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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江湖何為劍

第五十八章 舉三尺明月,借兩袖清風(fēng)(4)

何為江湖何為劍 林麓初雪 2105 2019-06-28 11:32:57

  眼看著一個月就過去了,文城四周的土地量了個七七八八,各位地主老財都來簽字畫押領(lǐng)了字據(jù),這地就算是收回來了。

  地收回來那就得分,怎么分?有講究。

  城南的土地靠近大汶河,土壤肥沃,城西的土地靠近后山,比較貧瘠,城北的土地比較零散,城東的土地離著文城又相對最遠。

  為了這個土地的分配問題,文太守的頭發(fā)又白了一些。

  按照道理來說,土地分配的原則就是就近分配,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城南分的都是沃土,城西都是貧地,土地按照人口來分,稅收按照畝數(shù)來上繳,這就導(dǎo)致了一個很大的矛盾,不公平。

  對于老百姓來說,什么是公平?那就是他獲利最大,那就公平,別人比他獲利多,那就是不公平。

  文太守愁白了頭,家里的財禮卻堆成了山。

  九州大陸最繞不過去的,就是人情二字,通俗點來講,那就是給錢好辦事。

  于是,不論是有交情的沒交情的,都去文太守家里送禮,起初兩日文太守還婉拒,后來干脆就大門緊閉。

  這也難不倒那些想投機取巧的人,于是每日清晨,門太守門口就堆成山,各色花樣的小箱子,小籃子,上面掛著一張絹布,寫著哪家哪戶,送的是啥,想要哪塊地云云。

  可憐了文太守一家,晚上要趴在墻上,擔心被人順了去,白日還要挨家挨戶的給人家送回去。

  雖說這個土地劃分很艱難,縣衙里還是拿出了一個辦法。

  那便是大家族制度,雖然說文城戶數(shù)很多,但是從宗譜上來看,可以劃分為各個家族,各個家族又有嫡長,以目前存活的嫡系族譜最年長者為首,整個家族有多少人,分多少地,這些地有沃土,也有貧地。

  起初,百姓們覺得可行,甭管是誰種,畢竟是一家人,這塊地是我們城東張家的,那塊是你水西王家的,大家皆大歡喜。

  不過真正的分下來,卻先爆發(fā)了家族矛盾。

  族里不可能像縣衙里那么分,各家都東一塊西一塊,肯定就是一戶分在東邊一戶分在西邊,矛盾就在于此。憑什么你嫡長房就拿最大最好最近的那一塊,我們分家的就要最遠最差的那一片?各族的族長也是被鬧得不可開交。

  百姓們處理問題很直接,意見不和就吵,吵不贏就打,于是各個族內(nèi)流血不斷。

  文太守也只能搖頭,他也沒什么好辦法。

  在這種情況下,就體現(xiàn)了勞動人民的智慧,族內(nèi)打來打去的不是個辦法,于是他們自己想了一個辦法——易地。

  我想要你這塊,你想要我這塊,那好,咱倆換換,大小對等,扯了白布摁了手印,這事兒就成了。

  縣衙的戶部大門每日都車水馬龍,來往都是易地的字據(jù),縣城里的主簿忙的焦頭爛額,一張好好的地形圖畫滿了涂鴉,最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塊地歸了誰。

  易地這件事兒進行的很快,于是,辛辛苦苦分的地,最后還是基本上按照就近的辦法分割完畢,其中有著小塊的摻雜。

  接下來就該好好種田了,誰知道,又出事兒了。

  出了個人命案子。

  案子的由來是這樣的,張三跟李四在城南都有一塊地,張三想要李四那一塊,李四不想給,這張三一琢磨,城西那塊李四你說換我就跟你換了,城南這塊我跟你換你憑啥不換?李四心里也有打算,這塊地離家近,我為啥跟你換。

  張三氣不過,回家喝了半斤悶酒,抄起鋤頭就去了李四家,張三平時就是個小霸王,左鄰右舍都沒人敢尋它晦氣,李四平時悶聲不吭,經(jīng)常吃悶虧,倆人在李四家里動了家伙,沒想到倒地的是張三,李四倒是沒什么事兒。

  第二天一大早,張三家里人就把棺材抬到了縣衙。

  按照出云律,張三持械跑到李四家里去,被李四打死了算活該,要是把李四打死了那得償命,文太守就按照律例辦了。

  法律上這么講,張三家里人卻不這么想,張三那個媳婦在縣衙門口哭得厲害:“均田均田,均個什么田,家里頂梁柱都沒了這田還怎么種,田我也不要了,我也不活了,你這個狗官不得好死!”

  文太守在文城一向聲望極高,平日里有人敢這么說話定會被圍觀的百姓直接綁了打一頓,這次卻沒有。張三媳婦哭得厲害也沒人去勸,只不過各家都吃到了這均田的苦頭,想想這分田就這么難,將來種田還要繳稅,這日子過得還不如以前,因此,更多的人就在心里罵起了狗官。

  不過事情總有轉(zhuǎn)折,有人“作惡”就有人“揚善”。

  做善事的就是黃老爺那一撥人,“我說大嫂啊,這地你要是種不了,那不如就賣給我黃某人,但是,我買地不能就買你這幾十畝啊,我要買就買一片,要不您回去跟街坊四鄰商量商量,能達成一致我就買了,價錢好說!”

  張三媳婦一聽,還有這好事兒?街坊四鄰一看,我覺著行!

  于是,黃老爺那幫土財主就用不到一半的價格又把以前的地買了回來,不僅如此,還有擴張,黃老爺一邊免著稅,一邊買著地,還一邊收著錢,百姓手里也多了錢,繼續(xù)做佃戶。這錢哪兒來的?全是文城的賦稅!

  文太守均田三個月,整個身子都累垮了,結(jié)果田還是大戶的田,百姓還是佃戶,文城卻整整少了二十年的稅收。

  宰相看了這份報表氣的鼻子都歪了,直接給文太守定了個偷盜國庫的罪名,一道詔書下來詔文太守進京述職。

  文太守對于均田一事可謂是殫精竭慮,面面俱到,事無巨細,唯獨忽略了一點——世道和人心。

  整個九州大地數(shù)千年的傳統(tǒng),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打破的,也不是隨著某個人的意愿就可以施行的,他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點,在一個不對的地方,要做一件意義深遠在后世看來無比正確的決定,就像是某位君王,“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文太守披散著頭發(fā),手里拿著一壺酒,酒水從嘴角兩側(cè)往外冒出,他邊走邊喝,邊喝邊吐,邊吐邊說:“都是我文正的錯,是我的錯?。 ?p>  此時有兩人,從門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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