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不見她的樣貌,但是莫古青能清楚的感覺到她在笑。
不知為何,這種笑容讓她感覺到很熟悉,卻遍體生寒,尤其是她從默默的笑變?yōu)樗实拇笮Α?p> 莫古青側(cè)著頭,雙手插在胸前,春曉解除了他所有的禁制,似乎根本就不擔(dān)心他會逃走。
面甲女子說道:“有人出一萬兩黃金要你的命,又有人出了一萬一千兩黃金保你的命,你說你會不會死?”
莫古青沒有回答,不回答便是回答,他篤定了自己不會死。
若要殺他為何客棧不直接動手?若要殺他為何對戰(zhàn)之時沒有感覺到殺意?若要殺他為何還要當(dāng)著李探花的面把他擄走?
小李探花沒有出手,那他就有來一趟的必要。
面甲女子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在陶醉。
“不如,你來猜猜,究竟是誰要保你這一命?”
“你叫什么?”莫古青答非所問,語氣有些居高臨下。他自信即便是春曉,若想對他不利都會付出難以承擔(dān)的代價,排除他那些人際關(guān)系,他本身就有一劍要問白澤。
這個問題出乎了面甲女子的預(yù)料,思考了一下說道:“你可以叫我甲?!?p> 甲,十天干稱謂,局首。
“那四位怎么稱呼?”
“碩鼠老婆婆代號子,衰公賊婆代號未,沙河代號亥?!?p> 甲姑娘知無不言,那四人分別對應(yīng)十二地支中的三支,卻沒想到怒目金剛居然排在最末尾,子鼠老婆婆局首怕是因為鼠族是整個組織的耳目。不過,強如他們居然還只是下屬一級。這位甲姑娘身份高貴,卻絲毫感覺不到高貴的氣息,與煙雨樓主判若云泥。
“你的主子是誰?”
既然她沒有萬人之上的氣場,最起碼在春曉之中,還有人比她地位更高,那人便是她的主子。
“這......我可不能說,你自己還猜不到?”
“猜到了十之八九,既然你這么說也就大概確定了?!?p> 莫古青在一處寬大的榻上落座,甲姑娘居然侍立在身前。
“出萬兩黃金殺我之人,是不是煙雨樓?”
莫古青問出了他心里想問的問題,誰出手救他不重要,但是誰要殺他,這便很重要。
能夠得知他的確切消息且不惜重金重金致他于死地的,煙雨樓有這個實力,而且他一直都不信任煙雨樓,雖然明面上好像是在處處幫襯,實際上卻將他引到了棋局深處,況且琴風(fēng)第一次出現(xiàn),就是為了殺他。
曹小蠻或許不知情,可誰又能知道那位樓主在想什么?
因此,這次暗殺他第一個想到了煙雨樓。
甲姑娘搖了搖頭說道:“妖鈴鈴本想出面保你,她卻晚了一步?!?p> 看來煙雨樓的確是對他的一切了如指掌,既然不是他們,那還能是誰?
“是雁過門?!?p> 甲姑娘沒等他再問,對于春曉來說,泄露買主的身份是大計,但是對方的目標(biāo)是他,既然費盡心機將他請了過來,那便就是要高訴他一切。
莫古青對雁過門印象很深,因為里面還有一位必死之人。
“琴魔古天音你們可知曉?”
“人魚渡船上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已經(jīng)有四位地支前去截殺古天音,依公子看,雁過門是否要滅門?”
莫古青搖了搖頭,他最不喜歡這種無謂的殺戮,他有著滅雁過門滿門的理由,但是誰都知道,雁過門只不過是跳梁小丑,真正要他死的另有其人。
甲姑娘皺了皺眉頭說道:“主上說,公子切莫婦人之仁?!?p> 莫古青挑了挑眉說道::“回去告訴你主子,老子怎么行事他管不著!”
“還有,主上認(rèn)為公子現(xiàn)在面對白澤,為時尚早。”
莫古青此時已經(jīng)給自己蒙了個眼罩:“來,帶我出去。”
甲姑娘雖不太情愿,但還是聽從了他的指示。
妖域的一切都顯得詭異莫測,臨城的戰(zhàn)事卻進行的極為慘烈。
第一隊最終到了城門下方,傷亡居然過半,還未等攻城便被撤了下去,后退之時城墻上又是一陣箭雨,五百步之內(nèi)已經(jīng)到了弓箭的射程,因此最后的一段路,南通的軍士頭上都多了一個小的木制盾牌,就是防止弓箭手,雖然弓箭不能穿透盾牌,但箭頭帶火,小盾牌不防火,撤退時便已經(jīng)沒了掩體,第一小隊最后撤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足千人。
這其中不包括一百二十名重甲兵,因為他們停在了離城三百步的地方,根據(jù)之前的戰(zhàn)斗,這個地方剛好是攻城弩的射擊盲區(qū),再靠近城墻,攻城弩便無法打擊目標(biāo)。
張孔碩在算。
第一小隊就是炮灰,只為了確定守城的火力,因此三千人連攻城的炮錘和搗城車都沒帶,云梯只樹了意思性的幾個,也都被守城軍士搗毀。
在第一小隊撤下來的時候,工兵已經(jīng)架好了拋石機,云樓屹立在遠方,那是決戰(zhàn)的時候才用的上的器械。
第二小隊三千人配了兩隊重甲兵,加上之前未撤下來的重甲兵,推進時就有了三道防線,這三道防線分別在三百步、五百步、七百步的地方駐留,這樣就基本上抵消了攻城弩的作用,為了得到這一精確的軍士情報,付出了接近兩千人的代價。
開戰(zhàn)第一個時辰就傷亡過千,就算是近現(xiàn)代戰(zhàn)爭這個數(shù)字都顯得尤為冰冷。
第二小隊推進的時候傷亡就降低到了百人以下。
二十四架攻城弩呼嘯生風(fēng),除了把精鐵盾牌射程刺猬,再無用途,當(dāng)然,一塊盾牌中箭多了也就不能用了,這種互換顯然是南通軍隊比較劃算。
張孔碩頒布了一條軍令,第一個爬上城頭的軍士直接升三級,賞銀百兩,若是不幸身亡,賞賜由兄弟姐妹繼承,若無兄弟姐妹則由父親叔伯依次類推,按照遠近親疏,軍功總之能到你們家頭上。
朝廷征兵有個原則,一是家里本來就是兵卒世家,第二個就是家中子孫超過二人者優(yōu)先,因此軍士大多數(shù)都是有兄弟的。
這種賞賜在攻城時很常見,因為很有效。
臨城終于開始經(jīng)受第一波考驗。
首先來的便是石頭,投石車作為南通帝國軍士的唯一火力掩護,此時正在將一塊塊百十斤的石頭砸向城頭,陰差陽錯之間居然毀了一架城防弩。
看著城樓上紛飛的木屑,南通軍士發(fā)出陣陣歡呼,那名操控投石車的小卒莫名其妙就得了個攻城第一功。
這個第一是時間順序,而不是功勞大小。
雖然說是到了城下,但是攻城仍然是個問題。
重甲兵雖然能保住人,但是保不住攻城錘和搗城車,十輛搗城車被損壞了七輛,最后三輛沒搗幾下便被從天而降的汽油和火藥炸了個粉碎。
現(xiàn)在南通軍士只剩下云梯。
幾十架云梯在城頭立了又倒,倒了又立,數(shù)百兵卒蟻附般往上爬,迎面而來的就是石頭和火箭。
城樓下面尸體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如果照這么個傷亡下去,一日攻擊過后就會有一座尸山直接從城下堆上城頭,攻城的南通軍可以跨著尸體上城樓,但這也就意味著張孔碩的先鋒軍全軍覆沒。
哪怕你有四十萬大軍也不能這么揮霍,才第一座城,還未上城頭就有了等同于守軍的傷亡數(shù),徐世杰這個東路大元帥還沒起飛就要被斬首示眾。
然而第二隊軍士眼看著就到了撤下來的時候,傷亡數(shù)也快抵上了第一隊。破掉一架城防弩之后短暫的歡呼聲已經(jīng)沉寂了下來,整個張孔碩的先鋒軍都籠罩著一股死亡的恐懼。
士氣,是作戰(zhàn)的關(guān)鍵,戰(zhàn)前可以有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若是到了戰(zhàn)場上,戰(zhàn)術(shù)固然重要,但是若沒了士氣,再精妙的戰(zhàn)術(shù)也無濟于事。
假若第三隊還登不上城頭,后續(xù)的隊伍也就不用上了,必須要調(diào)整戰(zhàn)術(shù),即便不調(diào)整也要先停下來調(diào)動一下軍心。
只是這種擔(dān)心最終沒有發(fā)生。
在即將撤下來的最后一刻,一位白袍小將登上了城頭。
在九州大陸之上,民間征募的兵都需要自帶武器鎧甲,當(dāng)然若是家中沒有,那就去戰(zhàn)場上搶,搶來的就是你的。
如果祖上有將軍祖?zhèn)鞯逆z甲也可以帶上,并不存在什么違制的情況。
一位兵卒能穿戴白袍的鎧甲定然是祖上有大軍功。
那白袍小將登上城頭之后還興奮的招了招手,迎面而來就是十幾把刀槍,直接把他砍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城墻不夠高,那白袍小將居然摔下去沒死,甚至都沒受什么傷,幾個喘息的功夫又爬了上去,自然還是被砍了下去。
他這么一鬧東唐守軍有些顧此失彼,居然又有十多個人爬上了城樓,更為傳奇的是那名白袍小將第三次爬上了城頭!
徐世杰的眼角擠成了一條縫,拍手叫到:“好小子,麒麟啊,快查查他叫什么!”
此時,張孔碩吹響了第二隊撤退的號角,城頭上的十幾個人基本都被掩殺,可那位被稱作麒麟的白袍小將竟然還沒被殺,而且他自己跳了下去。
南通軍士的士氣瞬間高漲,中軍大帳傳來陣陣歡呼。
此時軍中的文書已經(jīng)查明了他的來歷,那人叫秦叔班,祖上居然是赫赫有名的戰(zhàn)將秦公,曾官至大曌王朝平南大將軍,只不過家道中落,所以后代才只是一個小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