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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芳的回憶

第三十三章 粗車

林曉芳的回憶 臘美一 2790 2019-07-07 06:32:35

  今年老板買了新車床,這種車床我們稱它為專機(jī),老板一共買了五臺專機(jī),做摩配左箱體三臺,做摩配右箱體兩臺。這種專機(jī)最少一次可以同時車兩個孔,最多一次可以同時車十多個孔。這樣,老板就可以節(jié)約很多人力,以前是每人車一個孔,現(xiàn)在是一人可以車很多個孔?,F(xiàn)在我們這些車工人人都想去做專機(jī),因為做專機(jī)的工價比較高。我雖然心里很想去,但是知道自己的工齡沒有那些老車工的工齡長,也只能想想而已。

  這段時間正在安裝新買來的專機(jī),等到安裝好后,將是一場車工人員的大變動。

  現(xiàn)在廠里又在招收鉗工,我有空時就去叫弟弟來學(xué)鉗工。我回到娘家,叫弟弟跟我去廠里上班,弟弟說他想把女朋友帶來一起工作,我說:“我還不知道廠里差不差女工,要去問了才知道”。

  沒過幾天,弟弟真的帶他女朋友來了,我去問廠長招收女工不,廠長說還差一個檢驗員,就這樣,弟弟在廠里學(xué)做鉗工,他女朋友在學(xué)做檢驗,他們的房子就租在我們樓下。他女朋友非常漂亮,有點像電影演員李冰冰,我對他倆說:“你們在這里好好的干幾年,就可以在這里買一套房子”他們點頭答應(yīng),說一定要好好干。

  他們開始的時候很珍惜這份工作,每天都按時上下班。下班后,兩人一起出去買菜做飯,兩人一起出去散步,一起出去看電影,弟弟再也沒出去打過牌,看見弟弟這么大的改變,我當(dāng)時心想:如果父親泉下有知,也應(yīng)該感到欣慰。

  在這里上了幾個月的班,他們關(guān)系都很好,特別是第一個月領(lǐng)了工資后,他女朋友高興地對他說:“七百多元呢,我從來沒有關(guān)過這么高的工資”。但是,漸漸地,他女朋友在這里和周圍的人混熟了,她就開始不檢點啦,廠里的單身男工很多,她下班后就不回來,經(jīng)常去和那些單身男工鬼混。每到要關(guān)工資了,她母親就帶著她的弟弟妹妹來這里住上幾天,然后把她那份工資全部拿走。長期這樣,弟弟就和她每天吵架、打架,終于有一天,他們打散了,各走各的路。

  后來,聽弟弟說他女朋友原本就是什么舞廳的坐臺小姐,弟弟和她是在舞廳認(rèn)識的,認(rèn)識沒多久就來這里上班的?,F(xiàn)在,他女朋友又回舞廳重操舊業(yè)了。

  她走后,弟弟每天下了班又去麻將館打牌,恢復(fù)了原來的壞習(xí)慣,每個月的工資拿去賭完了,還到處去借錢用。有一回,他和廠里一位同事的兄弟一起打牌,不知他們之間究竟是誰欠誰的的錢,倆人吵著吵著就開始在廠里食堂打架,弄得烏煙瘴氣的,把板凳都摔爛了幾根,后來倆人同時被解雇了。

  一天,弟弟急匆匆的跑來找我,說有人帶了一群人來要找他打架,叫我拿路費錢給他,他要去遠(yuǎn)地方繼父的兒子那里躲一躲。我不想給他錢,知道這錢給了他就無法收回,但是他說:“姐姐,這回是真的,那人現(xiàn)在到處在找我,你救救我的命吧!”我拿三百元給他說:“坐火車夠了,去那里自己找一份工作”,他拿著錢就走了。

  他走了十多天以后,一天,我剛回家,就聽見樓下有人在問紫馨:小朋友,你媽媽在家嗎?我下樓一看,是一位中年婦女,她看見我,立刻在我面前訴苦:“我男人死了的,我一個人就靠開這個餐館為生,你弟弟在我這里吃飯差我三十五元還沒給錢”。直到我把錢給她,她才停住了嘴。

  又過了幾天,我們一家人剛吃過晚飯,突然來了一對夫妻倆,那女人一進(jìn)門,也開始和我訴苦:“我是離了婚的”,他又指著身邊這位男人說:“這位是我離婚后重新組成的家庭,他沒有工作,我們倆就靠開一個麻將館為生,你弟弟在我這里打牌差我五十元還沒給錢”。我們把錢給了她,他們才走了。這些來要錢的人的地方,我在這里來上班一年多了都沒去過,弟弟沒來多久,就把鎮(zhèn)上的每個角落都踏遍了,給我留下一屁股賬就走人,我氣憤到了極點。這些還不算,當(dāng)我經(jīng)過煙攤的時候,賣煙的老頭對我說:“聽說你弟弟已經(jīng)走了,他上次在我這里賒欠的煙錢三十元還沒給”,我又付三十元給他。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敢?guī)вH戚來廠里上班,這成了我以后的教訓(xùn)。

  經(jīng)過一個月忙碌的安裝,廠里的專機(jī)終于安裝完畢。我們右箱體車間只有兩臺專機(jī),因為蔣姐和尚華是在這個廠開建時就來這里上班的,他們有優(yōu)越的條件,首先就是安排他倆做專機(jī)的工作。蔣姐做的是一次可以同時車兩孔的那臺專機(jī),尚華技術(shù)要比蔣姐好很多,做的是一次可以同時車九孔的專機(jī),我們剩下的人就只有粗車的份兒。粗車的人是做原來的老式車床,工價比做專機(jī)的少一半。那么,月底領(lǐng)工資時就會比別人少一半的錢,有些有技術(shù)實力的車工因此不在這里做了,就去其他廠找工作。我為了照看孩子,覺得在這里時間比較自由,只要自己的產(chǎn)品做完就可以下班,不像有的廠,必須待上八小時。所以,我就沒有和他們一起走。

  現(xiàn)在做粗車工作,又要重新練習(xí)一下磨刀,因為我以前車的是一個通孔,現(xiàn)在車的是有底面的實心孔,而且還要同時在車孔這把刀上磨出倒角的刃口,這把刀的磨法比以前那把刀的難度還要大一些,我現(xiàn)在仍然堅持每天練習(xí)磨刀,吸了很多砂輪灰,磨刀時砂子也曾經(jīng)鉆進(jìn)我眼里去過,但是我必須苦練,摸索其中的奧妙,在我苦苦的練習(xí)下,我終于能熟練的勝任這個工作,而且我做的很快,做完了我就有時間回去陪女兒。

  由于廠里走了許多有技術(shù)的車工以后,他們上面左箱體的粗車就沒人做,主管就找些新手來做,主管認(rèn)為粗車很簡單,隨便找一個人就可以做,可他卻不知道,不管怎么簡單的事情,都會有其中的奧秘和過程。結(jié)果,有一回,主管認(rèn)為最簡單的粗車出事啦,他們做左箱體粗車的工人把余料留少了,弄得做專機(jī)的工人沒法做,相當(dāng)于粗車那位工人就做廢了三百件產(chǎn)品。從那以后,主管再也不會小瞧粗車了。

  我認(rèn)真工作,努力磨刀,我的堅持原則是,只有把小事做好了,才可以做大事,我一直記著這句話。我在等待時機(jī),我想:“我現(xiàn)在一定要把粗車工作做好,一點也不能出事,等到今后萬一做專機(jī)車床的人走了,有空位的時候,我就有機(jī)會去做專機(jī)車床了”。

  沒想到,一年過后,我終于等到了機(jī)會,蔣姐真的不做了,她已經(jīng)交了辭職報告,聽說她要和她男人一起去做生意。我趕快去找車間主任,對他說:“主任,聽說蔣姐走了,我想去做她那臺專機(jī)車床”。主任說:“蔣姐明天就走,你從明天開始去做專機(jī)車床”,我聽了很高興地說:“謝謝主任!”

  我明天就開始做專機(jī)車床,但是我知道它也有一定的難度,這個專機(jī)上有兩把小刀子,只有食指頭那么小兩把刀,我從來沒有磨過這么小的刀子,以前的刀子比這個要大幾倍。明天上任就要開始出產(chǎn)品,這是第一道工序,后面所有的人都要等到我做出來,才有工件做,但愿明天一切順利,不要車到小鐵渣,因為車到小鐵渣刀尖要缺口子,我就麻煩了。

  第二天,我是懷著激動、細(xì)心的心情在上班,因為平時經(jīng)??词Y姐怎樣操作,所以操作過程都已經(jīng)會了,今天做了七百件產(chǎn)品,沒有車到一顆小鐵渣,我順利完成任務(wù)。下班后,我趕緊去研究這兩把小刀的磨法。很多技術(shù)好的工人都已離開,一時還找不到會磨這種小刀的師傅,開始兩天只能自己照著小刀的樣子磨。有些事情,不是靠自己苦練就做得好的,我苦練出來的刀子,有時安裝上去,要不是擦孔、要不是車出的孔不光滑,我現(xiàn)在迫切的想找一位能教我磨這個小刀的師傅,去哪里找,還有誰會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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