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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散盡似曾歸

第二十八回:準(zhǔn)備

煙花散盡似曾歸 懿兒 2010 2019-11-05 08:00:00

  余靖寧將手里好幾折的名單展開,塞到了余知葳手里:“你看看,生辰宴時請這些人家來成嗎?”

  余知葳翻了個白眼。

  她昨晚練劍時一個不留神擰著了腕子,這會兒還敷著帶藥膏的冰帕子,她疼的嗷嗷叫時這個陪練竟然還一臉云淡風(fēng)輕:“你自己功夫不扎實(shí),無怪乎要受傷。”

  余知葳搖了搖頭用左手將那單子接了過來,略略掃了一眼:“這我如何看得出成不成,除卻這個‘譚懷玠’和‘陳三姑娘’,這上頭的人我可都不認(rèn)得?!?p>  余靖寧一抽手將她手上的單子拿了回來:“不過就是給你‘過目’一下?!?p>  余知葳哼哼,這還真是‘過目’啊,就只能看一眼。

  余靖寧端起茶來吹了吹,輕輕抿了一口:“不認(rèn)得才對呢,余家大姑娘初來京城,也好讓京中的太太姑娘們都瞧瞧這余知葳是個甚么模樣?!?p>  那名單上列的大都是京城世家中的姑娘,也不乏有些年輕的少奶奶——若要讓余家大姑娘“余知葳”頭一回踏入京城權(quán)貴圈,這回余知葳的十二歲生辰宴自然是個再合適不過時機(jī)。

  既有由頭,又是在自家的地盤上,若是錯過了,那就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尋上這樣的好時機(jī)了。

  余知葳挺直了自己的身板,捏著帕子惺惺作態(tài)道:“妹妹體弱,又還年幼,難免儀態(tài)不端,禮數(shù)做不周全……”

  “行了?!庇嗑笇幤D難地咽下了口中的茶水,“別扭捏作態(tài)……”

  余知葳扔了帕子挑眉毛:“你真的覺得我能‘見人’了?”

  余靖寧:“你若是不故意氣我,大抵是可以的。不過,當(dāng)眾出丑,對你自己又有何好處?”

  余知葳搖搖頭,不得不說,余靖寧說得有理,她的確也不大可能自毀城墻。

  只是,余知葳的生辰在三月十二,只有不到十日的時間了,這生辰宴究竟該要如何來辦呢?

  余知葳瞥了瞥每日在宮里勉強(qiáng)裝個笑臉當(dāng)值、和裘廠公抬頭不見低頭見,回到家還要操持大小事務(wù)的余靖寧,覺得委實(shí)不能把這活兒再安在他身上了。

  本來管家這活計(jì)該是余知葳做才對,她這段時間來也學(xué)了許多,照理來說也該放手讓她試煉試煉了,可余靖寧不。

  但凡余知葳要是出半點(diǎn)兒錯處,他照樣皺著眉頭大包大攬地將管家的活計(jì)全都收攏回去,忙得日日頂著兩眼烏黑出了門。

  余知葳長嘆了一口氣,大約某些人生來就是個操心的命,管他操的是不是閑心。

  為了避免余靖寧“積勞成疾英年早逝”,毫無經(jīng)驗(yàn)的余知葳火速給陳月蘅傳了個話,呼喚她的月姐姐來幫忙。

  陳月蘅效率頗高,第二日就登門拜訪了。

  蕤燈榭之中,陳月蘅略略掃了一眼單子,開口道:“我瞧過了,這里頭多是與你家熟識的權(quán)貴,新派舊派皆有,甚至……還有幾家是和余家向來不對付的。我說小六啊,你哥哥真是半分不疼惜你,就算是要你在京師的姑娘太太們中‘亮個相’,也不必做這么難的局?!?p>  余知葳撐著頭:“雖不敢說一勞永逸,但好歹也得事半功倍才成啊。像月姐姐你本就喜歡我,你說我好那當(dāng)是情分,是你的‘一家之言’,就得要與我家不對付的人都說我好了,那才能顯得我是‘蕙質(zhì)蘭心才識過人’,有‘大家之風(fēng)范’?!?p>  陳月蘅聽了直嘖嘖:“常言道,眾口難調(diào),你這得有多難啊。”

  余知葳本來還撐著頭呢,這會子就直接癱在了桌子上,半死不活趴著道:“我盡力……”

  陳月蘅見她神情懨懨,忽覺得是自己說得太多,余知葳是怕了,急忙哄道:“你也別著急,姐姐既然說了要幫你,那定然是要幫到底的。咱們幾個,還有你哥哥,幾個人一起,就算是出了甚么差錯,也總能想出辦法來不是?”

  余知葳心里嘆息,這辦生辰宴,也不過是在家中請客吃飯,難的當(dāng)然不是“吃飯”了,是“請客”。

  春日一旦暖和過來,那便是一日一個樣子,先前兩三點(diǎn)綠意的草皮子,沒幾日就滾成了綠草如茵;杏啊,桃啊的都爭相將自己的花兒開出來,好歹也要爭個“春意盎然”的彩頭;自是連春衫也都換成了和窗外一般的顏色。

  等到三月十二那一日,院中一夜間好些海棠都開了,粉得一片煙云籠罩的。

  尤平家的老早就將余知葳推醒了,給她換了睡鞋就半推半拉領(lǐng)到了窗口,指著外頭給她瞧:“姑娘看,好兆頭?!?p>  余知葳難得清醒了過來,撐在窗戶旁,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對著尤平家的笑:“尤媽媽,我生在春日,當(dāng)真是個很好的時節(jié)。”

  名字也是很好的名字。

  她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彎彎,眼角泛著桃花色,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來,連唇下那粒小小的美人痣都靈動了起來。尤平家的也笑瞇瞇瞧著她,開口道:“姑娘快換衣裳去,別遲了。”

  余知葳梳著垂髫分綃髻,發(fā)髻上綴著紅寶攢珠小花釵。著一件杏色交領(lǐng)琵琶袖短襖,袖口有海棠花紋樣兒,外罩件粉紅方領(lǐng)半臂比甲,綴著貍奴補(bǔ)子,下頭系著奶白玉棠富貴妝花馬面裙,粉紅弓鞋的尖兒上一邊一顆拇指大的南珠。

  尤平家的將玉鎖系在縭頭上,把那赤金瓔珞圈給余知葳戴上的時候嘟囔道:“姑娘怎的老不愿穿耳,耳墜子也戴不成。沒有太疼的,一下子就過去了,還沒夏日蚊蚋叮了一下難受呢。這漂漂亮亮的姑娘家,不戴耳墜總覺得欠甚么?!?p>  這段時間來尤平家的這話與她說過許多次了,余知葳依舊答:“不忙,何時穿都成,不急這一時的。”

  她好歹也算是習(xí)武之人,又怎會怕穿耳。只是穿耳的環(huán)痕很難除去,遮掩起來也不容易,她怕今后再扮作男孩子多有麻煩,只好一拖再拖。

  等到她及笄之后,該許嫁之前穿耳也來得及。余知葳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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