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遠遠的尖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蜿蜒崎嶇的小路上,花月色和春兒對視了一眼,隨即頓住了腳步。
不一會兒,相思宮內(nèi)的一名宮人從山腰上疾馳而至。
只見他渾身血污,鮮紅的血液糊了一臉,衣服幾乎成了一縷一縷的碎步,就那樣稀稀疏疏的掛在身上,幾乎遮不住身體。處處可見傷口,渾身上下完好無損的只余下一雙絕望的眼睛在盯著花月色。
花月色狠抽了一口涼氣,驚呼道,“胡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來人正是相思宮宮主路問君的貼身影衛(wèi)胡三。
本是影衛(wèi)的胡三早已不顧得隱藏蹤跡。他急惶惶的拉住花月色的衣袖就往霧隱城的方向邁開步子。
花月色一邊隨著他走,一邊問,“胡大哥,出什么事了?我們不應該回相思宮嗎?為什么要網(wǎng)相反的方向走?”
就胡三這滿身血污,任是誰都清楚定是相思宮出了大事,但究竟是發(fā)生了何事?
春兒同花月色一樣,滿臉驚慌,她一邊隨著走,一邊拿出手帕,遞給胡三,道,“胡大哥,先擦拭下臉吧?!?p> 花月色索性頓住腳步,將胡三一把扯住,逼問道,“胡大哥,究竟你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相思宮怎么了?干爹怎么了?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只身回去看看。”
胡三一個八尺大漢,平日里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最后眼睛里竟迸發(fā)出驚嚇不已的恐懼,澀聲道,“相思宮出事了,現(xiàn)在儼然成了血腥地獄。宮主命我?guī)氵h離此處,能逃多遠就逃多遠?!?p> “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花月色喃喃重復了一聲。
接著道,“胡大哥,勞煩你說清楚,講明白。若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請恕我......”
最后幾個字雖沒有說出口,但眾人心中都明白,花月色這是壓根就不想離開。
胡三將兩人拉至隱蔽之處,將事情經(jīng)過長話短說。
原來,在花月色和春兒偷溜出宮不久,路九帶領血湖眾人反叛相思宮,并逼著宮主路問君退位讓賢,讓出宮主之位。
相思宮眾人養(yǎng)尊處優(yōu)已久,雖江湖上稱之為魔宮,也只不過是他們修煉的功法非正道。正道功法都是靠一點一滴積累而成,而相思宮的相思寶鑒則可以掠奪他人功力。
其中,以宮主為最高,練就相思寶鑒第八重。
而路九在血湖中修煉日久,血湖之中,危險重重,日日頭懸一刀,再加上他天資卓絕,又不顧功力反噬之苦,吞噬血湖多人內(nèi)息,故而進展神速,不久之前,練就神功第九重,相思宮內(nèi)已無敵手。
先前說過,相思宮眾人修煉相思寶鑒,高層修為者可吞噬低層修為者內(nèi)息,但這種吞噬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要承受功力反噬之苦。
吞噬功力越多,反噬越強,人越痛苦。
若相思寶鑒修到最后一重,即第十重,人會滅情絕性,甚至最后會成為一件巨大殺器,不分敵我,無差別攻擊,最后瘋癲反噬爆體而亡。
所以有些膽子小的宮人直接放棄相思寶鑒的修煉,因為就算修煉有成,也不過成為高階層內(nèi)力提升的爐鼎,對他們而言,低修為的宮人堪稱靈丹妙藥,只不過有一些副作用。
而有一些天資聰穎,頗具野心的宮人,則選擇修煉至最多第八重即自行封印內(nèi)息增長。比如路問君,修煉至第八重后,十年再未有進益,非是不能,而是不敢。
相思寶鑒第八重功力亦可以問鼎江湖。
明明第八重功力已經(jīng)可以冠絕天下,誰會冒著會爆體而亡的風險修煉第九重乃至第十重功力?
只有瘋子傻子才會。
而路九,從血湖之中如閻羅歸來的路九,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他竟然吞噬多人內(nèi)息,成功練成第九重神功。
相思寶鑒每一層功力的提升,都與之前一重有著天差地別的區(qū)別。
比如之前第八重的功力可殺百人,那么第九重的功力即可屠殺萬人。
這是高修為者面向低修為者全方位的碾殺,是赤裸裸的屠殺。
那一場屠殺,時間很短,不過半個時辰。
相思宮不屈從的宮人死的死,傷的傷,有些直接被罰至成為藥人。
而造成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不過是一個人。他帶來的還有兩女一男,各個武力超群,殺人如切瓜一般簡單。
而路問君眼看相思宮除了花月色的居所其余地方已經(jīng)成了一片廢墟,他召出影衛(wèi)胡三,命她下山帶花月色進入逃亡之旅。
路九不會輕易饒了花月色的,畢竟之前他一直供應著鮮血給花月色喝。
聽到這里,花月色擰緊眉頭,半晌無語。
怪不得,怪不得時間到了,血卻還未送來。
原來九哥,不,路九早已存了反叛之心。其實想想也是,花月色喝他的血喝了有十年,雖說花月色自認為從小待他不薄,但無論是誰都不想成為供應血液的血奴吧。
況且,干爹之前為了逼迫他自愿前來成為血奴,就私自扣押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
誰知,不知是哪一個環(huán)節(jié)泄了密,他的父母親人被不明江湖人士屠殺而亡。
從此他就孑然一身,再無牽掛。
干爹為了控制他,給他下了藥,想把他煉制成藥人,讓他徹底失去神志,還是花月色苦苦哀求,救下了他。
最后,路九進入血湖成為一名殺手,成為相思宮最鋒利的一把刀。
誰知道這刀到了最后還是反噬了主人。
“姑娘,我們走吧,此處不宜久留?!焙辜钡?。
花月色緩緩搖了搖頭,“不。我要回去?!?p> “姑娘,你回去也幫不了什么忙。我們還是走吧,有句話說的不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笔膛簝阂矂裎克?。
花月色銀牙緊咬,搖頭道,“你們不懂。我能逃到哪兒去?我逃不了。沒有他的血,我也活不下去。他擺明了知道這一點,所以時間都過去這般久了,也根本沒有追兵來追捕我。他知道,我一定會乖乖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