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昏頭昏腦地起身,她的世界徹底崩塌了,殘影閣不容她了,那么她可以去哪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畫舫的,她只知道她上了那個車夫的船,然后船夫將她送回了岸上。
天下起了雨,路上的行人忙著避雨去了。而她,就著夜色走在雨中,如一個沒了靈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她與那個男人應該是斷了,她本來還在為心的背叛而愧疚,如今的心卻死了一般。走著,走著,沒有方向,仿佛一只落葉在風中搖曳,不知歸宿何方。這時,有人在她的身側為她撐起了一把傘,她緩緩轉過頭看,瞇著眼睛,“王爺……”淚水與雨水融為一體,順著臉頰傾瀉而下。
“曦兒……”慕軒將濕漉漉的曦兒摟進懷中,“想哭就大哭一場吧,本王陪你?!?p> 懷抱很溫暖,淡淡的龍涎香,曦兒將頭埋在了慕軒的懷中,將所有的悲傷都發(fā)泄了出來,撕心裂肺。慕軒一手撐傘,一手輕拍曦兒的背,心里又是錐心的疼。做得太過了,他只是想讓曦兒斷了對殘影的念想,卻不想摧毀了她的世界。兩人一動不動的立于雨中,似乎整個世界只有他們一般。
許久,曦兒抬頭,一雙眼睛紅腫得讓人看得心疼?!皩Σ黄?,我失態(tài)了?!标貎郝冻隽艘唤z苦笑,淡淡地說。
“曦兒,讓我陪著你,好嗎?”慕軒伸手輕輕擦了一下曦兒眼角的淚花,然后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曦兒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們回軒王府吧?!蹦杰帥]有介意,開口說道。
“好?!?p> 兩人相依著,沉默著,朝王府走去。
“王爺,晚上謝謝你?!标貎好銖姅D出了一抹微笑。
“曦兒,要不我陪去假山上的涼亭上坐坐吧?!笨粗貎汗首鲌詮姷臉幼?,慕軒很是不放心。
“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曦兒低著頭,朝錦園走去,慕軒撐著傘趕忙跟上,“要不要吃點什么?我讓廚房做些你愛吃的給你送來?”
“不用了?!标貎浩v地拒絕著。
“那要不然……”
“王爺,我真的累了,想靜靜?!标貎禾ь^,一雙紅腫的眼睛里透著懇求,悲傷,絕望和疲憊,讓慕軒一時無言以對。
“好……”
話音剛落,只見曦兒屈膝匆忙行了個禮,然后就冒雨跑進了錦園,然后將寢房的門關上了。
慕軒站在門外,不知是因為雨下得太大聲了,還是因為曦兒上床睡覺了,他沒有聽到房里的任何動靜。糾結了一會兒,輕輕敲響了門,“曦兒,我今晚在錦園廂房睡,你如果有事就叫我?!?p> 屋內沒有動靜,慕軒等了好久,始終不見人應答。他開始擔心曦兒想不開,可是又不敢貿然進門。于是悄悄飛身上房,撐著傘掀開了一個瓦片,擔憂地看向里面。
曦兒已經將濕衣服換了下來,穿著褻衣,抱著被子呆坐在床上。沒有哭,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發(fā)呆。慕軒看得心如刀絞,他現(xiàn)在后悔得要死,他不知道殘影在曦兒心里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如今卻因為一己之私而害的曦兒如此絕望傷心。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默默地蓋上了那片瓦,然后飛身下房回到了一邊的廂房中去。
次日,曦兒的門便被敲響了。
“進來吧?!甭曇羯硢?,也許是因為哭得太久了,也許是因為這幾夜沒睡,曦兒本來以為是彩露或者彩珠,當慕軒端著洗漱用品進來時,著實讓曦兒嚇了一跳。
“王爺,您這是干嘛?”
紅腫的眼睛,沙啞的聲音,蒼白的嘴唇,讓慕軒更加后悔,也越之心疼。但他還是露出一個溫暖地微笑,“從今天起,曦兒的起居由本王服侍?!?p> “王爺,您乃千金之軀,怎能做這種粗活?!标貎黑s緊套了件外袍,起身,接過慕軒手中的臉盆。
“本王愿意。”慕軒笑得純真至極,不等曦兒反應過來,已經拿了面巾就著盆里的水擰了起來,然后遞到了曦兒的面前,見曦兒愣著,無害地開口道,“要本王來替曦兒擦臉嗎?”
“啊!不,我自己來就好?!标貎黑s忙奪過面巾,自顧自地洗漱起來。而慕軒呢?則一臉寵溺地看著曦兒。
曦兒被慕軒盯毛了,“王爺……你這般……”
慕軒沒有理會曦兒,轉身走了出去,一會兒端著個食籃子進來,“本王讓廚房熬了燕窩銀耳粥,曦兒趁熱喝下吧。”然后打開蓋子,從籃子里拿出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燕窩粥。
“我喝不下……”曦兒瞥過頭去。
“多少喝一點吧,這樣下去身子可是會垮掉的。”慕軒眼里滿是心疼。
“王爺不必如此對我,我如今已經與殘影閣沒有任何關系了?!标貎豪淅涞卣f。
“本王做事與殘影閣何干?本王現(xiàn)在只想陪著曦兒,照顧曦兒。”慕軒斬釘截鐵地說,希望能讓曦兒看到他的決心。
曦兒冷笑著,搖了搖頭,“我本是被派來保護你的,與你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如今被逐出了殘影閣,想是在這軒王府也是待不下去了?!?p> “曦兒不待這里,那要去哪里?”慕軒緊張起來,他不能讓她走,絕對不能。
“天下之大定會有我容身的地方。”曦兒淡淡地說。
“曦兒,”慕軒放下手中的碗,握住曦兒的雙手,誠懇地說,“曦兒可記得前些日本王說的話?本王說過,本王喜歡曦兒。就算曦兒不再是殘影閣的人,也依舊是本王的側王妃,本王要這個王妃?!?p> “王爺……我,不能當這個王妃?!标貎簱u了搖頭。
“為何?”慕軒問。
“我已非完璧之身。”曦兒苦笑著,像她這樣的人配不上王爺?shù)摹?p> “我不在乎?!蹦杰幉辉儆帽就踹@個自稱了?!瓣貎?,我不在乎。我只想與曦兒在一起,就像我說的那樣,我們之間有著別人割不斷的羈絆,那是一種緣分,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p> “王爺不必如此,曦兒能得王爺賞識,十分高興,但是……”
“曦兒若是要走,本王便跟著,無論天涯海角,本王絕不丟下曦兒?!蹦杰帉㈥貎旱氖职丛诹俗约旱男乜?,曦兒感受到了那里砰砰砰的跳動著,“本王不逼曦兒,本王會等著,一直等到曦兒心甘情愿接受本王為止。但是,曦兒別走,否則,這里會空的?!?p> 曦兒看著慕軒,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淚又崩了出來。
“哎呀,我說錯什么了?”慕軒手足無措地拿著絲帕幫她擦著淚珠。
“沒有……”曦兒低著頭,端起粥,慢慢地喝著。
慕軒盯著曦兒半晌后,起身去櫥子里翻出了一身流仙裙,遞到曦兒面前,“曦兒陪我出去逛逛吧?!?p> 曦兒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慕軒見曦兒喝完了粥,默默地將東西收拾好,然后便帶上了門,等在了外面。
不一會兒,門開了,曦兒面無表情地站在了門口。
慕軒笑著牽起她的手,“走吧?!?p>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曦兒依舊坐在那個靠窗地位置,靜靜地看著窗外。那樣孤寂的背影讓慕軒恨不得將人擁入懷中,可是他現(xiàn)在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