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條件反射的擋在母親前面,戒備的看著他。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帶著母親入城之后,石展分明是把城門關閉了的,那個少年并沒有進來。
不可能是爬城墻進來的。
內(nèi)部城墻有幾處缺角,母親能爬上去很正常,但是外部,那都是石壁,雨天更是長滿了青苔,不可能爬上去的。
聽說雨天陰氣重,容易出現(xiàn)不干凈的東西。
而且孩子的眼睛干凈,什么都能看見。
阿藍不覺得十四歲的自己還是個孩子,但是她覺得自己的眼睛挺干凈。
所以......
阿藍抓著母親的手緊了緊,有點緊張。
她悄聲湊到母親跟前,低聲問:“大美人,你能看見那個人嗎?”
大美人的目光沒有焦距,她抓著阿藍的手看了看,嘴里碎碎念著,對阿藍說的話無動于衷。
阿藍更緊張了,完了,她可能是見鬼了。
阿藍透過雨幕,跟那個古怪的少年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
少年的目光依舊毫波動。
阿藍受不了了,她蹲下身,撿了一塊大石頭,準備丟過去。
少女準備對他發(fā)起攻擊了!
少年的眼睛微微瞇了下,突然動了。
他慢慢的轉身,走了。
走了?
阿藍愣了一下,驀然間松了一口氣,嚇死寶寶了,對付地痞流氓都沒這么緊張。
她連忙拉著母親的手,跑上石階,往左拐到阿湛的房子門前,繞到房子背后,在后山小土坡上繞了半圈,才拐到自己家后山上。
她把母親擋在身后,趴在自家的外墻上,悄悄探頭往外看。
房子正面無異常。
很好,看來她已經(jīng)把那個不管是人是鬼都得甩掉的古怪少年,成功甩掉了。
完美。
阿藍牽著母親快速的跑回了家,開門關門鎖門一氣呵成。
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少年,正費解的站在阿藍房子背后的后山上,倚在一棵樹下,眉頭微蹙。
明明有近路,她為什么不走?
繞這一大圈是要干嘛?在找他嗎?想引起他的注意力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第一次見面踢他的那一腳,吼他那幾句,目的就已經(jīng)達到了。
那現(xiàn)在她又為什么這么做?
少年不禁陷入了沉思。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但是父親沒有醒。
阿藍燒了熱水,和母親一起洗了熱水澡,然后跑到天井邊,從桶里泡著的那一堆草藥中,挑出了幾棵赤結草,給母親煮了一大碗。
父親說赤結草解百毒,也不知道這百毒里包不包括天螺毒?
不過這大半天下來,母親也沒有異常,估計并沒有把螺肉吃下去。
阿藍放下心來,開始做早飯。
父親一直睡到午飯的時候才起來,這在以前從來沒有過。
要么是真的好幾天沒睡,要么就是這次受的傷很嚴重。
阿藍很開心,終于可以一家三口整整齊齊的坐在飯桌上吃飯了。
父親的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卻很好,他笑著在桌前坐下,看著桌上的擺著的雞湯,以及一疊紅薯葉,詫異的看了阿藍一眼:“咦?阿藍種的菜竟然活了?”
阿藍無語的看著父親:“你這是什么話,這么看不起人的嗎?”
父親拿起筷子,一臉嚴肅的說:“我女兒的手將來是要斬妖除魔的,種菜這種事情,不會才是正常的。”
阿藍:“......”
她悶悶的扒拉了一口飯,問道:“會種紅薯這種事,不影響我將來斬妖除魔吧?”
父親也扒拉了一口飯,順便給妻子夾了一只雞腿,搖頭道:“吃紅薯也不影響,種菜的話,估計就有點了。”
阿藍很認真的點點頭。
所以,為了將來斬妖除魔拯救天下的大業(yè)。
她就,不種菜了吧?
父親突然放下筷子,伸手在阿藍的臉頰上捏了一下。
阿藍皺著臉看著他:“長的太好看也影響我斬妖除魔了嗎?”
父親忍不住笑了,他在阿藍的右臉頰上點了點:“蟲斑?!?p> 他說道。
阿藍愣了,呆呆看著父親:“哈?”
“你這,”父親點了點她的右臉頰:“長蟲斑了啊,這么愛美竟然沒發(fā)現(xiàn)?”
父親看著她,一臉“沒想我家小美人竟然這么糙”的表情。
阿藍盯著父親,愣了好一會兒后,才反應過來臉上長蟲斑是什么個意思。
然后,她猛然放下碗筷,“嗖”的一下竄進了里屋,拿出鏡子站在窗邊仔仔細細照了個遍。
右臉頰上,靠近嘴角的地方,果然有五六個米粒大小的白斑,靠近膚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父親大人就是牛逼,慧眼如炬!
阿藍嘆了口氣,放下鏡子,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碗筷后又嘆了口氣,慢幽幽的對父親說道:“果然種菜影響我了??!我竟然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
母親突然放下碗筷站了起來,父女兩人看過去,碗里已經(jīng)空了,母親大人已經(jīng)把她的份例吃完了。
正念念叨叨的走到天井邊,仰頭看從屋檐上落下的雨。
父女兩人平靜的收回目光,沉默了好一會兒。
“怎么治?。靠煺f啊?!卑⑺{有些不滿的看著父親。
父親慢吞吞的給自已盛了碗雞湯,喝了一口后,滿意的瞇了瞇眼睛,由衷的夸贊:“幸好做飯不影響你斬妖除魔,不然這只雞若是落在我手里,那得多委屈??!”
阿藍嘴角抽了一下,依舊盯著父親看。
胡說八道沒完了啊這是。
“知道布荊草嗎?”父親問。
阿藍點頭。
“每天天剛拂曉的時候,去摘布荊的綠芽,必須帶露水的那種?!?p> 父親把空碗放下,擦了擦嘴:“每次摘他個……九十九片吧,搗碎之后,擦在蟲斑上,每日一次,連續(xù)七天?!?p> 阿藍嘴角抽抽了半天,一臉懷疑的盯著父親:“如果我沒記錯,布荊草有好幾丈高吧?而且一年只發(fā)一次芽,而且現(xiàn)在是雨季從哪里弄露水?”
“重點是,為什么非得九十九片?。∫豢脴渖嫌惺瑔??”
阿藍氣的想摔碗。
這個肯定不是她親愛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