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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圣師

第二十七章 經(jīng)

我是大圣師 午后方晴 3719 2019-06-22 11:09:47

  劉昌郝三表哥問:“朱三,洛陽如何接頭?”

  洛陽如何嫁接牡丹呢?

  歐陽修在《洛陽牡丹記》里記載了一段,春初時,洛人于壽安山中斫小栽子賣城中,謂之山篦子人家,治地為畦塍種之,至秋乃接。接花工尤著者一人,謂之門園子,豪家無不邀之。姚黃一接頭,直錢五千,秋時立券買之,至春見花乃歸其直。洛人甚惜此花,不欲傳。

  小載子就是野牡丹,歐陽修寫得不清不楚的,也別指望他能寫得清楚,別說他當(dāng)時僅是錢惟演邀請到洛陽玩樂的進士,就是錢惟演本人,人家也不會將真正的奧秘告訴他。

  真正的奧秘就是牡丹根嫁接牡丹的技術(shù),用牡丹根做砧木有很多缺陷,根又細(xì)又硬,不利于嫁接,接得不好多半也會死掉。因為砧木不發(fā)達(dá),長勢也不好,容易退化。此外牡丹根做砧木,砧木到了春天容易發(fā)芽,分散接穗的養(yǎng)份,又要扒掉砧木的芽子,還不能松動其新長出來的嫩根系,比較繁瑣。

  直到后來,培育出鳳丹幾個適合做砧木的牡丹品種,才將牡丹根嫁接牡丹的難題解決。現(xiàn)在上哪兒尋找鳳丹等品種,那只好雇人上山挖適合的野生牡丹根,再經(jīng)過半年的培育,使其根部進一步粗壯,用其來做砧木。

  且不說這種野生牡丹比較難找,整個嫁接過程也不科學(xué),接穗死亡率高,甚至涂上亂七八糟的藥汁,美其名曰藥壅,使得嫁接成本越發(fā)昂貴,嫁接是牡丹最主要的繁殖方式,其技術(shù)落后,牡丹價格也自然變得高昂。

  朱三說了牡丹嫁接過程,當(dāng)然,比歐陽修寫的要詳細(xì)地多,但總體上相差不大。

  最大的奧秘便是在這個嫁接的砧木上。

  歐陽修那篇文章,劉昌郝未看到過。

  不但歐陽修的那篇文章,宋朝有許多花木方面的文章,但與劉昌郝所說的或所想的不一樣,我看了許多花木方面的書,從里面學(xué)了不少知識,然后就會種花了。

  這些文章只能算是記敘文,不能算是技術(shù)書籍。不過劉昌郝只是尋一個借口,不讓親人反對與擔(dān)心,也就無所謂了。這些文章他未看到過,但在手機資料里看到一段介紹,說是宋朝種牡丹始重嫁接,用野牡丹根做砧木。

  “三郎,吾自有妙策。”

  “劉小郎,吾等說說無妨,一旦開始,花銷便乃百貫、數(shù)百貫計。”

  “吾家無萬貫家財,沒有把握,豈敢花重金種牡丹。接頭不勞君憂之,吾憂之乃汝用何策弄到其花枝。”

  “僅乃一想法也,李家八日后才赴洛陽,吾即去洛陽,歸時與汝言之?!?p>  他這不是好心,而是確實不敢答應(yīng)。不管用什么方法得將花枝弄到手,否則劉昌郝會不會給錢?

  主要是市易法將牙人坑苦了,被官府征召過去的牙人薪酬低,沒有征召進去的,許多商貨被官府大買辦承包,嚴(yán)重影響了余下牙人的收入。千貫的買賣,怎么著也要拿幾十貫的抽解,生活艱難啊,必須得上心。

  “謝了,三郎,吾亦欲種三百畝五色瓜,欲托三郎替吾購買良種。”

  宋朝不會有農(nóng)科站種子站,只能委托人收購,委托他幾個表叔,數(shù)量太多,有些不妥,委托給牙人則問題不大了,至少朱三有著充足的人脈。

  “五色瓜,對瓜吾不大懂啊,三百畝五色瓜需要幾多種籽?”

  “約需一百萬粒種籽,母瓜本身優(yōu)良,籽粒亦需飽滿。”

  “須多,豈讓吾一粒粒去數(shù)?”

  “花點時間,數(shù)上三五萬粒,以此去估堆?!?p>  那樣會有很大的誤差,但劉昌郝也不需要一百萬粒種籽,五十萬粒就足夠了,然而這是種子,只能多不能少。

  “好吧,”朱三答道,別以為簡單,這么多五色瓜種籽,并且是優(yōu)質(zhì)五色瓜種子,得托人去慢慢收,收購回來還要慢慢數(shù),數(shù)完了還要慢慢估堆,也很麻煩的。但想掙錢了,沒法子。

  “咦,須多五色瓜,劉小郎,汝……”

  “只能運到京城賣,吾家雖是崗陵地區(qū),然離惠民河近,運輸便利,到時還望汝做牙人與果子行談判?!?p>  “彩,彩,”朱三開心地搓著手。

  “抽解幾何?”

  “皆是親戚,好說好說,汝欲給吾幾何?”

  “他人給汝幾何抽解?”

  “交易數(shù)量大,抽解會少,數(shù)量小,抽解會多,交易困難,會多,交易輕松,會少,多者往往百里取十,少者往往百里僅取一二?!?p>  “若此,汝去洛陽之花銷,吾來承擔(dān),再按照交易數(shù)額百里取三抽解?!?p>  這次交易包括買五色瓜的種子,去弄牡丹修剪下來的花枝,購買牡丹、芍藥、菊花的大株,又不在一地,不但交易困難,十分繁瑣,前前后后可能需要一個多月時間,朱三想了想還是點頭說道:“行?!?p>  市易法后牙人、特別朱三這樣的小牙人日子越來越難過,大株是又李氏花行占主導(dǎo)地位的,以及未來的盼頭,甜瓜都交給朱三了,若是花種出來,必然還會交給朱三。沖著盼頭,也不能言抽解低。

  朱三留三人吃了午飯,劉昌郝丟了一錠碎金子給他,重新回到內(nèi)城。

  “昌郝,還去何處?”

  “書坊?!?p>  書坊就是賣書的地方,不過京城大多數(shù)書坊略有所不同,他們覆蓋了出版、發(fā)行與銷售所有的環(huán)節(jié),在店里是賣書的,散賣與批發(fā),然而在京城某個作坊區(qū)里,他們還有一個用來出版的作坊,許多書坊還存有大量的石板雕版。

  相國寺附近也有不少書坊,不但書與花,可以說整個宋朝除了不易存貯的外,幾乎所有物產(chǎn)、奇珍異寶在這方圓三公里范圍內(nèi)能買得到,甚至能說這一帶就是現(xiàn)在整個世界商業(yè)的精華。

  書坊也要選擇的。

  劉昌郝轉(zhuǎn)了好一會,走進一家書坊,這家書坊規(guī)模很大,正中坐著的掌柜大約五十來歲,與劉四根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咪咪相比,這個老掌柜給人一種很舒服的儒雅之氣。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面相觀人很不靠譜,但劉昌郝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

  他走了進去,相比于尉氏兩個小書坊,這家書坊規(guī)模要大得多,也有許多書籍。

  他一邊翻書看一邊聽著店里伙計與顧客的對話,很難看出一個人的好壞,然而必須得有一條,他們能做到和氣生財!具體一點是態(tài)度好,不以衣冠看人。

  京城士子多,不時有士子進來買書或看書。

  劉昌郝忽然擰起眉頭。

  宋朝印刷術(shù)發(fā)展迅猛,幾乎全國各地都有印書的作坊,書院,一些大型私塾,還有各地民營的書坊、書肆、書籍鋪。也有官辦的,包括國子監(jiān),據(jù)說國子監(jiān)里藏有十幾萬塊經(jīng)史方面的石雕版,但是紙張有著嚴(yán)重問題……

  已經(jīng)有了比較薄的宣紙,貴不說,也不宜印刷。竹紙也有了,然而技術(shù)未過關(guān),一碰就碎,暫時不能用來印刷。印刷用的還是傳統(tǒng)的麻紙、藤紙、楮皮紙,質(zhì)量絕對是沒有問題的,不用狠力都撕不碎,并且很厚,能當(dāng)衣服穿,甚至能當(dāng)盔甲,不如鐵盔甲,但不比布盔甲差,又因為有融紙漿在里面,比衣服還要保暖。

  無疑,紙的成本變得很大。

  油墨跟不上去,那怕銅活字出來字都不敢印小,否則筆畫多的繁寫字便會印糊掉認(rèn)不出來,因此一頁一般只有一百來字,后來一頁怎么著也有六七百字,字小的都超過了一千字,這意味著浪費數(shù)倍的紙張,紙多貴哪!有一門好處,看這種書不易得近視眼。

  裝訂也有問題,但劉昌郝不確定是紙張原因還是油墨原因,不敢隨便亂說。

  所以書籍貴得怕人。

  劉昌郝還忽視了一條,盜版。

  宋朝書商也防盜,一般在刻書時,他們會在首尾刻一圖記(防偽標(biāo)志)與牌記,牌記會載有出版人、刻書人、出版日期以及防盜宣言。“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得覆版”。我這本書已在官府哪里備了案,你們不得翻印。

  官府也查盜版,查到后銷其雕版,然而不管用,各地都有盜版商,特別像蘇東坡這些大文豪,盜版商專門盯著他的文章,然后蘇東坡無奈地說:“某方病市人逐利,好刊某拙文,欲毀其板?!?p>  書的成本除了人工費,紙墨外,還有雕版的成本,賣得越多成本分?jǐn)偟迷降停粗I版風(fēng)嚴(yán)重,賣得少,成本就會越高,書價居高不下。如王琪出任蘇州知府時,將自家珍藏的杜甫詩集拿出來印了一萬本,每本20冊,以一貫錢的價格銷售,因為便宜,瞬間搶之一空。實際不管多少卷,這本書不過十幾萬字。當(dāng)然這是詩集,占紙張,不大好說,可七十幾萬字的《漢書》竟然售價五千文,一頭大肥豬也不過三貫來錢。

  但宋朝已經(jīng)比以前朝代好得多,特別是上古時代,只能在竹簡上抄書。

  劉昌郝來到掌柜面前,他只能從衣著區(qū)分出此人是店里管事的人,究竟是東家雇來的掌柜,還是東家本人,那就不清楚了。

  “徐大丈人,吾著寫一本蒙學(xué),欲托貴家印發(fā)?!?p>  老人姓徐,是別的顧客呼出來的。

  “讓某觀一觀。”

  不能說輕慢,也不能說有多尊重,畢竟劉昌郝歲數(shù)太小,“美麗”的相貌又頗讓人無語。

  劉昌郝拿出那本三字經(jīng),實際就是幾張紙,只有幾百字。

  老人愣了一下。

  自東漢起,“經(jīng)”的地位越來越高,不管是儒家或佛道。

  如佛教,中國也著有許多佛教書籍,然冠以經(jīng)的只有一本,禪宗六祖慧能的《壇經(jīng)》。

  或者其他方面的,如兩晉大學(xué)者郭璞所著的《水經(jīng)》、《葬經(jīng)》,扁鵲的《難經(jīng)》,宋人根據(jù)華陀遺著整理出來的《中藏經(jīng)》,算經(jīng)十書(周髀算經(jīng)、九章算術(shù)、海島算經(jīng)、張丘建算經(jīng)、夏侯陽算經(jīng)、五經(jīng)算術(shù)、緝古算經(jīng)、綴術(shù)、五曹算經(jīng)、孫子算經(jīng))。

  搞不清作者的《青囊經(jīng)》、《山海經(jīng)》、《黃帝內(nèi)經(jīng)》、《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等等,與儒釋道無關(guān),但在學(xué)說史上有著極其祟高的地位。

  儒家公認(rèn)的只有十三本書是“經(jīng)”(易、尚書、詩經(jīng)、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左傳、春秋公羊、春秋谷梁、論語、孝經(jīng)、爾雅、孟子),三字經(jīng)可能是宋末大儒王應(yīng)麟寫的,但原來的名字未必叫三字經(jīng)。

  當(dāng)然,隨著三字經(jīng)的流傳,大伙對它冠以經(jīng)命書名也沒有爭議了,因為它就是蒙學(xué)上的明珠、皇冠、“經(jīng)”!

  劉昌郝沒有弄清楚,大咧咧地在書名字寫下了三個大字:三字經(jīng)。

  徐掌柜還沒有看到內(nèi)容,只有薄薄的幾張紙,這個無所謂,因為這時代許多書籍皆不長,如周師厚的《洛陽花木記》僅六千余字,也有更長的,南宋史鑄所著的《百菊集譜》長達(dá)四萬兩千字,但有許多是更短的,唐庚的《斗茶記》只有四百字,范成大的《桂海果志》《桂海花志》只有六百字。

  與長短無關(guān),徐掌柜直愣愣地看著那個經(jīng)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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