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燭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趕忙向伯糜問道:“今晚你在我百花谷安頓,你那妹妹如何?怕是要擔驚受怕了吧?”
伯糜點頭道:“正是。我本想回去,怎奈伯父好言相邀,伯糜不敢拂逆伯父好意,于是便跟隨伯父而來。不過,伯父也無須過于擔心。我那妹妹自小和我一同,接受陌離叔父教授技擊之術。她天資聰慧,對技擊一道頗有悟性,現(xiàn)在她技擊之術的本領,早就遠遠在我之上。這一夜,她的安全倒是不懼,只是怕要為我這個做兄長的擔心不已了?!?p> 聽了伯糜的話,有燭先生倒也放心不少,只是事已至此,也不便再多留這故交之子在山谷中多住。于是便打算明日一早,為伯糜兄妹多準備幾身衣衫,便讓他趕緊回去尋他妹妹。
了解清楚了伯糜的情況,有燭先生便又開始詢問寒浞的事情。于是寒浞便一臉忠厚的樣子,恭恭敬敬地作了個自我介紹。
只是在這個自我介紹中,寒浞并沒有提及他在寒國的頑劣,更不會說出認武觀為父的事情。因為他明白,武觀之名,對于夏國而言,便是叛賊的代名詞。
寒浞謊稱自己從寒國流落在外,被羽民族長收留。如今想趁年少之際,到四方游歷一番。
憑著那條三寸不爛之舌,寒浞把自己包裝成了一位虛心好學、熱情陽光的良家少年一枚。
看著眼前的這位侃侃而談,且長相俊美的少年,有燭先生不由地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此時,在他的心目中,除了他的好孫兒姬然,便是這位名叫寒浞的少年算的上是少年才俊了。
這一夜,幾人聊了很晚才睡。對于年老覺少的有燭先生而言,少睡幾個時辰倒不是什么大問題,但對于伯糜而已,卻已是疲憊不堪,躺到床上便立刻打起了呼嚕。
按理說,這幾人中,最疲憊的該是趕了一天路程的寒浞,但是,今晚,一直睡不著的卻又正是寒浞。
寒浞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此時他的腦海里,到處都是那位名叫姬狐的小美女的身影。
第二日一大早,送別了伯糜,有燭先生按照自己多年的習慣,便一個人到山坡上去習練技擊之術去了。
大約習練了有半個時辰,忽然聽到有人在山坡下拍手叫好。
有燭先生回首望去,卻正是一身綢衣,風度翩翩美少年寒浞是也。
有燭先生停下手中的動作,微笑著,向寒浞招了招手。
寒浞見有燭先生招他過去,于是便慌忙向山坡上行去。
二人迎著朝霞,在山坡上的兩段木樁上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有燭先生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安恢」酉乱徊阶骱萎斔惆??又準備游歷到何方去呢?”
寒浞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回答道:“小子尚未想好。不過昨日經(jīng)先生出手相救,令小子不禁對先生的技擊之術佩服的五體投地。現(xiàn)在又有幸見先生習練,真的是小子的幸運啊。此時心中對先生之敬仰之情,真如那江水一般,滔滔不絕。”
有燭先生聽了寒浞恭維的話,心里舒坦地瞇上了雙眼,只留下一個金光燦爛的笑臉。
“不知小公子以前可學過技擊之術?”有燭先生問道。
寒浞點了點頭,道“學倒是學過一點兒,不過都是皮毛?!?p> 說完,寒浞似乎猶豫了一下,忽然似乎下定了決心,竟噗通一下跪拜在地!
有燭先生大驚,趕忙站起身來,彎身攙扶,口中也不由地說道:“這是為何?快快請起。”
寒浞仰頭盯著有燭先生,雖被有燭先生攙扶住雙臂,卻并不起身,而是滿眼真誠地說道:“小子寒浞傾心與先生的高妙本領,欲拜先生為師,還望先生不棄,收下小子。”
寒浞說完,雙臂掙脫有燭先生的攙扶,雙手撐地,緊接著“咚咚咚”,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這倒把有燭先生給搞的有點搓手不及。
有燭先生愣了一下神,還是將寒浞攙扶起來,并說道:“你先起來,有事我們慢慢說來?!?p> 這一次,寒浞聽話地站了起來,并恭敬地站在有燭先生面前,一臉真誠地說道:“還望先生不棄?!?p> 有燭先生又坐在了木樁上,拉著寒浞的手,輕聲地問道:“你真的愿意拜我為師,學習那技擊之術?”
寒浞小雞啄米般地連連點頭,道:“愿意!愿意!當然愿意!小子隨先生學習,并不只是學那技擊之術,更是要學習先生之大胸懷,大慈悲!實不相瞞,自昨日先生在山谷外出手相救之時,我便對先生之高義深感敬佩,那時便已生出了拜師之心。”
這一通馬屁拍的,響亮!而又不著痕跡。
有燭先生對寒浞本就心中喜愛有加,聽聞他的這一番說辭,心中自是舒坦至極。
有燭先生前些年因喪子之痛,心情抑郁不堪,隱居百花谷,除了閑暇時教授了仲丘及蚩木、蚩蟲幾人一些防身之術以外,一直沒有正式地收過徒弟。但,自姬然突然歸來以后,有燭先生心中歡喜,便打算將自己的一身本領全都傳授給自己的好孫兒。
只是姬然去了姬家莊,如今見到寒浞也如他乖孫兒一般,也是一副乖巧懂事的少年郎模樣,自是愛屋及烏,心中難免對寒浞有了偏愛之意。
如今姬然不在,有燭先生心中正是空虛,這寒浞正好此時拜師,這倒真的打動了有燭先生的心。只是,看著寒浞還帶著稚氣的英俊臉龐,倒是比他的好孫兒還要年幼。如此少年若拜他這樣一位老人為師,似乎哪里又有點不妥。
有燭先生站起身來,在寒浞面前來回踱了幾步,似在思考著什么,而后轉(zhuǎn)身站定,看著寒浞說道:“我有一個孫兒,也如你般乖巧懂事,并且精通烹飪之術,頗得老漢歡心。只是如今,我那孫兒卻去了莘城的姬家莊,倒叫我心中思念不已?!?p> 寒浞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聆聽,只是心中有點奇怪,這老頭為何不說答不答應我這拜師之事,反倒念叨起他的孫兒來?
卻聽有燭老人繼續(xù)說道:“我孫兒今年十五,比你還大上兩歲。現(xiàn)如今,我若收你做了我的弟子,那按輩分,我孫兒豈不是要叫你一聲師叔?這若是被我那孫兒知道,心中肯定不快?!?p> 果然是親爺爺!竟為姬然想的如此周到。若是姬然現(xiàn)在在場,定會一把摟住自己這位可愛可親的好阿翁,在他的臉上給好好地香上一個。
寒浞聽那有燭先生話中之意,似是不愿接受自己這個徒弟,心中難免失落,且那失落之色盡在臉上。
有燭先生看了一眼一臉失望的寒浞,笑了笑,又繼續(xù)說道:“只是,我自見到你,確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且看你身型,也是一位學習技擊之術的好苗子,心中也想在技擊之術上對你指點一二?!?p> 寒浞倒是有點迷惑了,于是便問道:“那依著先生的意思,究竟是收不收我為徒呢?浞駑鈍,倒是迷茫了?!?p> 有燭先生聽聞,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道:“浞兒不必疑慮,我倒想了個好主意。你且聽聽如何?!?p> 寒浞點頭應諾,恭敬地聽著有燭先生的下文。
有燭先生接著說道:“我兒子仲丘雖天資駑鈍,不是學習技擊之術的好材料,但他畢竟是我之子。所以依我之意,這拜師,你倒可以拜在仲丘門下。這樣得到話,仲丘為你師父,而我便是你的師公。至于這教授技擊之術,自然不用仲丘插手,全由我這做師公的親自來教。這樣,一來我可以名正言順地傳你技擊之術,二來又不亂了輩分。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