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鴻雁南飛。
葉彌來到客廳,就被彩虹女團嫌棄了。
“這件上衣還是去年的款式,褲子的顏色也不好?!奔t衣從上打量到下。
“頭發(fā)亂成這樣,跟鳥窩似的?!本G衣鄙夷道。
“嘴唇干裂,一點氣色都沒有?!秉S衣湊近了觀察。
“要敷面膜!”
“不夠不夠,還要做發(fā)膜!你們看這頭發(fā),枯的跟稻草一樣!”
“皮膚都長細(xì)紋了呢!”
她們同仇敵愾的陣勢,令葉彌莫名心虛,“你們,想怎樣?”
“購物!”六鬼異口同聲。
“你們可以網(wǎng)購,但悠著點,不要把錢花光了?!比~彌叮囑道。
等的就是這句話,六鬼急吼吼的散了。
葉彌長嘆,養(yǎng)寵物真的很費銀子,內(nèi)疚什么的就此別過,乖乖工作去吧。
一段時間沒登陸,陰陽國度里熱鬧異常,不是捉鬼除妖,而是打口水戰(zhàn)。城市里來了一個很厲害的角色,交榜的速度堪比外賣,幾乎承包了整個網(wǎng)站的生意,令大部分法師無事可做,職業(yè)生涯岌岌可危。
抱怨聲鋪天蓋地。
丁浪甚至賤兮兮的回了貼,勸他們跟自己一樣去做管家、侍應(yīng)生、司機、廚師...技多不壓身,當(dāng)法師,真的會餓死的!
葉彌覺得整件事透著蹊蹺,將出勤地址在地圖上標(biāo)注,再根據(jù)任務(wù)難易粗略估算,這神秘人要么是個所向披靡的狠人,要么就是其中有詐。
她看一眼最新被揭走的懸賞榜文,地址是孤山上的溫泉酒店。
地脈最是神奇,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同樣是山環(huán)水繞,N市的山長滿矮松亂竹,望著蒼翠,卻無攀登的樂趣;相比之下,五十里之外的孤山草木清幽,奇石瀑布,山頂還有一眼硫磺溫泉,四時不斷,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度假勝地。
葉彌輕裝簡行,兩個小時以后,便來到孤山腳下。
漫山楓林盡染,桂樹飄香,一條青石小道蜿蜒而上,通往層林深處的溫泉池。一路行人不斷,女孩子們穿著清靈婉約的漢服,站在紅楓下拍照,更多是扶老攜幼,全家出游,趁著周末放松身心。一切平和靜好。
山頂?shù)臏厝馗乔褰^,宛若蓬萊仙境。水霧氤氳,亭中一株參天古樹,不知長了多少年,枝葉遮天蔽日,風(fēng)一吹,瑩白的五瓣花旋轉(zhuǎn),落進微醺的池水中。碎石路上種滿菊花,一叢黃,一叢白,葉彌懶洋洋的踢著池水,望著遠(yuǎn)處風(fēng)景,心間涌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
但這詩意沒有持續(xù)多久,目光飄忽,在泡溫泉的客人中,竟然看到一枚锃亮的光頭。
葉彌看到徐功亮的同時,徐功亮也看到她。那神情層次分明,先是驚奇,笑容尚未來得及展開,便驟然縮了回去,漫不經(jīng)心的看幾眼風(fēng)景,然后定格為一臉的淡漠。
徐功亮身邊浸著一個干巴巴的老頭。
雖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跟熟人偶遇的概率微乎其微。至少,在過去的幾十年,逛街,逛超市,看電影,她從來沒有跟老頭撞見過,何況是遠(yuǎn)離城市的孤山。
今天卻這么巧,她來湊神秘人揭榜的熱鬧,徐功亮和老頭就在場。
目光交匯,旋即錯開,三人默契的裝作互不認(rèn)識。只是晚上入住的時候,徐功亮默默將兩人的房間調(diào)到葉彌隔壁。
這是老頭的主意,在這里遇見葉彌,說明這溫泉有蹊蹺,既然有蹊蹺,那還是跟葉彌住的近些比較好,徐功亮那兩把刷子,關(guān)鍵時刻,著實靠不上。
孤山并不高,隨著天氣轉(zhuǎn)涼,夜間也有幾分凄寒。酒店依山勢而建,臨崖一帶石墻,將十?dāng)?shù)間客房圍成精巧別致的院落。
夜深,客人們游玩了一天,筋疲力竭,此時已陷入沉睡。冷月懸在幽深的天幕,輝光灑落庭院,清晰的照見走廊上,蜿蜒移動的龐大身軀。
葉彌睡的警醒,聽到院中沙沙簌簌的輕響,夢語般道了一句,“去吧,只看,別動手?!?p> 燈下打坐調(diào)息的紫衣睜開眸子,寒光微閃,無聲遁去。
榜單的內(nèi)容其實很有意思。
發(fā)榜人是一個重度失眠癥患者,普通人每天睡八小時,他每天睡兩到三個小時,就會醒過來,然后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在酒店那晚,他睡了兩個小時,于凌晨四點醒來,于虛空中看到一對碩大的貓眼石,很漂亮,就像蛇的眼睛。
他的腦回路清奇,在那一瞬間,竟想到了溫泉酒店的老板娘,那個膚色像初雪一樣白皙、舉止像少女一樣嬌羞的女子。他咧開嘴笑了笑,然后就迷蒙混沌,不甚清醒。
在榜單上,他堅稱看到了大蛇。門窗緊閉,斷然不會是從動物園逃走、進房間避寒的普通動物,它定然會某種法術(shù),多半是千年蛇妖。又特意交待,如果大蛇是老板娘的真身,一定不能傷害她。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上輩子有著愛恨交織的前塵往事,也許跟老板娘有關(guān)。
葉彌沒有見到老板娘。有著蛇一樣的軀體、能夠化成人形的只有龍類,可是龍類在萬年前就已絕跡。所以,那人見到的,要么是一條懂修煉的靈蛇,要么就是普通的巨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