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雲(yún)背著手在云夢澤畔轉悠,他神情凝重,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向景鴻詢問,景鴻見狀索性開口說道:少主,我知道您想問什么,我確實于千年前見過涂山少主,但是也僅限于見過,那時候涂山少主見我還算有點小聰明,就動了念頭想把我招入麾下,我確實心動過,在犬戎這些年我受委屈的時候,都想過要不去投靠涂山吧,但是自從你去求夏后啟救我出來的那一刻,我就決定了我這輩子都會效忠于你。嘯雲(yún)撓了撓后腦勺:也不能這么說吧,這件事最大的功勞還是夏后武觀,如果不是他,他爹也不會插手此事。景鴻深深地鞠了一躬:少主,無論如何,我這條命是您和夏后氏救下的,從此以后我景鴻只效忠于你們!
另一邊,涂山新雨打開了塵封許久的一個木匣子,里面裝著幾行字,這是當年景鴻留下的,她一直很想問問這幾句話是什么意思,卻總找不到機會詢問。少主,少主,雅庭輕聲喚道,涂山新雨將紙條放進木匣子鎖好:怎么了?少主,那個,那個我跟有蘇氏少主說您睡了,可是他還是執(zhí)意闖到了大殿內,如今就在前面等著你呢。新雨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還算齊整,她讓墨竹過來給她梳了一個家常的發(fā)髻,然后穿著淡綠色的襦裙就去找有蘇君逸了。君逸,這么晚你找我可有什么急事?
有蘇君逸陰沉著臉:我聽聞你和犬戎少主結盟了,甚至還送了他一個手釧?恩。不過你怎么會知道?這個消息還未對外宣布呢?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管回答我問題:你為何要與他結盟,你們涂山和犬戎不是隔著血海深仇嗎?涂山新雨靠在黃梨木椅上,用手扶額: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哪有什么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和他結盟對我們涂山大有好處,我為什么要拒絕呢?我奇怪的是,這是我們南方妖族的事情,你們北方為什么要插一腳?
有蘇君逸脫口而出:因為我關心你??!我害怕你被歹人欺瞞了,怕你最后得不償失!新雨撇撇嘴:那我真得好好謝謝你,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把心思放點在君綺身上吧,我聽聞最近君綺情緒很是低落,你們有蘇氏也不算是人丁興旺,多多關心她總不是壞事。有蘇君逸哼了一聲,沒有接涂山新雨的話茬,他怒氣沖沖的說:你給李延之手釧我能理解,你給荼茗我也理解,他倆對你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但是你為何會給那個犬戎的嘯雲(yún)你親自編織的手釧?
新雨不經(jīng)意瞥見了,就躲在墻角偷聽的墨竹,她嘴角露出冷笑:哦?君逸,我覺得我們的關系還沒到我給你解釋這個的時候吧?你如今是以何身份來質疑我?是君綺的哥哥,不忍心看我“誤入歧途”,還是澤野的兄弟指責我“水性楊花”?君逸被她懟的一時說不出話,新雨轉身離去,突然她停住了腳步,微微扭過頭說道:君逸,我勸你好好關注你們有蘇氏內部的問題,我們涂山氏的決定不一定是正確的,但一定是經(jīng)過我們涂山氏上下一致同意的,你們內部最近有點不太平哦~有蘇君逸重重的錘了一下墻,他有些懊惱,他低聲對自己說道:有蘇君逸你是不是傻???你不是來勸她不要和犬戎結盟的嗎?怎么現(xiàn)在變成她想讓我自掃門前雪?
新雨回房后陰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她等到夜半時分,用骨哨喚來了雅庭穆炎還有她的影衛(wèi)長岑安,你們三個好好幫我查一查我們長樂宮一定有內奸,今天犬戎少主登門的事,只有我和父親母親還有祖父知曉,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在我們長樂宮,我懷疑這里埋伏了有蘇氏的細作,最近入長樂宮的都給我好好盤查一遍。對了雅庭你盯好墨竹她肯定有問題,穆炎你抓緊盤查一下長樂宮的侍衛(wèi),至于岑安,我需要你調查出長樂宮上下所有宮人的背景資料,我知道這個任務實在是難為你了,可是你是我最最信任的影衛(wèi),我只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你,這事關我們整個涂山,請你們三個做事務必要細致,不能讓長樂宮上下除了我們幾個之外有所察覺。是。
岑安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說。穆炎和雅庭悄悄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新雨淚中帶笑:你是不是特別恨我,覺得我這么會如此昏聵,答應和犬戎結盟?岑安不敢,只是岑安不明白,家主和夫人都不是很愿意與犬戎結盟,為何少主執(zhí)意如此,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幫荼茗公子手刃仇人嗎?我的目的自然沒有這么單純,這就是我把你單獨留下來的原因,我之前一直都在查,為什么兵臨城下,嵐月要獨自跑出城門,還會自刎在城外?之前有人說是因為嵐月想要投誠,但是以我對嵐月的了解,這樣做對她來說毫無意義,何況她最最在乎的就是我們兩個,我們都在城內,她為什么要離開。我也覺得我夫人的死有蹊蹺,但是每次我已深入調查,線索總是斷掉。
所以我特意去了一趟碣石山,找了我?guī)煵瑧┣笥庙偈降那閳缶W(wǎng),找出嵐月死亡的真相,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總算找到了這個,新雨把一塊被血絲染紅的古玉遞了過去。岑安拿起古玉細細端詳:這是和田玉,尋常妖族也是用不起的,定是出自氏族,這個是在我夫人身上找到的嗎?不是,這是我得到情報網(wǎng)的消息,稱有一蒙面人在嵐月死后不久,將這古玉存放到虎方的宣世閣,眾所周知宣世閣是世界上最最安全的地方,存在那里的東西就絕對沒有被盜取的可能,畢竟宣世閣的密室里養(yǎng)著一只上古兇獸梼杌,,沒有那個不開眼的敢擅闖。
岑安一臉關切,他站起來繞了新雨走了一圈:少主,你沒受傷吧?新雨笑了:你不會以為這古玉是我盜來的吧?岑安點點頭,新雨笑著說:這宣世閣為何開在虎方你可知道?因為虎方是三不管地帶,是涂山蒙城黎城的交界處,新雨又問,那你說我是如何拿到這個的呢?不,不會吧,那個宣世閣背后的神秘主人,是,是你?聰明,剛開始只是因為那里有一只梼杌,所以我在上面讓人蓋了一個八層寶塔,想來存放一些我背著母親在人間收集的小玩意,也不知是誰把宣世閣地下有梼杌的消息傳了出去,就有很多人拿重金到宣世閣要求貯存東西,有珠寶,有信箋,甚至我們還存儲尸骨,為了讓尸體維持新鮮程度,我還特意去了一次荒原取來了上古玄冰,制作了一個冰棺。反正后來我們口碑越來越好事業(yè)也越做越大。
岑安理了理思路:也就是說,在我夫人去世后沒多久,有人拿著這個沾染我夫人身上異香的古玉前來寄存。是的。對了岑安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你們是否認識古月?古月?我記得我夫人被涂山所救的時候還很小,她并沒有對我說過以前的事。新雨拿了一把放大鏡給岑安,你仔細看看這古玉內壁上的刻的字,這是篆書的古月,所以我推測,這個古月應當也是繒氏這一支的女兒,當初嵐月的母親被人追殺,她帶著嵐月和嵐月的姊妹們潛逃,有可能路途中走丟了一個孩子,就是古月,不然解釋不通為什么在那么危險的情況下嵐月還要出城。所以嵐月最后的遺言:對你不起,便用我的性命來償。不是對我們說的,是對那個叫古月的孩子說的。
姳月一時還無法接受:少主,也就是說,在我們兩國交戰(zhàn)之際,有人找到了我的妻妹古月,然后讓古月約嵐月出來,希望嵐月帶軍隊入城,但是嵐月感恩涂山不愿意,所以自刎在城外?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現(xiàn)在確定的是,這個古月一定與嵐月的死有直接關系,而我一旦與犬戎聯(lián)盟,我們涂山的勢力就可以滲透整個犬戎,我就不信翻遍整個犬戎,難不成還找不到那個混蛋!
岑安握緊了古玉:碣石山的情報網(wǎng)是天下最準確的,一定不會錯,少主放心,我一定會查出長樂宮的細作,我懷疑長樂宮不止一個細作,這其中一定有一個細作給了我夫人這個古玉,不然以當時涂山被團團圍住的情況下,她是如何得知消息,然后出城的呢?新雨拍了拍岑安的肩膀:嵐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定會找到害死她的真兇,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忍住內心的惡寒,與犬戎暫時和平共處。岑安點點頭:少主你的心一定也很委屈,你都能承受的了,我也做得到,我向您保證在沒有找到真兇前,保持絕對的冷靜。
有蘇君逸回到自己的住處,氣不打一處來,他將酒杯狠狠的擲在地上,他的舉動引來了住在側殿的君綺,君綺走了進來,撿起了酒杯:兄長你這是怎么了?君逸見是妹妹來了,輕聲道:我今晚去見了新雨,她居然和犬戎結盟了,結盟也就罷了,她居然送了一個手釧給那個犬戎少主,我真不知道涂山新雨腦子里裝的是什么,居然會把手釧送給嘯雲(yún)?
兄長?你是喜歡新雨嗎?不然為何如此在意涂山的一切,甚至不惜派出了墨竹?沒有,我怎么可能喜歡她,她是澤野的情人,我怎么會干這種挖墻腳的事情?君綺正色道:她和澤野早在千年前就分手了,如今也沒有在一起,你糾結什么呢?其實我覺得新雨挺好的,雖然娶了她之后,她不能常駐咱們這,但是你可以和她共同管理兩塊領土,我們有蘇氏的勢力也會大大增強。
君逸輕聲道:我是有那么一點喜歡她,但是我就是……君綺輕笑:你是擔心自己駕馭不了如此剛烈的女子?是。你為何要駕馭她?哥,不是我說你,如今我們內憂外患,那幾個輔政大臣,表面上是父王給我們的人,實際上內心都各有盤算,有莘氏對我們領地的蠶食變得明目張膽了,如果這個時候你的妻族沒有強大的背景,我們會被玩死的。
我問問在妖族中適齡的妖怪中,除了涂山新雨,你還能找到哪一個脾氣還算可以,能力強家世好,和我們關系又不錯的女子呢?你說的是沒錯?等等妹妹,這不是給我找媳婦嗎?你為什么如此迫切?有蘇君綺楞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的媳婦以后就是我的嫂嫂,若是我的嫂嫂刁鉆刻薄,對我有什么好處,新雨和我自小就相識,我自然是心中更偏向她的。哦,可是現(xiàn)在新雨對我完全沒有意思。
兄長,我們和澤野可是同宗,既然她喜歡澤野那種長相的,你還是有希望的,你的外形和澤野是有幾分相似的,若是和她相處久了,說不定能日久生情,我對新雨還算了解,她對感情要求沒那么高,她未來的丈夫,必須能理解她,幫助她,這就夠了,如果你做到這些我想她應該會考慮你??墒浅苫椴粦撚懈星閱??兄長你果然太天真了,戀愛是要感情支撐的,可是結婚可不是兩個妖怪的事,是兩個氏族甚至兩處領地之間的事,要那么多感情做什么,我們只要確保利益不受損就好了。
君逸還想說什么,但是看到自家小妹一臉興奮,也就閉上了嘴。君綺回房后,侍女瑤兒問道:小姐,你為何這么在意涂山少主?君綺看著桌上新雨送她的發(fā)簪笑著說:她就像一束光,照進了我一潭死水的生活,所以我拼了命想把這束光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