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點撥刀法
“徐兄弟你學(xué)的是什么刀譜，可否告知我？”馬仲鈞走近徐莫行身前。
“刀譜我從不離身，此刻亦是在身上?！毙炷姓f罷懷中掏出一本薄冊。
馬仲鈞接過后將酒壺置于屋脊之上，翻閱起來。隨著一頁頁翻閱而過，他的臉色由疑惑變成恍然大悟又轉(zhuǎn)了驚訝，最終變成面露傾佩的表情。徐莫行盯著馬仲鈞這一神神秘秘變化多端的表情，看的他一頭霧水。
“徐兄弟，這刀譜是何人所贈？”馬仲鈞合上薄冊看著徐莫行驚訝道。
“是我一故友。”
“他名叫什么？身在何處？”
“名字便不清楚了，僅是一面之緣，不過此時他應(yīng)該在塞外了。”
“呼，不瞞徐兄弟說，贈你這本書之人真乃得武道大成之人?！瘪R仲呼了一口冷氣，“其歸納總結(jié)的刀法，大開大合，質(zhì)樸無華卻盡是精髓！所謂返璞歸真，不過如此。”
“這刀譜果真如此厲害？可惜我鉆研四月有余，卻只對劈砍格有所涉獵，本以為略有掌握，可聽馬大哥一說，恐怕小弟我連劈砍都未參透，倒是見笑了?！毙炷袛[擺手說道。
說完卻看到馬仲鈞一臉不解的盯著自己，“徐兄弟研習(xí)這刀譜僅四個月？便有如此進展？徐兄弟莫不是要氣煞馬大哥我？”
徐莫行更加不解，“確實只有四月有余，馬大哥為何這番神色？”
“我的徐兄弟，你真是出乎我意料。莫說尋常人，就讓我習(xí)武之初習(xí)練此刀譜無數(shù)年之功不可抵徐兄弟這般程度。我方才說你有些胡劈亂砍那是以我這個程度上評判，若是你只習(xí)練了幾個月便能如此番，你當(dāng)真是我見過的最奇才之人?！瘪R仲鈞睜大眼眶看著徐莫行，上下打量著，“白日在馬場，我與你對刀之時，你見拼不過我便斜晃一刀，順刀背就勢欲劈我手腕，此招頗為精髓，你能將其和劈砍結(jié)合起來，屬實不易?！瘪R仲鈞將刀譜歸于徐莫行。
徐莫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發(fā)道：“那招也是我與人交戰(zhàn)中，靈光忽現(xiàn)，算是神來一筆吧。”他自然知道此招妙處，當(dāng)初殺那倭人，便是此招破了那倭人的刀法。
馬仲鈞看著徐莫行腰間的刀道：“我看徐兄弟的慣用刀法是雙手持刀，當(dāng)頭提刀猛砍，以力破敵。馬某說的可對？”馬仲鈞以手作刀劈之勢。
“恩，馬大哥說的沒錯?！?p> 馬仲鈞自然說的極對，徐莫行自數(shù)月以前在縣衙里看到凌如秉短暫而急促猛劈的快刀后，便深有體會，加之刀譜中提及了劈砍之道，更是不謀而合，從而對于提刀猛劈是酷愛不已。
“這樣的劈法固然是沒錯，刀譜上也提點了這招?？尚煨值苤粚W(xué)了其一卻沒有學(xué)全?！瘪R仲鈞抽刀用刀尖將徐莫行腰間長刀挑出，徐莫行見刀已出鞘便順勢握住長刀。
“你來用刀劈我?！瘪R仲鈞淡然道，后退兩步拉開距離。
徐莫行自然不敢怠慢，按照自己慣用的出刀套路，當(dāng)頭便猛劈下去。
哪知徐莫行剛一提刀劈下，馬仲鈞的刀變擋為刺，出手如電。抓了徐莫行提刀動作的空當(dāng)，徐莫行刀還沒劈下，馬仲鈞的刀尖已頂在徐莫行的喉嚨之上！
“咕嚕?！毙炷型塘送炭谒?，這要是生死相搏，這一招，生死已定。
“徐兄弟，可明白這刀法的破綻了？你雙手持刀連砍猛劈固然力大無比，出其不意倒能克敵制勝?？墒菂s失去了靈活，對方只要熟知你的套路，知道刀法動向和你的虛實，很容易破掉你的招式。”馬仲鈞收回刀，斜指瓦片，“如此劈砍，你攻勢雖然霹靂，但卻全無防守，所以我說徐兄弟只學(xué)了其一卻不通其二?！?p> “那該如何破解馬大哥這招？”徐莫行如今方才知道自己的不足與差距，皺眉心急的問到。他以往刀法雖然霸道，卻也是以唬人居多，初次照面不知徐莫行深淺，被徐莫行上手一套猛劈，刀法不按路數(shù)，很容易被亂拳打死老師傅，但一旦熟悉徐莫行招式，不僅馬仲鈞這一刀可破，他的中下盤皆是破綻。被馬仲鈞這一刀驚醒，倒讓他舉一反三的察覺不少破綻。
“其實不難，刀譜上也有講解，我便以那本刀譜的破招來教你。我來劈你，你學(xué)我方才趁你提刀空當(dāng)，刀指我咽喉。”馬仲鈞便學(xué)徐莫行提刀來砍，徐莫行領(lǐng)悟極強，見馬仲鈞將將提刀欲劈，便出刀學(xué)馬仲鈞一刀刺去咽喉，出手極快。那刀尖將到之時只見馬仲鈞雙手持刀，居于刀尾的左手向下一猛壓，將徐莫行的刀尖向身側(cè)壓空，右手劈勢陡然變化，單手提刀向前一刺又頂在徐莫行的咽喉之上！
“這叫以刺破劈，以壓破刺，這都是你刀譜里提到的，我將它提煉出來，你可領(lǐng)悟了？”馬仲鈞收回長刀。
這一切發(fā)生的電光火石，轉(zhuǎn)瞬即逝，徐莫行暗自心驚！他如今才發(fā)現(xiàn)這刀法真是千變?nèi)f化，自己當(dāng)真只是學(xué)會了皮毛而已！
徐莫行暗暗點頭道：“不止我咽喉出了破綻，我提刀劈人時，中下盤皆是破綻。若是我提刀之時，對方揮刀斬我中下盤，我必死無疑?！毙炷杏玫侗葎澚藥紫?，似有領(lǐng)悟，“若是我提腳踢開，便能破其刀勢，順勢一砍?！毙炷凶灶欁缘你@研出破解之法。
馬仲鈞贊許的點點頭，“徐兄弟果然非是常人，舉一反三的能力破強，還能自己找出應(yīng)對之法。不單是武器，這人的四肢同樣可以在對刀之中出其不意制敵?！?p> “那馬大哥，若是對方抬手便猛刺，我該如何破解？”徐莫行刀仿佛打開了新世紀的大門，求知若渴。
馬仲鈞示意其揮刀來刺，徐莫行猛刺而出，不留情面。馬仲鈞面帶微笑，同時刺出自己長刀，卻并非直刺徐莫行，而是從徐莫行刺來的刀下穿過，刀刃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馬仲鈞手腕一翻一撩，他的長刀螺旋般卷住徐莫行的柳葉刀，刀身極具彈性，死死纏住徐莫行的刀，在徐莫行大驚之時，用力一扭，徐莫行吃不住力，刀脫了手，落在瓦上。
“這叫以纏破刺，扭掉對方長刀，他已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瘪R仲鈞笑道，“不過這是單手刀法，所以徐兄弟不單單要會雙手持刀猛劈，更要會單手持刀，以巧力破敵。雙手，單手靈活變幻方才能夠立于不敗。”
“以刺破劈，以壓破刺，以纏破刺。那若是對方纏住你的刀該如何？”徐莫行追問到。
“若是對方纏住你的刀，必然是單手，你只需雙手持刀，用力一向下一劈，他單手之力怎可敵你雙手，那時便是他的刀被你帶掉，這便是以劈破纏。”馬仲鈞笑道。
“好一個以劈破纏！刀法之道當(dāng)真是變化無窮，招招相生相克！徐莫行受用無極！”徐莫行恍然大悟感嘆道。
“這都是你那刀譜之上所載，我便是借花獻佛了。這雙刀取力，單刀取巧。以巧破力，以力克巧，以矛攻盾，變幻無窮。不單如此，除了刀尖，刀刃，你的刀柄，刀萼皆是可以打擊對方之處，更是變化無窮。你要好生習(xí)練，方才能掌握其中奧妙。”馬仲鈞語重心長道。
“徐莫行受教了，馬大哥一番傳授，讓小弟豁然開朗，方知自己以往不過井底之蛙?！毙炷虚L嘆一聲，心道這才是真正的刀法啊，吳大哥給自己的刀譜果然不凡。
明月高掛，潤如圓盤。開封城，湖月樓之上，一道人影便在這屋脊之上，來回騰挪比劃，修長刀身在月光反射下，白芒閃閃，寒氣逼人。
馬仲鈞是高手，凝練出這幾招精華的招式，讓徐莫行豁然開朗，茅塞頓開。有加之與他對練，徐莫行悟性過人，更是領(lǐng)悟極快，受益匪淺。這幾下對練勝過他數(shù)月鉆研之功，猶如畫龍點睛一般，將他斷斷續(xù)續(xù)對刀譜的理解串了起來，點通了自己無法領(lǐng)悟之處，便是缺乏與人對練。當(dāng)下真是魚躍龍門，蛟龍入海一般。
徐莫行在此練了足足有兩個時辰方才停歇。只感覺雙臂酸麻，收刀回鞘，坐于屋脊之上，提酒便飲。
“徐兄弟奇才，領(lǐng)悟過人。這才剛學(xué)，便使得游刃有余，馬某佩服。”馬仲鈞坐在一旁贊嘆道。
“都是馬大哥教的好，馬大哥一番言傳身教，讓小弟茅塞頓開，否則不知道還要走多少彎路。”徐莫行感嘆道，若非馬仲鈞，他就得實戰(zhàn)與人搏殺，運氣好也就積累經(jīng)驗領(lǐng)悟到了。運氣不好，被行家里手一刀斃命還不知怎么回事，做了個冤死的糊涂鬼。這馬仲鈞對自己還當(dāng)真是恩重如山，哎，只可惜為何馬大哥執(zhí)著要反朱棣呢？他們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剛想此處，便聽到馬仲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細微之極道：“別出聲，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