實驗室挖出來的尸體,我們一直放在冷藏室的,今天法醫(yī)做解剖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兩具尸體消失了!”沙爍臉上猶帶著些驚疑。
孟塵緣也是一臉驚詫。
“孟局長,你先忙,我先出去了?!币姶?,巫長命十分自覺地離開了。
孟非遠到的時候,巫長命正無聊地擺弄著特調(diào)局一樓大廳的平安樹。
也不知道家里那顆仙人球怎么樣了,東牛不會干死吧。
不過仙人球這種植物不澆水也能活很久,只要東牛安安分分地待在花盆里,應(yīng)該不會有事。
“巫大師,你要的東西我?guī)砹?。”孟非遠拿出一個黑色的長命牌,交給巫長命。
巫長命拿起巫牌若有所感,驚訝道:“原來你是巫彭后人?!?p> “什么?”孟非遠沒聽懂。
“巫彭,古圣醫(yī)之首?!蔽组L命笑道,“看來天道也并非無情?!?p> 她從袖口處摸出一枚嶄新的巫牌,贈與孟非遠:“這塊巫牌你拿著,必要之時可以此牌請得巫神相助,能保一命?!?p> 孟非遠看著她手里那塊雕刻得不怎么走心的巫牌嘴角僵硬,這丑出天際的長命牌,還真是讓她開眼了。
至于巫長命所說的話,她壓根就不信。用一塊木牌請神,先不說世上有沒有神,就算有神怕也是不肯因為一個木牌子來的。
“神會一直視巫族后人為眼中釘,我的使命還未完成,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巫長命溫柔地看著孟非遠,“若你愿幫我,我亦不會虧待你,上一個答應(yīng)我的人,我許了他長生?!?p> 孟非遠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踏入邪教的失足少女:“巫大師,世界難道不夠美好嗎?”
巫長命茫然地看著她:“何意?”
“巫大師,腳踏實地吧?!泵戏沁h說,“我愿意幫你對抗神會,畢竟他們也是我爸的敵人。但神仙和長生這種事,你就別再提了,我們凡人不興這個?!?p> 巫長命:感覺孟非遠也不是很正經(jīng)的孩子。
孟非遠雖然很反感巫長命總是說些鬼神的話,但并不討厭她這個人。
把巫長命送到機場時,她還好心地提醒道:“你最近一定要小心姓董的人,特調(diào)局副局長董磊的家世可不簡單?!?p> “多謝?!蔽组L命微微一笑,白瓷般的臉上多了一抹靈動的色彩,看得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