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樊梔也有五天時間沒看到薛風了。
這一刻看到他,她感覺他似乎遇到了很多麻煩事。
他的表情是冷冰冰的,尤其那雙漆黑的眼睛總透著些晦暗不明的怒意。
她心想,他遇到的麻煩,能有她現(xiàn)在的處境煩?真是小題大做啊。
可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你這么晚找我出來到底有什么事?”
樊梔穿了很平常的及膝連衣裙,但卻是無袖的,一雙細細的胳膊白得晃眼。想到她穿成這樣在羅夢馬面前晃來晃去,薛風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
他語氣生硬,微微有些氣悶地問,“阮寧梔,玩具廠起火那天,我在你家對你說過什么話,你還記得嗎?”
樊梔看著薛風,一下子就想起了他那天對她說,如果她需要幫忙,一定要告訴他,他會盡全力幫她。
他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難道就只是為了問她這句話?
她理所當然地答道,“我記得啊,那又怎樣?!彪y不成他還會拿幾百萬出來幫她賠償那些死者家屬?
薛風這時候卻背過身去,沉聲問,“你都記得。那你無家可歸,沒有地方住的時候,為什么不先找我?!?p> 聽到這話,樊梔一下子沒忍住,笑了。這人是在吃醋嗎?
薛風皺起眉頭,神情非常不滿地問,“你笑什么?”
樊梔這么一笑,他感覺自己就像個白癡一樣可笑,這一點讓他覺得非常的不爽。
樊梔聳聳肩,輕聲說,“就是覺得你好笑才笑的。你是吃了一整碗醋才來找我的吧?”
薛風不承認自己吃醋,但也不否認,而是直接說道,“你住在羅夢馬家不合適。我家多的是空房子,你和阿姨來我家的空房子住,又沒有別人和你們一起住,你們完全可以當是自己家?!?p> 樊梔問,“為什么我住這里不合適?”
薛風直接點明,“你以什么身份住進羅夢馬家?他的女朋友?還是他暗戀的女孩子?”
樊梔不回答,卻反問道,“那我又應該以什么身份住進你家空房子?”
薛風是有備而來的,又怎么會被這種問題難倒。他淡聲說,“你根本不需要合理的身份,因為你有足夠的理由住進我家。
你是我要輔導的差生,你住我家空房子,方便我輔導你。當然,樊耘也可以跟著一起來輔導,輔導結束后回他家住。
我家空房子和我家就在同一個地方,你住那里有事的話,打電話給我,我騎車五分鐘就能趕到。”
樊梔搖搖頭,“不,我住這里,起碼還有羅老師可以保護我媽和我,但我住你家空房子,關鍵時刻你一個小男生根本保護不了我們。”
聽到這話,薛風一下子轉過身,他身體挺得筆直,頭也昂高著,傲聲道,“阮寧梔,你認真看著我,我哪里像小男生?
你這么小的一個人,我難道還保護不了你?我彎腰就能把你整個人扛起來。
你要真不相信我,我現(xiàn)在就喊羅老師下來單挑,我一招就能KO他?!?p> 他身高一米八五,體重六十五公斤,雖然偏瘦,但他是有力氣的。而羅清文身型沒他高大,年齡差也擺在那,他當然比羅清文更強一些。
樊梔抿著嘴,忍住沒笑。薛風的樣子看起來真的特別幼稚。
見樊梔在憋笑,薛風白凈的臉上騰起可疑的紅暈。
在他還沒有察覺自己對樊梔有感覺的時候,他總是能冷靜地應對她的各種死纏爛打,連各種冷嘲熱諷的話也是張口就來。
可如今,他發(fā)覺自己喜歡她之后,她就成了他身體里的一個致命弱點,他不僅智商下線,情商也下線。
很多時候,他都沒辦法好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容易生氣,容易失控,容易害怕,容易變得慌亂。
就像現(xiàn)在這一刻,當樊梔笑話他幼稚不夠成熟時,他便開始覺得惱羞。
可他還是不愿意承認他幼稚,他揚聲問,“你到底搬不搬?”
樊梔沒想過要搬走,羅清文還是挺好的,每天煮飯不說,對張惠美也很體貼。
其實她本來根本就不看好羅清文,覺得他是非不分,小肚雞腸,還有點迂腐不講理。
可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卻對羅清文改觀了。
他迂腐,可他對張惠美卻無限包容。
他是非不分,可他總是護著張惠美。
他小氣,但他對張惠美大方啊。
就沖著這幾點,樊梔都不想搬走。
以張惠美的實力,到外面找個房子暫住一段時間是很容易的事情,可張惠美沒這樣做,反而順理成章地搬進了羅清文家。
大概,張惠美對羅清文也有那么一點點的依賴,所以才甘愿躲在羅清文的身后。
所以樊梔總在想,再在這里多住一會,說不定羅清文和張惠美就會日久生情,真成了一對。
張惠美個性太要強,就是需要羅清文這種能治得住她的男人陪在她身旁。
她搖頭,堅決地說道,“不搬?!?p> 薛風一下子就來氣了,“為什么不搬?你明知道羅夢馬對你有那種心思,你既然不喜歡他,也明確拒絕了他,為什么還要住在他家?
你這樣做,會讓他覺得難受,也會令他產生不必要的期望,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嗎?”
薛風這番話倒是一下子說中了樊梔的心事。
對張惠美而言,住在羅清文家當然是最好的。
可對她而言不是。
就沖羅夢馬對她的態(tài)度,她其實也應該搬走。
她想了想問道,“如果只是我搬去你家住,我媽不搬,可以嗎?”
薛風眼底的笑意一下子就溢出來了。
對他而言,這當然更好。
他輕聲說道,“當然可以。你現(xiàn)在就上樓去收拾行李,我叫司機來接你。”
樊梔訝異地脫口而出,“這么快?要不我明天再搬,今天時間也晚了?!?p> 薛風看著樊梔露在裙子外面的長胳膊長腿,心想,還快?他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打包帶走。
表面上卻說,“我家司機今晚剛好就在這附近,而且他明天沒空,反正都是要搬,現(xiàn)在搬和明天搬有什么區(qū)別?
你行李又不多,十分鐘應該可以收拾好了吧?”
看薛風那心急火燎的模樣,樊梔在心里偷笑。這個傻瓜啊,根本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思,就差把自己那么明顯的意圖刻在腦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