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坦言相告

　　趙中權的死，站在徐海自身的角度，心里還是比較觸動的。

　　“為什么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趙別兒?！彼哉Z，腦海里浮現(xiàn)出趙別兒的臉龐。

　　無論趙別兒能否接受，事情已經發(fā)生，留給她的只能是更多的悲慟。

　　“哎！”徐海嘆了口氣，不敢想象趙別兒看見自己父親時的場面。

　　劉文傻傻的站在那里，作為一工廠的負責人，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即便事情本身和他無關。

　　出了這么大的事，查六毛也很快就來到現(xiàn)場。

　　看著地上的趙中權，他愣了愣，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劉文熬不住，剛準備說些什么，卻被他揮手打斷了。

　　前面的風波還沒擺平，緊接其后又出了事，想不停業(yè)整頓，都難了。

　　“劉叔，查董，我能冒昧的問一句，最近廠里經常發(fā)生類似的事故么？”徐海冷靜下來，查出事情發(fā)生的根本原因，才能有效的解決問題。

　　查六毛本想發(fā)火，但一看問話之人正是孫乾帶過來的徐海，只得將火氣往心底壓了壓。

　　“小徐，你剛進來，有些事還是少打聽為妙?！眲⑽慕o了徐海一個警告的眼神，提醒他不要往槍口上撞。

　　徐海在趙中權的尸體周圍轉了幾圈，繼而抬起頭直視劉文。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一切真的如同工人們傳的那樣，是個恐怖的詛咒？還是說，一切僅僅局限在工業(yè)事故范疇之內？”

　　劉文包括查六毛均疑惑的看著徐海，有些不明白徐海話里的意思。

　　“工業(yè)事故時有發(fā)生，操作不當是首要因素。當然也存在工人自身有問題，比如說熬夜，酗酒，情緒波動。但這些都有一定的概率，就像統(tǒng)計學的必然現(xiàn)象與隨機現(xiàn)象。而前面發(fā)生事故必然給整個廠區(qū)敲響了警鐘，安全生產肯定被擺在了首位?！?p>　　查六毛聽著徐海的話，陷入了沉思。

　　“小徐，依你看呢？”

　　劉文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不過他始終無法相信徐海的話?？此茊柹弦痪?，但如果徐海的回答牽扯到牛鬼蛇神上面，他肯定會馬上反駁。

　　徐海笑了笑，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如果非要裝著不懂，那他也沒辦法。

　　“按照你的說法，那就是謀殺案。有人故意在廠區(qū)內制造各種安全隱患，然后讓謀殺看起來像是工業(yè)事故。”

　　劉文見徐海沒有回答他的話，又旁敲側擊，只等徐海開口。

　　徐海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懂劉文這個人，明明內心已經有了答案，為什么一定要咄咄逼人。

　　查六毛回過神來，深吸了口氣，“查，讓有關部門介入進來?！?p>　　“查董，如果按照工業(yè)事故處理，廠區(qū)有希望能繼續(xù)生產。如果讓他們插手，那想不整頓都難?。　?p>　　劉文的話讓查六毛再度陷入沉思，新泰是他的全部，他必須慎重考慮每一個決定。否則，出一點差錯，迎接的將是萬劫不復。

　　“劉廠長，在你眼里工人的命就不重要嗎？”

　　“對啊，老劉，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p>　　“本來還有點猶豫，現(xiàn)在老子直接辭職，不干了！”

　　劉文聽著周圍工人的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紫。他的話確實有點不妥，但他是從大局考慮問題。

　　如果停業(yè)整頓，將會是幾千人面臨失業(yè)。

　　幾千人同時失業(yè)是個什么樣的概念，誰都無法想象。劉文承擔不起，查六毛同樣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良久，查六毛終于想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將目光轉向徐海，從這個年輕人身上挖掘著，鷹一樣的眼光想將徐海看穿。

　　直到徐海平靜如水的目光和他接觸，令他察覺不到任何東西，他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小徐，你覺得應該怎樣？”

　　查六毛沖著徐海淡然一笑，既然無法看穿這個年輕人，那只有兩個可能。第一，這個年輕人的城府比他要深。第二，這個年輕人真的是一張白紙。

　　徐海沒有說話，給了查六毛一個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

　　查六毛立即心領神會，“老劉，你帶幾個人守在這里?！?p>　　劉文點點頭，整個廠區(qū)的總閘已經拉下來，借著應急照明燈，搬過來一些廢舊材料圍住趙中權。

　　外面天色昏暗，雨已經停了。整個廠區(qū)亂哄哄的一團，顯然工人們都已經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由于辦公大樓是獨立的供電系統(tǒng)，所以整個廠區(qū)唯獨辦公大樓燈還亮著。工人們都圍在辦公大樓的周圍，大聲議論著什么。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將徐海帶進自己的辦公室，查六毛開門見山。

　　徐海醞釀了一下，點點頭。不為別的，他還不想把事情說的太過直白。

　　“查董，不知道你對鬼魂這個詞，是什么概念？”

　　徐海先試探的詢問了一下，如果查六毛稍微有點抵觸，他會立馬切斷這個話題。因為，誰都不想被當成神經病。

　　查六毛被這個問題問的顯然一愣，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相信這個世界是多元化的嗎？或許此時在另外一個空間，有同樣的你，在做不同的事。告訴你一個事實，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看查董的反應，應該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吧？”徐海又試探的問了一句。

　　查六毛依然愣著神，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一開始我也不信，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但在我經歷一些事情之后，就由不得自己不信。或許普通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它們有交集。但有些人，注定這輩子和它們糾纏不清?！?p>　　徐海的眼神犀利異常，“我們先不說今晚的事，先說說感受。是不是從某個時間開始，整個廠區(qū)給人的感覺很壓抑。而且，是不是有的工人，脾性改變的很大？”

　　“哦，你是董事長，整個廠區(qū)幾千人，你又怎么會在乎這些細節(jié)？”

　　“那我說說我的感受？恕我直言，我的感受就是，這里，是一片死區(qū)！”

　　徐海說到這里，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他明顯感受到查六毛的呼吸變得急促，瞳孔也擴大了不少，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繼續(xù)生產，還會有更多莫名其妙的事故。不用懷疑我說的話，如果你想拿工人的性命賭一把，你大可一試。不過，后果，可能是你承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