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父母早逝都是批發(fā)的嗎?蕭韻自嘲。
她接過錢,卻沒有走,嬉皮笑臉地攔著想要把她攆走的女孩:“我再呆一會兒嘛?!?p> 女孩臉色更不好了,似乎有點焦急,推攘著想讓她趕緊走。
蕭韻倒是想走,但這具身體根本不是她掌管得了的。
她在急什么?這里是有什么問題嗎?蕭韻心里想著,步子跟著她推攘的方向走。
這時,門口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有半張臉隱在屋里的黑暗里,若隱若現(xiàn)的紅唇輕啟:“于欣,你妹妹想在這里玩一會兒就讓她在這里呆會兒唄,這也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p> 是剛剛那個慈眉善目的婦女其中一個,她走了過來,從窗戶里透進(jìn)的光亮,可以看見空氣中細(xì)小的浮塵在漂浮,部分打著旋兒落在她栗色的波浪卷發(fā)上。
她的眼睛投向拉扯著的兩人身上,嘴角微微含笑,沁出一絲慈眉善目的感覺:“這個小妹妹哦,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不過你可能還不怎么了解這邊吧,這怎么能行了?你姐姐在這邊呆了這么久,你就不想好好看一看這邊?”
蕭韻連忙答好,注意力全在那邊去了,沒看見身邊那個女孩子瞬間收回手,神情顯得有點緊張。
她自己感覺也有點疑惑,怎么有些時候能夠控制身體,有些時候不能?
就好像是……好像是……觸發(fā)關(guān)鍵劇情,她就沒有自主能力,沒有接觸關(guān)鍵劇情或者人物的時候,就能夠自己掌控自己。
就好比現(xiàn)在――
那個中年婦女走近,嘴角弧度不偏不倚剛剛好,像是卡在一個點上,她拉過蕭韻的手拍了拍:“于家小妹妹,來吧,跟我來,我先帶著你逛一會兒,等一會兒再吃個飯。不要拘束,當(dāng)自己家?!?p> 說完就拉著蕭韻往前走,走到門口,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對著留在原地沒有動的女孩說:“于欣,你先去宿舍一安撫一下小童,這孩子出去一趟,似乎被車子嚇到了?!?p> 看著于欣沒有反應(yīng),然后又說:“你妹妹我先照顧著,放心,不會少一塊肉的?!?p> 說完,就拉著蕭韻走了,蕭韻內(nèi)心是崩潰的,因為她不受控制地回身朝著于欣吐了吐舌頭,熊孩子一個,簡直本色出演。
在屋子里的陰影下,于欣的臉顯得明明滅滅,有些晦澀難懂。她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意,答了一句好的。
“你看這兒,這間屋子放的全是樂器,有自己買的,有各界善心人士捐的。那些個孩子喜歡的不得了。
摸摸,這個還是新的。
聽你姐姐說,你挺喜歡這些的?!?p> “我姐姐還說了這些?”蕭韻問。
“你有空,都可以過來。這邊幾間房子都是孩子們的活動區(qū),有教學(xué)室,有舞蹈室,有音樂室,也就是剛才那間。”
她帶著蕭韻來到的是前面那一排的房子,看著破破爛爛的,不過這個齊姐似乎對此很自豪。
齊姐就是那個中年婦女,不過貌似她不服老又或者她覺得蕭韻足夠大了,對著蕭韻自稱齊姐。
“那是誰?”蕭韻看著墻角突然冒出一個小腦袋,輕輕地喊了一聲:“齊媽媽”,是個男孩子,頭發(fā)絲有些枯黃,看著有點營養(yǎng)不良的感覺。
聽到蕭韻出聲,那個小腦袋又倏地像受驚般縮了回去。
這么怕生人?
齊姐看了一眼說:“是這里的孩子,有點調(diào)皮?!?p> 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么?看著這么內(nèi)向,哪里調(diào)皮了。
好像是明白了她所想,又說:“你跟他混熟了,你就知道了?!?p> “這邊走,我再帶你逛一逛?”
這么點兒大的地方,還要逛很久么?
看著那邊探頭探腦的小家伙,很明顯找她有事兒。
“齊姐,你先去忙吧。”說著,蕭韻對著那邊的小朋友招了招手。
這大概是姐姐工作的內(nèi)容吧——
整天安撫這些娃娃。
看著眼前這一群都哭鬧不止的小孩兒,蕭韻很頭疼,剛剛為什么要有那么多好奇心。即使是齊姐邀請也不應(yīng)該來,還不應(yīng)該被那個小孩子迷惑了,因為她根本應(yīng)付不了這個場面。
而且,齊姐帶著她來這里看了一眼,就自己接了個電話,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什么都不說,不知道哪里去了,她現(xiàn)在很無措,這兒……該怎么辦?
她抱著一個長得白白凈凈的小女孩,右手撫了撫她哭得顫抖的后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這房間里的孩子都在哭。
問他們,要么是不說話,要么是斷斷續(xù)續(xù)抽噎,根本回不了話。
抓狂,她抱著這個默默流淚卻令人最心疼的女孩,走出門探頭找其他工作人員。
有沒有人來幫幫我?欲哭無淚.JPG。
抱著她脖子的小女孩蹭了蹭她的臉,一把淚全部抹在她的身上,稚嫩的聲音輕輕地耳邊響起:“姐姐,我們的花花死掉了?!?p> 蕭韻腦子里瞬間問號,花花是?動物還是植物?
“姐姐,你可不可以走呀,不要來這里?!?p> 說完,她又悶不吭聲繼續(xù)抿著嘴哭,淚花垂落,打濕了蕭韻的衣襟,實在是惹人心疼。
蕭韻想問為什么,但是小姑娘擺明不想理她了。
她轉(zhuǎn)了一圈,也不知道那些人去哪呢,那個于欣姐姐也不見了,實在奇怪。
她帶著小姑娘回去,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哭聲有了偃旗息鼓的趨勢,瞬時心就落進(jìn)肚子里,但卻滿溢出對他們的心疼。
也不知道聽誰說過,當(dāng)孩子們沒有人疼的時候,他們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自己咽下去,哪怕摔得頭破血流也只有自己爬起來,等到遇到熟悉可以依靠的人時,才會迸發(fā)出心底的委屈。
而對于這些沒有父母的孩子,“哄”似乎是一個格外陌生以及珍貴的東西。他們沒有依靠的對象,有的只有自己。默默流淚都最后的沉默似乎只是家常便飯。他們的成熟最令人無奈。
夕陽垂落,微紅的天色打進(jìn)了院子,墻外的那顆翠綠的大樹姿態(tài)搖曳,格外婆娑。
“天黑了?!蔽葑永镆粋€男孩子低語,“姐姐,你該走了?!?p> “我還想……”
被打斷:“姐姐,你該走了?!?p> “姐姐”小女孩牽著蕭韻的手,大眼睛眨巴:“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要來這里了。
等我們長大了,我們會去找你的?!?p> 旁邊的有個小男孩跑過來,撞到她身上:“你走,你走。”
推攘著她走到大門,“你不要來了,我們不歡迎你?!?p> 蕭韻心里明顯感覺不對,但是卻阻止不了。
她的腳步根本停不下來,她就好像患了精神分裂,一個游離在軀殼之外清醒旁觀卻不能做主,一個深陷其中,突破不了迷障,不可自拔??粗哪_步漸漸遠(yuǎn)離這所孤兒院,看著身后的幾個孩子背影越來越長,看著逐漸緊閉的大門,看著殘陽血色緊裹的孤兒院,她心里莫名難過極了。
眼淚沁出滑落眼角,有人輕輕地抹,你夢見了什么?
晨蘊(yùn)
老是會忘記寫作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