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薦舉人才
穿過汴河，離宮墻還有數(shù)百米之時車隊驟然東行，東行五百步在一個頗具門面的門庭前駐下。徐莫行當(dāng)即下車一看便覺得不是尋常人家的府邸。
以青瓦為瓴，屋檐雕云畫鳳，抬頭一塊巨大的金邊黑底的匾額上書“凌波”二字蒼勁有力頗有顏柳風(fēng)范。朱紅的大門上系著兩塊鎏金的門扣。碧玉般的青石臺階一共十?dāng)?shù)層，臺階下方兩座鎮(zhèn)海水晶獸怒目圓睜，威風(fēng)凜凜。
徐莫行還未走近，里方值守的護衛(wèi)家丁們便迎了出來。車駕里的客商們也陸陸續(xù)續(xù)的下了車馬，有些頭次前來的客商倒是嘖嘖稱奇，例如張遠遙等人，自然也是包括了徐莫行。
喬沛前方下了馬吩咐給傅昭幾句話，便徑直向徐莫行走來?！坝嘈⌒值?，這便是開封城了。理應(yīng)來說我們便該分道揚鑣了，但是余小兄弟戶帖路引俱失，縱使我給一些錢財與小兄弟，小兄弟被公人查到也是會被法辦的。不若便先暫住此處，待我?guī)托⌒值茔蒙蠎籼院?，再做圖謀，可好？”喬沛拱手，“正好今晚我凌波鏢行宴請客商與名士，權(quán)當(dāng)此次意外的賠罪，余小兄弟不若便一同赴會?！?p> 徐莫行心道這李清影這么厲害？路上才說的幫他，剛下車喬沛便主動找他忝上戶帖？不過他中午趕路飯都沒吃，這會兒下午了自然是饑腸轆轆了，見到有飯局可蹭便一口答應(yīng)了。況且徐莫行正發(fā)愁怎么開口留在凌波鏢行，這正想打瞌睡枕頭送上來了，也好那就就坡下驢的道：“如此便多謝喬管事盛情了，在下便忝臉暫住貴府了?！罢f罷行了一禮。徐莫行心里琢磨著，就暫且在這里住著，當(dāng)時候編一個理由說遠房親戚早已不見了蹤影，無家可尋便順勢留在凌波鏢行做一個護衛(wèi)，有李清影的幫忙應(yīng)當(dāng)問題不大。
兩人寒暄幾句喬沛便去往客商那處，客商們自然是不敢怠慢趕忙上前與喬沛攀談?！罢O，你要留下來？”尋聲看去原來是后方的李清影上前問自己。徐莫行汗顏地心道頂風(fēng)作案啊，又把喬沛方才說的重復(fù)了一遍。
李清影一聽，眸子提溜一轉(zhuǎn)道：“行，那咱們說好了。我?guī)湍沣脩籼?，你呢，就教我怎么?xí)武！”說罷拍了拍徐莫行的肩膀。
徐莫行正要說什么卻被左側(cè)一道聲音打斷“清影世妹，進門吧，你二叔與姐姐還有陶兄早便進去了。”徐莫行扭頭看去見鄭堯不知道多久從前方走了過來，經(jīng)過自己也不招呼直接站在了李清影與自己中間，而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順勢頭側(cè)了一下，眼神略冷的看了看徐莫行。徐莫行自然是懶得搭理，索性便繞道后面徑直去找小環(huán)去了。
“公子，讓小環(huán)幫你拿包袱吧?！毙…h(huán)見徐莫行走來，便迎上去。
“奧小環(huán)姑娘不必，只是兩件褻衣罷了，我頭次來到貴府待會兒便有勞姑娘帶路了?！?p> 小環(huán)聽罷做了一個請字，“公子那便請罷?！焙蠓降膹堖h遙幾人自然是另有幾個丫鬟領(lǐng)著進了門。
徐莫行走進這凌波鏢行府邸才發(fā)現(xiàn)真是別有洞天，里面繞過兩個庭院，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后，又穿過一處亭臺水榭后帶入了一間偏房，房間不大卻也布置整潔精致，一盞香爐燃著裊裊香煙，兩把椅子，一張梨花木桌子上有一盞茶具，房內(nèi)掛著幾幅徐莫行看不懂的字畫。
“公子，這便是你的住處了。寒舍簡陋還望見諒。”小環(huán)微微一屈身。
徐莫行苦笑著暗道這還算簡陋那自己在確山住的縣衙便是狗窩了，“小環(huán)姑娘折煞我了，這里比余某想象中還要華麗不少?！?p> 小環(huán)掩笑一聲道：“公子將行囊置好后，再過些許時候會有下人來帶著公子前往瀟軒閣，今晚宴請便是在那瀟軒閣?！闭f罷便退身離去。
徐莫行看著小環(huán)退出房門，長嘆一聲倒在床鋪上，聞著淡淡的皂角與草木灰的清香沉醉了。心道自己總算是可以安寧一陣子，半月前突如其來的追殺讓他狼狽不堪的逃走，卻又陰差陽錯的到了這開封凌波鏢行，結(jié)識了幾個專食人間煙火的道士，還認識了一個官家小姐，也不知道是福是禍。至少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怕是不能離開這開封了，至于自己怪人師傅的囑托只能等在開封拿到戶帖再南下應(yīng)天府，只求那摘星樓不要像狗鼻子一樣靈尋著自己來開封，那自己只能再次亡命了。
想了半天，手上做了個阿彌陀佛的動作。望著木質(zhì)的梁柱半晌聽到一陣敲門聲，徐莫行起身問道：“誰？”
“余兄弟，是我，王屋山邋遢派，張遠遙?！蓖饷?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簟?p> “張兄何事？”徐莫行將他請進屋后坐下問到。
“余兄看來與李家小姐頗為交好啊。”張遠遙一副欽佩的模樣。
徐莫行咂咂嘴心道這個張遠遙每次來不是吹捧自己便是想從自己這里了解一些什么情況，他便也閉口不言，兀自摻了杯茶喝到。
那張遠遙見他并不感冒也不意外，神神秘秘地對著徐莫行道：“余兄可知道當(dāng)今圣上實行的薦舉人才法？”
徐莫行點點頭，這他倒是知道。朱棣似乎確實施行過，而且在碼頭上看那幾人熱忱的模樣心里也大概略懂了一些。
“余兄弟可知這薦舉是由誰來薦舉？”張遠遙一笑。
“如何薦舉？”這下徐莫行倒來了興趣。
“這薦舉分文武兩類，文便是文人，這類人通常是由鄉(xiāng)紳學(xué)府薦舉到各地官府，再由官府上報朝廷擇人宣詔入朝。”張遠遙見徐莫行來了興趣繼續(xù)道，“而另一種便是武人，這樣的就相對容易許多，通常是由各地衛(wèi)所提拔。但還有一種，便是像這樣的凌波鏢行，余兄已經(jīng)知道這凌波鏢行來歷不淺，我便開門見山。這凌波鏢行也好，金威鏢行也罷，都是因為朝中有人，皆是陛下堂上官?！?p> 徐莫行見張遠遙買了個關(guān)子便伸手示意他繼續(xù)，張遠遙得意了一下道：“皇上早在登基之初便下詔取賢，囑托各位朝官踴躍舉薦人才，這凌波鏢行自然也不能停下。你想，若是從凌波鏢行薦舉人才入了朝被天子看重，那便是紅極一時，這凌波鏢行出來的人才便是屬于他李家的，李家在朝堂里便有了更大的支持力?！?p> “原來如此?！毙炷羞@才明白了為何連傅昭都是一臉的興奮，以他的身手若是被薦舉入朝，任一個顯眼武職，被皇帝委以重任，他李家在朝里說話便有了底氣。這明初不似明末，以文克武，現(xiàn)在武官的位置隱約略高文官一籌。可是這算不算結(jié)黨呢？他只聽說過明朝中后期有宦官與文官集團各自為黨，互相攻訐，倒沒想到這明初也會盛行這樣的結(jié)黨。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才是貫穿歷史的根本。只要有人就會有矛盾，史書上的事怎么會面面俱到，就像貪污，朱元璋殺了這么多人可還是有人要貪污，而貪污貫穿整個有明一代，甚至三皇五帝到現(xiàn)代社會，無人不貪。所以這結(jié)黨也是同樣的道理，只要有人當(dāng)官只要有利益，那就不會分時代，一樣會結(jié)黨貪污，這是必然的，這就是人性。
“所以啊，余兄明白否？你與李家小姐交好，又是救命恩人，又得賞識，想來余兄弟若是加入凌波鏢行，前途大有可為。”張遠遙這才說出了他的心底話。
“呵呵，張兄多慮了。我一個外來的人，胸?zé)o大志只想找份穩(wěn)定的營生活下去，對這薦舉人才并不感興趣?！毙炷幸恍Χ^。
“當(dāng)然我只是這么跟余兄說，若是真有那日，余兄飛黃騰達，可讓兄弟我做一個幕僚便足夠了?！蹦菑堖h遙倒是不遺余力。
徐莫行心道這張遠遙也是廣撒網(wǎng)，但凡能跟高位扯上些許關(guān)系的，他都不會放過。他肯定這張遠遙不止跟自己一個人說過，甚至那傅昭他也私下去結(jié)識過。
“好，承張兄吉言?！毙炷幸豢趹?yīng)了，反正空頭支票又不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