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御劍
靈羽一連三個月,日日都去善惡峰上打坐納氣。
有次回院子的時候,還順手在破念潭里撈了一把唐刀。
刀上有刻著三個小字,春山笑。
應該是這把刀的名字。
靈羽提著刀回到綠柳別院,文靜禪正好在等她,他看見靈羽手里的東西,什么也沒說就轉身走了。
他好像有些……失望?
不過靈羽也沒多想,直接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她把懷柔心法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早就倒背如流。
神識海里的天材珠也配合得很,仿佛生來就長在那里一樣。
桐言很久沒來找過她,靈羽也一直沒放心上,直到這天她在路上正好碰到了。
她踩在一把劍上,顫顫巍巍地不敢動,劍飛得不高,但她就是怕摔下來。
“飛??!”計蒙急得變出了人身,在樹杈上坐著對她指指點點,“你往前飛啊,不飛怎么站得穩(wěn)!”
“我不敢啊!”桐言雙腿發(fā)抖,她能站上面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她越是發(fā)抖,劍就越是不平穩(wěn)。
計蒙其實沒說錯,她得往前飛,劍才能平穩(wěn)。
一直停在原地,反而會越來越晃。
“你自己不飛,”計蒙伸出兩指,在指尖凝出光團,“那我可幫你嘍?”
“不行!”桐言斬釘截鐵地拒絕。
但隨后,她的慘叫就傳遍了山谷。
“啊!——我站不穩(wěn)??!”
“放我下去??!——?。 ?p> “死泥鰍!——啊!”
“救命啊!”
靈羽抬頭看著在樹林間穿行的桐言,她大概真的是害怕到了極點,已經蹲了下來死死抓著劍柄。
而坐在樹上的計蒙,還在左右轉手操控著天上的劍。
靈羽飛身上去,重重地一腳踩住了劍。
原本晃動不安的劍平穩(wěn)了下來,她一把拉起桐言:“看前面?!?p> “靈羽!”桐言壓根不聽她說了什么,回身就抱住靈羽的腰不撒手。
“我害怕啊,靈羽,這好高?。 ?p> 她沒有說假話,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的尾音。
“看前面?!膘`羽又說了一遍。
“我在你身后,你不會摔下去。”
她掐指彈出一道光,打在了計蒙還在使壞的手腕上。
計蒙吃痛馬上就松了手,亂竄的劍總算停了下來,懸在了半空。
御劍飛行是這些宗門小弟子最愛學的,以前在金沙遺境的時候,比桐言還要膽小的人大有人在。
但也攔不住他們想要遨游天空。
“站穩(wěn),往前看,”靈羽教她,“用靈力催動前行,不要分神?!?p> 桐言信她,即使害怕也慢慢松開了箍著她腰的手,深吸幾口氣轉頭看前面。
她緩緩地往前飛了起來,心中非常驚喜,但又不敢亂動。
“靈羽!我飛了嗎!”桐言除了前面,哪里也不敢看,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動,但不敢看周圍確認。
若她低頭看,就會發(fā)現明凈山的樹林匍匐在她的腳下。
梨水溪穿過高山,匯入河流。
御劍飛行這一課,她學得很不錯,只是不那么熟練。
靈羽早就離開了她的劍,懸于半空看著這個小公主蹣跚學步一樣嘗試御劍。
傍晚的風吹動她的衣擺,殘陽照著她的臉,那雙狹長的眼睛里半點情緒都沒有。
桐言調轉了方向,向著靈羽飛回來。
她看見前方站在夕陽里的靈羽,心里安定不少。
“我會飛咯!”桐言露出兩排牙齒,笑得天真,“靈羽,我會飛咯!”
靈羽點點頭,隨后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她眼前。
下一刻,她回到了綠柳別院。
這些天她可以說是突飛猛進,雖然比以前的自己還是差得很遠。
但修為上來說,應該能趕上那種修行幾百年的人了吧?
靈羽她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她推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繼續(xù)看那本八卦六爻。
這書她實在不感興趣,看了許多遍都還停留在前面三頁。
文靜禪給她送來的藥,她三天兩頭想起來了就喝一點,沒想起來就算了。
反正手上的燙傷早就好了,里面那些靈氣,也比不上她在善惡峰運轉一個小周天吸納得多。
她看書看得心煩意亂的時候,打開盒子發(fā)現只剩下最后一帖了。
忽然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她腦海里,靈羽立刻就抓著這包藥往杏林塢走。
從她悟懂瞬影術后,去哪里都懶得再多走半步,來杏林塢這里也是。
她出現在竹籬圍外的時候,正好有個小醫(yī)倌背著竹筐過來。
“諸懷在哪里?”靈羽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問他。
這個架勢不像是找人敘舊,更像是上門尋仇。
要不是明凈山有守山陣,憑靈羽這個態(tài)度,眼前的小醫(yī)倌真的很難相信她不是來找茬的。
“諸懷師叔不在杏林塢,”小醫(yī)倌說,“應該是出去采藥去了,若是尋人,山中更能尋到。”
靈羽其實只是心血來潮想看看文靜禪給的藥里,到底有些什么東西。
此前偶遇諸懷,他說他是杏林塢的,她就一時興起帶著最后一帖藥,來問問他能不能看出里面都有些什么東西。
既然他不在,靈羽也就不打算再多找。
“需要我?guī)湍銕г拞??”見她轉身離開,小醫(yī)倌又多問就幾句,“或者告知你的姓名,好讓諸懷師叔得空找你?”
“不用?!膘`羽連頭都沒回。
她本就只是興起,沒碰到就不會強求。
只是她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沒有發(fā)現杏林塢里有人正看著她。
他看見靈羽手里拿的那帖藥,大概就猜到了她是來做什么的。
“修行天賦還不錯?!彼婌`羽瞬間消失,有些贊許。
這些年來明凈山里也收了不少徒弟,靈羽長進的速度的確是數一數二。
“真君夸誰?”知行聽見他說話,便也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
只是除了一個背著竹筐走遠的小醫(yī)倌,他什么也沒看見。
總不能是夸這個小醫(yī)倌吧。
文靜禪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那藥里,盡是他這樣年來收集的靈草異花,普通人得一味,都能修為大漲。
他費盡心思配進了燙傷的藥里去,就是想看她日行千里,早日得道。
現在看來,效果的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