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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映山河

二十九章:絕望感

明月映山河 一塊兒桂花糕 3182 2019-06-24 20:40:35

  走了個姚曼君,這屋子里變剩下了四個人。

  本想著打麻將的,可惜秋玉蕪并不會這個,陳慕山見狀照顧她:“我看不如今天就來點(diǎn)兒雅的,叫桌子酒菜來,咱們四個飛花好了?!?p>  屋外頭笙簫歡笑,這屋子里頭,卻要玩些文靜的頑意。不過好在江紅魚跟陸蘇茹飛花也玩的極好,因之前一直在參加洋派的聚會,竟是好久都未玩過飛花了。

  四人同敲酒杯,第一聲,是陳慕山快了,于是由他起飛花。

  這一起,倒是令秋玉蕪驚訝了。

  她一直當(dāng)他是個紈绔子弟,竟不想他也有這樣的文采。

  “今日大家聚在一起,是歡,我與玉蕪,即將成婚,是喜,不如,我們就以歡喜為令好了,詩中帶著歡喜則算勝,若念不出來,便要,罰酒一杯。”

  他輕笑說道這,忽的認(rèn)真了眼神,看向坐在他左側(cè)的玉蕪,淡淡開口:“一雨罷耕桑。平生歡喜處,是吾鄉(xiāng)。與君花底共風(fēng)光?!?p>  ?!???曜虞p敲一下酒杯,令便輪到了秋玉蕪來接。

  她耳朵都紅了:“我歸應(yīng)待烏頭白,慚愧元郎誤歡喜?!?p>  江紅魚這時候想破腦袋也沒想到什么歡喜之詞,遂大大方方的舉起酒杯:“也罷也罷!我喝了就是!”

  陸蘇茹這時候卻道:“是日回輿羅萬騎,此時歡喜賜千金?!?p>  幾輪飛花令下來,秋玉蕪竟滴酒未沾。

  這不得不感謝她的父親了,從小是詩詞歌賦的熏陶,就連陳慕山跟陸蘇茹,都輪番飲了幾杯酒。

  桂花甜酒一壺盡了,四個年輕人的話說的也就更貼合一些。

  江紅魚并不了解秋玉蕪跟陳慕山的事兒,于是問起來,也就毫無顧忌:“你們倆,是誰先瞧上誰的啊?!?p>  一問到這個話題,秋玉蕪閉口不答,甚至舉起了一杯酒水,一飲而盡。

  這桌上便靜悄悄起來,陸蘇茹多少是知道秋玉蕪對這婚事頗有微詞,于是正欲打圓場。

  可就在這時候,陳慕山卻忽然出聲了。

  語氣從容淡定,似君子如玉:“自然是我,是我先喜歡了她,于是,想娶她做妻子?!?p>  那天,直到聚會結(jié)束,秋玉蕪的心,都有種莫名其妙的沉重感。

  晚上是陳慕山送她回家,可剛出了府,她卻怎么都不想進(jìn)去那漆黑色的汽車?yán)锪恕?p>  她涼涼跟陳慕山講:“我想走走。”

  當(dāng)然,不出意外,陳慕山答:“我陪你”

  “陳慕山,可我真的不喜歡你?!?p>  秋玉蕪走在夜色斑駁的街道上,對著身旁的陳慕山說。

  “我知道,可這重要嗎?!标惸缴嚼^續(xù)波瀾不驚的回答。

  秋玉蕪這時候堵得慌,她聽出來了,這是陳慕山跟她別著勁呢。

  這樣,確實(shí)很令人生氣。

  她特地轉(zhuǎn)過頭去,沒好氣道:“是啊,是真的不重要,亙古不變的,不就是對女性權(quán)利的剝奪嗎?對女人而言,愛誰不重要,不愛誰不重要,嫁給誰不重要,不嫁給誰也不重要!”

  說到這里,她的眼眶忽的紅了,聲音都開始有些發(fā)抖:“總是這樣對待我們。而這,這也是我不愿意的原因?!?p>  陳慕山這時候也開始被秋玉蕪激的有些惱火:“你究竟要怎么樣?我搞不明白你腦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我是對你不好嗎?只要你乖乖的聽話嫁給我,只要你不激怒我,我保證你這輩子都能富貴榮華!”

  “你是真的不明白!陳慕山!你不明白一個女子,一個女子這一輩子最需要的東西是什么!”

  秋玉蕪沖著他怒道,順便,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告訴你陳慕山,你現(xiàn)在一意孤行的娶我,你一定會后悔。”

  話罷,她扭頭就要走,可惜沒走出去幾步,就又被陳慕山給拽回來。

  陳慕山使了蠻力,很大的力氣:“你說什么?”

  “你給我仔細(xì)的說,你剛剛對我說什么。”

  他緊緊的攥著秋玉蕪的手,似乎是憤怒到了極點(diǎn)。

  “松開我!你少做些孽吧你!”秋玉蕪分離的掙扎,慌亂之間,居然扇了陳慕山一記耳光。

  啪——,響亮的一聲。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打了別人的耳光。

  不是故意的,可這一下子倒是叫她不知該怎么做了。

  陳慕山也是一臉的震驚,隨后緊緊攥住她胳膊不松開的手,就此松懈了下來。

  “你...你剛剛是打了我?”

  他難以置信。

  而秋玉蕪,這時候也覺得很緊張:“我...!誰叫你抓著我不放開?!?p>  越說,聲音越小,她心虛的去看陳慕山臉上的巴掌印。

  他臉皮紅了,似乎是有些腫。

  這可怎么辦,陳慕山看著她,首先是眼神里冷冷的,帶著惱火。

  他是真生氣了,長這么大,沒哪個姑娘敢對他如此的。

  可后來,秋玉蕪那個愧疚的小模樣,倒是令人覺得有些想笑。

  是挺可愛的,透著些老老實(shí)實(shí)的愧疚。

  但他還是故意嚇唬她:“我長這么大,可沒挨過巴掌呢?!?p>  “那你想怎么辦啊。”秋玉蕪低下頭,十分的別扭:“是你剛剛不松開我,我著急,才沒了輕重?!?p>  “道歉吶?!蹦穷^,那人高高大的懶懶散散著。

  ?。壳镉袷徏兂旱奶ь^,一愣。

  她怎么也想不到,陳慕山會這樣就放過了她。

  她帶著些莫名:“真的就只要道歉?”

  當(dāng)然不可能是這么簡單的。

  果不其然,這一句話剛剛說出口去,陳慕山是猛然的低頭,輕輕在她臉頰上啄了一口。

  秋玉蕪這時候的臉,要比陳慕山的臉紅了。

  她嚇得后退了好幾步:“你干什么?!”

  一時間,心頭涌上情緒萬千,她滿腦子都是自己莫名就被不喜歡的輕薄浪子給親了,這怎么可以?過意不去,沒法過去!

  “你怎么能這樣?!”秋玉蕪氣得不行:“混賬!”

  而陳慕山見她生氣,還有些吊兒郎當(dāng):“怎么就是混賬?我都不怪你打了我一巴掌的事兒。”

  “那是你活該!你活該你懂嗎?!”秋玉蕪氣得不行,轉(zhuǎn)過頭就飛快的往廬江街方向走。

  而陳慕山始終跟著她,簡直就是個魔星一般:“別走那么快啊?!?p>  “夠了!你能不能離開我?陳慕山,我不喜歡你,我絕對不可能嫁給你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不信你等著,你就等著洞房花燭那夜里,狠狠地丟臉好了?!?p>  這是那天里,她對陳慕山說的最后一句話。

  這一句話,說的沖動,說的泄憤。她最終是看到了陳慕山臉上閃過蒼白神情,才掉頭離去的。

  是,秋玉蕪說的是實(shí)話,而這樣的實(shí)話,說出來卻是危險的暴露。

  回家時,秋文淵竟然已經(jīng)等她很久了。

  秋玉蕪去秋文淵書房回話。

  秋文淵當(dāng)時還在寫東西,見她進(jìn)來,筆也不停下來,聲音透著疲憊:“回來了吾兒?!?p>  “父親。”秋玉蕪站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恭敬道。

  “玉蕪,等你嫁了人,便是大人了,為父有事情跟你商議?!?p>  秋文淵說話藏了一半,無奈秋玉蕪就只好問下去:“不知何事。”

  他這時候抬眼看他,聲音透著不可忤逆的態(tài)度:“你妹妹的事兒?!?p>  果不其然,不是什么好事。秋玉蕪冷眼:“玉桃?她病著呢?!?p>  秋文淵搖搖頭:“再病,也得嫁人不是?玉蕪啊,你這輩子,是嫁去陳家了,志衡...”

  說到這,秋文淵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志衡你就別思索了,你們倆,是真無緣分?!?p>  “有緣無緣,還不是父親一句話的事兒?!鼻镉袷徴f到這里,反而笑了。

  夏夜里,蟬鳴陣陣,卻多得是無奈。

  秋文淵放下筆,刻意沒再說什么喪氣話,嘆了口氣:“說到志衡,我對他爹當(dāng)年是有承諾在的,我說過的,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為妻...”

  “父親!”秋玉蕪在這個時候憤怒:“所以您的意思,我嫁不了了的,就要讓玉桃頂上?”

  “玉桃年歲還不大,何況身子骨還不好,你就讓她嫁給不愛的人?她這一生要怎么過?”

  “什么愛不愛的?!日子過得久了,也就放在心上了!”

  秋文淵老大的不樂意,因秋玉蕪的聲音大了一些:“小些聲音!你說的這些話,可不要被人聽到才好!否則,旁人還不知道要如何說你我!”

  “這哪里有玉桃的婚事重要?父親,你叫我如何說你才好?!”秋玉蕪拒絕:“我絕不可以讓玉桃就這樣嫁給志衡哥哥!否則,我對不起娘的囑托!”

  “放肆!這是我決定了的事兒!豈有得你說不?!”

  “如今我也說了不了,您不愿意的,就不要怕小輩兒的反抗了!”秋玉蕪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書房里,秋文淵怒吼:“你是翅膀硬了不是?有了夫家,便忘了自家?!”

  她不予理會,只身回去內(nèi)宅。

  院子里,不見下人,不見玉桃。

  往玉桃的屋子里走,果然,她坐在桌前,趁著燭火在看書。

  “看什么呢?!鼻镉袷?fù)崎T而入,隨意道。

  玉桃見著她,樂了:“沒什么,詩詞罷了?!?p>  這屋子里依舊是藥草熬煮的氣味,她的妹妹,依然瘦弱,病態(tài)。

  秋玉蕪坐在她身旁:“玉桃,咱們就快要離開了,跟姐走,會后悔嗎?”

  玉桃這一刻,將手中的詩詞書放到桌子上,認(rèn)真回答秋玉蕪的問題:“不知道,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可這些年在這院子里打轉(zhuǎn),抬頭是四方天,低頭,是青石磚,無趣,真的沒意思,連藥湯我都喝夠了?!?p>  她說這些,深深刻刻,這也是秋玉蕪切身體會到的。

  無趣,甚至有種沉默的巨大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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