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戚是全寢室最后一個知道陳余生有女朋友的人，也是對陳余生有女朋友這一消息裝作最毫不在乎的人。
她的演技連歐陽莼也騙過了。
“小戚，你真的不在乎我和陳余生在一起嗎？”
“沒有什么呀，如果真愛一個人就應(yīng)該真心希望他得到幸福。”她咬著牙根說：“我祝福你們兩個。”
歐陽莼毫不知情莫小戚曾經(jīng)和陳余生發(fā)生的過往，只有楊陽和蘇莉莉知道一些有關(guān)他們的雞毛蒜皮，但是他們也見證了奇跡的一刻。也許莫小戚真的是個大度、有包容力的人。
莫小戚一個人來到衛(wèi)生間，哭得差點兒咬斷自己的手指。但是現(xiàn)在，他們居然分了！表哥穆沐雖然是個呆頭鵝，但是他守時可靠，是個可以相信的人。
她沒有主動找歐陽莼確定消息，而是暗地里主動接近陳余生。她覺得無論是出自什么理由，上次她和表哥打鬧的事，她都應(yīng)該表示謝意。
“送給你的?！彼裆衩孛氐剡f給陳余生一個盒子。
“這是什么？”
“你打開。”
“京都大學(xué)的論壇徽章！這東西很難弄的？還是留給你自己用吧?！?p> 莫小戚紅了臉，低下頭，咬住唇。
他居然那么確定她和他能上同一所大學(xué)？如果不是歐陽莼，他們也許早就在一塊兒了，于是她大著膽子問：“你準(zhǔn)備讀什么專業(yè)？”
“還不知道?！彼尤灰恍?，關(guān)心地問：“最近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我能幫得到忙的？”
她感覺心里暖暖的，這么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那樣和她探討自己的生活。她抬頭看到他白皙皮膚上的黑眼袋，心疼地問：“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她的聲音很細(xì)，柔膩膩的，向絲綢擦在玻璃上。
她多希望他們似乎有那么一點兒來電了，但是那種摩擦馬上就停止了。
“我在做一本速成習(xí)題集。正好，你在，幫我看看，是為藝術(shù)生準(zhǔn)備的。”他從那個藍(lán)色肩包里迅速抽出一個硬紙本，扉頁上大大地寫著“C&O”。
她看見那個扉頁，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是為她準(zhǔn)備的嗎？”
他知道她指的是誰，愣了一會兒：“不光是，是在幫金娜老師的忙?！?p> 她的笑容馬上舒展開了，用手捂著嘴巴，眼角和嘴角都彎彎的，翹成了最大的弧度。有時候，她笑起來還挺美的，自然而然的，是一株天然的野雛菊。
他從未想過傷害這支野雛菊，直到今天，他也沒有敢親自告訴她，他愛歐陽莼，是男人愛女人的愛，而他對她——是兄妹之情。如此而已，他想告訴她，這不關(guān)歐陽莼的事，他看到歐陽莼就情不自禁，就失去理智，就會忘記全世界。而他看到她，相反的就會想起全世界，頭腦清醒得像能分離出雞蛋清和雞蛋黃。
所以他們——他和莫小戚就只有討論哲學(xué)，新聞，歷史，數(shù)學(xué)的緣分。
但是今天，她似乎有點兒不同，以往，她總會對他發(fā)冷嘲熱諷、既愛有恨的脾氣，而他盡量忍著。
現(xiàn)在，她很安靜地在看那本他快完成的習(xí)題集。
她思維縝密，做事利落，說話犀利。在數(shù)學(xué)上，她打敗過很多男人，如果他疏忽大意，也有可能被她打敗。這就是為什么他欣賞她的原因。還有值得一提的是，在學(xué)術(shù)上，她與人爭論起來，從不輕易言敗，只要有一點可乘之機就絕不放棄。這一點他們非常像。
“怎么，我這種算法有問題嗎？”他把身體湊過去，白色的襯衫上散發(fā)出一陣濃濃的男人的汗味兒。
她捂住鼻子，擺擺手，讓他不要太靠近。他抱歉地笑了，把鼻子挨近自己的肩膀：“最近太忙了，沒功夫打理?！?p> “你脫下來吧，我為你洗?！?p> “不不不。”他用百分之一百的語氣拒絕。
“就讓我在高中最后一段日子里為你做點事吧，以后我們各奔東西，還指不定能不能見面呢！”她懇求道，眼里閃爍著淚花。
他的心開始像棉花糖一樣軟起來，他不知道接下去怎么拒絕了，拒絕有時候比接受更難。但他從沒想過接受，要是此刻坐在對面的是歐陽莼該多好，他幻想著她的樣子。他們肯定會一起洗衣服，把滿屋都弄得肥皂泡直飛，然后，他就抓緊她細(xì)細(xì)軟軟的胳膊不讓她亂動，直到她乖乖地趴在自己的懷里。
他臉上露出夢幻般的笑容。
莫小戚已經(jīng)伸手開始解開他上衣的扣子了，他馬上清醒過來：“不用了，真的不用……”
那件白色的帶有他味道的襯衫就這樣從他身上脫下來，只留一件背心。他的結(jié)實的胳膊和精壯的胸膛在莫小戚眼前晃來晃去，他的脖子上還帶有一串刻有英文牌的項鏈。這是穆沐、他和她三個人一起買又一起刻的。
“這個你還在？”
他取下它，遞過去。
她輕輕撫摸著：“我的早就弄丟了。能把這個送給我嗎？”
“你喜歡，你就拿去吧?！?p> 她的臉上和眼睛里都閃耀著火一般的光芒。
她還記得他不是大神的時候，她還沒有那么愛他的時候，他們的距離是那樣近。現(xiàn)在，就在他把手遞過來的時候，他連指頭都不生怕給她碰了。那根銀色的，閃閃發(fā)光的項鏈就像堆起的銀色小山，她提起他，感覺手里和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時間過得好快，三年就這樣過去了。那時候，你還說……”
“還說它不是銀質(zhì)的，沒兩天就會變色?！?p> “你還記得呀？”她的眼睛里閃爍著少有的可愛，這很吸引他。
“當(dāng)然，我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你穿著紫色的連衣裙，頭發(fā)喜歡偏束著，放在一邊?！彼⒉恢溃矚g穿紫色是因為他也常穿紫色，他喜歡偏束頭發(fā)是因為她看見他的筆記本里常夾著一張女明星的海報，那個女明星就是偏束著發(fā)。
“我以為……你都不記得了。”她低下頭去，整個身軀像蒙著一層郁郁青青的光，看上去像一株秀麗可清的植物，努力地發(fā)著綠芽兒。
他不忍心向她打聽歐陽莼的消息了，她使他尷尬而又懊悔，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情緒激動得有點失控。
“我們還是好朋友，無論怎樣，你都是我中學(xué)最好的朋友?！?p> “以后呢？你不會忘了我吧。”
“當(dāng)然不會，以后……以后無論遇到什么，都不會忘記。”他差一點就說出，你還很溫柔，很有女人味，是一個出色的女子。
那她呢？莫小戚在心里問，歐陽莼只不過認(rèn)識你才幾個月而已。陳余生你就這么這么認(rèn)定是她嗎？
莫小戚望著遠(yuǎn)去的陳余生，她無奈得想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