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叢林掩映著下山的小路,前方的樹林中生長著許多的野人參。
沈長明望著那搖曳的人參葉和葉上朱紅的果實,大腦一片混亂。
現(xiàn)實比幻境還要虛幻,他已經(jīng)分不清什么才是真了。
在樹下站了一會兒,他轉(zhuǎn)身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石碑之下。
高得看不到頂?shù)木薮笫A⒃谙律降穆放?,密密麻麻的藤蔓纏在了石碑的底部。
他撥開藤葉,幾行小字露了出來,都是巫族的咒語符號。
沈長明用心記下這些符號的筆畫,放下了藤蔓,正打算離開之時,余光里忽然出現(xiàn)一抹赤紅。
他一愣,仔細看去,卻見墓碑一側(cè)長滿了紅色的小樹苗,赤紅的枝丫、黃色的花朵、赤色的果實,與王昏所描述的丹木別無二致。
唯一不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丹木高大挺拔,而這些樹苗太過矮小。
這會是他要找的丹木嗎?
沈長明猶豫了一番,還是折下了幾枝枝丫。
天色愈發(fā)昏暗,附近幾座山上都沒有丹木的蹤影,沈長明體內(nèi)的靈氣消耗了大半,已經(jīng)不能支撐他繼續(xù)走下去了。
握緊了手中的枝丫,他轉(zhuǎn)道往回走。
楊燃的傷不能再拖了,如果這是丹木,那他及時回去還能救她,如果這不是丹木,他也好問清楚地方再進來找。
密林中已經(jīng)一絲陽光都看不見了,暗處發(fā)著綠光的眼睛跟隨著沈長明的腳步,不近不遠地墜在他身后。
沈長明停下腳步,警惕地看向身后。
令他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閃亮如燈泡的綠眼一只接著一只地熄滅了,蟄伏的野獸收斂了聲息,藏在了樹叢中。
沈長明皺了皺眉,這些野獸明明垂涎地跟著他,卻又像是在忌憚什么,一直沒有出手。
直到出了密林,身后的野獸都默契地沒追上來,它們駐足在密林邊緣,碩大的眼睛靜靜地望著他。
沈長明回望了一眼,腳步不停地走過了結(jié)界。
一扇由無數(shù)光線匯聚螺旋而成的門洞出現(xiàn)在眼前,他面色如常地跨了過去,刺眼的白光閃過,下一秒,他的雙腳落到了密室的地面。
墻上的水晶棺折射出錯雜的光芒,王昏坐在王父的水晶棺面前,神情明暗不辨。
“可是找到了?”他轉(zhuǎn)動輪椅回過身看著沈長明問。
“不知道這是不是?!鄙蜷L明拿出赤紅的樹枝,放到他膝上。
王昏拿起樹枝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滿意地笑了:“不錯,是丹木的樹枝?!?p> “你是怎么找到的?”他接著一臉驚訝地問。
“按你說的路線,我去了峚山,在山上的石碑下找到了它?!鄙蜷L明抿了抿唇說道。
“是活著的丹木?”王昏震驚道。
“是丹木的樹苗?!鄙蜷L明答。
王昏撐著扶手激動道:“兩千年前峚山遭遇大火,我原以為丹木已經(jīng)死了,此次讓你進去尋找丹木之枝,也只是想讓你找到丹木死枝,沒想到你居然帶回了活枝!”
聞言,沈長明也有幾分愕然:“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翻遍了整座山都找不到丹木?!?p> “怪我忘了告訴你了,”王昏嘆氣,“不過丹木還存活在世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山上的一座石碑下。”沈長明又回答了一遍,心里奇怪王昏怎么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峚山上有石碑?”王昏訝異地問。
“有,那石碑有三四十米高,碑上寫的是‘巫咸國圣醫(yī)王墓’,碑上還有許多小字,我不認識,只記下了幾行字的字形。”沈長明說。
“能否畫出來?”王昏問。
“可以?!鄙蜷L明閉上眼睛快速回憶了一遍,伸手用靈氣在空中繪下了字形。
他一邊寫,王昏一邊翻譯道:“圣醫(yī)巫咸,葬于此山——”
讀到最后兩個字,王昏突然卡住了。
沈長明望著他:“王老板,最后兩個字是什么?”
王昏驚異地看了他一眼,無聲地吐出了最后兩個字:宙立。
沈長明頓時變了臉色,難道幻境里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的嗎?
那個小女孩,真的是小時候的宙嗎?
無從得知。
兩人談了一席話,直到出了密室,沈長明都還是一臉恍惚。
王昏拿著丹木之枝去為楊燃熬藥了,他一人靠在甬道上低頭沉思。
“你有心事?”宙走過來問。
沈長明抬頭,看見她便是一愣,隨即答道:“沒事,我只是在想,楊燃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
“只要服了藥,很快就會好的?!敝嫘χf。
沈長明點點頭,目光躲避著她的觸碰:“楊燃醒了通知我一聲,我先回去問問爺爺關(guān)于云秀的事。”
哪怕他能進入巫咸秘鑰,卻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就是巫咸后人。
“好。”宙說,“也代我向他問好?!?p> 沈長明胡亂地點了一下頭,快步走遠了。
宙皺起眉頭,打量著他倉皇的背影。
身后,趙紫宜目睹了一幕,臉色有些發(fā)冷。
她聽不到他們說了什么,還以為老巫婆是在不舍沈長明的離開。嗤笑一聲,她壓下心中異樣的情愫,也回頭離開了。
沈長明開車出了北部山區(qū),腦海里還一直在想他在秘鑰中遇到的人和事。
如果他看到的幻象是真實存在過的,那么宙應(yīng)該是認識巫咸的,可為什么她后來卻一副與巫咸不熟悉的樣子呢?
峚山的大火,巫咸的墳?zāi)?,這是巧合嗎?
秘鑰之中,王昏唯一進不去的地方就是峚山,是因為這里是巫咸的墓地所以只有巫咸后人才能進去嗎?
還有宙,小時候的她與現(xiàn)在的她為什么判若兩人,她為什么會忘記巫咸,又是怎么離開的峚山,這都是不解之謎。
沈長明越想越亂,太陽穴忽的痛起來,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紛亂的記憶碎片,刺得他雙眼發(fā)黑。
車子陡然一歪,差點撞上路邊的隔離墩。
一股風(fēng)從路邊吹來,穩(wěn)住了沈長明的汽車,他睜開眼,喘息著看向路邊那人。
“嗨~”中年道士一身道袍手持浮塵,正面帶微笑地向沈長明打招呼。
“張大中?”他怎么會突然來梁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