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瑞王府,易言歡的身影步履匆匆,很快沒入人群之中,嫣兒忙跟上去,“郡主,您等等我??!”
蘇玄恪從未跟她提過離國和親公主的事情,如今他真的會娶公主嗎?就跟太子一樣,身為皇家子弟不可逃避的責(zé)任?
即使身處異世,她也只接受一夫一妻的感情,若是沒有,她寧可孤獨(dú)終老,太子曾經(jīng)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說過,若是蘇玄恪不能給她這樣的感情,那么她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如今怕是那句話要應(yīng)驗(yàn)了,那么她該何去何從呢?
她想起了義父,其實(shí)從一開頭義父便警告她,不要對皇家的人動情,是她不信。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一波接一波,甚是熱鬧,幾乎要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了,各種叫喊聲不絕于耳。
在群芳閣的門口,猝不及防的一個力道,把易言歡拉進(jìn)了樓內(nèi),嫣兒大驚,立刻追了進(jìn)去,幾個姑娘攔住嫣兒,“誒,我們這里,女子不能進(jìn)去”。
嫣兒一記手刃劈過去,一個姑娘應(yīng)聲倒下,其他人頓時不敢攔她,讓出了道路。
嫣兒進(jìn)得樓內(nèi),一眼便看到熟悉衣衫的身影,她暗自松了一口氣,上前喊道,“小姐,可找到您了”。
那人回頭,怪異地看著她,嫣兒大驚,不是郡主!
易言歡被簇?fù)碇M(jìn)了一間房,她一進(jìn)去,房門便被人在外面關(guān)上了,頓時各種吵雜的聲音消散了。
一個青衣身影長身玉立,背對著她,雖只是一個背影,卻透著逼人的氣勢,易言歡保持警惕,問道,“你是何人?”
男子轉(zhuǎn)身,一副悠閑的姿態(tài),端了一杯茶給她,“不急,喝了這杯茶再說?!?p> 一副面具將臉擋地一絲不漏,只露出深不見底的眼睛,易言歡瞥了茶杯一眼,問道,“你為何將我引來此處?”
她并不傻,這件事不可能是意外,只能是這個人故意為之。
男子上前兩步,逼近她,“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就是不告訴你,你又能怎樣?”
易言歡后退,幾乎要貼近門框了,她看著他,眼里毫無畏懼,“若我此時大喊,恐怕你也沒轍吧?”
男子不再逼近,仿佛并不驚訝,一派輕松的語氣說道,“自然,暗中保護(hù)易姑娘的人可不少,此時樓下已亂成一團(tuán)了,只要你大喊一聲,在下可真是沒轍了?!?p> 男子如此坦然,易言歡倒是疑惑了,她睨著他,“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在下想請易姑娘幫個小忙?”
這人戴著面具,明顯不想暴露身份,易言歡也不白費(fèi)力氣了,她現(xiàn)在很想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她問道,“什么忙?”
男子如哄騙般,說道,“先喝了這杯茶?!?p> 他這么說這茶分明有問題,易言歡道,“我憑什么聽你的?”
“在下可以跟姑娘做個交換,姑娘想要丞相周文軒的性命吧,我可以幫你。”
“你還知道什么?”,這人竟知道她與丞相府的宿怨,應(yīng)是調(diào)查過她的。
男子似輕輕一笑,倏地身形一閃,他已站在易言歡的身后,他道,“先喝了這杯茶再聊?!?p> 易言歡抬手欲打那杯茶,卻被他輕巧地避過,他從另一側(cè)將茶杯再次送到她的面前。
“你還有十秒鐘的時間考慮,若是再不聽話,可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p> 淡淡的語氣暗含警告之意,易言歡自然聽懂了,這人武功高強(qiáng),當(dāng)她進(jìn)了這間房時,早已失去自主權(quán)。
易言歡沒有猶豫,接過茶杯,對面具男子道,“希望你說話算數(shù)?!?,說完便喝下了這杯茶。
砰地一聲,是茶杯摔碎的聲音,暗衛(wèi)集齊一間房門口,房門推開,只見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摔碎的茶杯,沒有其他異常。
有人查驗(yàn)了碎片上的點(diǎn)滴茶水,茶水無毒,也無迷香。
東宮里,有急報(bào)傳送,月華公主被人劫了。
蘇玄楓凝眉,“怎么回事?”
那暗衛(wèi)道,“來人似乎是兩方人馬,有數(shù)十個人,各個都是好手,我們的人實(shí)在抵擋不住?!?p> “竟讓人闖入驛館把公主劫了,此次月華公主有任何散失,你們一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p> 身為暗衛(wèi),任務(wù)失敗,是絕對不能原諒之事,殿下能再給機(jī)會,已是格外開恩,那暗衛(wèi)垂首,“屬下誓死保護(hù)月華公主的安危?!?p> 蘇玄楓對一旁的莫白吩咐道,“你去調(diào)用所有的暗衛(wèi),不惜代價(jià)也要救回月華公主。”
莫白自是明白事情的嚴(yán)重性,撇開月華公主是準(zhǔn)太子妃不說,月華公主代表安國而來,若她有任何散失,勢必會影響兩國邦交。
“屬下立即去辦!”
東宮外,蘇玄楓翻身上馬,小李子急忙上前,“殿下,剛剛有人送來了這封信。”
蘇玄楓一眼掃過,信紙上只寫著簡單的幾個字,卻讓他的心一沉。
信上寫著,“回心谷恭候太子大駕,過午時三刻,德清郡主性命不保?!?p> 蘇玄楓臉上愈發(fā)冷清了,在陽光下也驅(qū)不散他的寒意,他問道,“送信的人呢?”
“回殿下,那人被我們抓住后,已自盡了,奴才已派人去查他的身份了?!?p> 既是死士,怕也查不出什么。蘇玄楓只是點(diǎn)頭,不再多說,一揚(yáng)馬鞭,朝著宮門方向疾馳而去。
小李子后知后覺地跳腳,“殿下,您去哪兒啊,您可不能孤身犯險(xiǎn)啊!”
易言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軟塌上,而那個面具男子正悠閑地在桌邊喝茶。
軟塌臨窗,此時窗門大開,外面是湖光山色,看來這是城外某處了。
易言歡坐了起來,這個人一直隱瞞身份,多問也是無益,她徑直問他,“你說與我做交換,是什么意思?”
面具男子不答反問,“據(jù)說太子和瑞王皆心儀易姑娘,我實(shí)在是好奇,易姑娘喜歡他們誰?”
易言歡心中保持警惕,面上沒什么情緒,只道,“傳言而已,做不得數(shù)?!?p> “此言差矣,你發(fā)間戴的櫻花簪是瑞王親手制作,普天下只此一支,瑞王的心意毋庸置疑了。至于太子殿下嘛——”,他頓了一下,易言歡看著他,“太子怎么了?”。
“此刻太子殿下丟下了身陷險(xiǎn)境的月華公主,正前往此處來救你,若說太子不喜歡你,我可不信?!?p> 易言歡急上前,“你用我威脅太子?”
面具男子笑道,“別說這么難聽嘛,只要你聽話,你我各取所需,這樣不很好嗎?”
“一個藏頭露尾的人還談合作,不覺得搞笑嗎?”,她真是瘋了,才是相信一個初次見面便不懷好意的人。
“火氣這么大,還是吃點(diǎn)兒水果降降火吧”,面具男子將果盤推向她,易言歡依言去拿蘋果,驀地抓起了水果刀,將刀對著他,“你最好放我出去!”
面具男子看了刀刃一眼,對這毫無攻擊力的人和兵器不屑一顧,說道,“放心,等太子殿下來了,一定放你出去。”
易言歡將刀刃轉(zhuǎn)向,對上了自己的脖頸,“你無非是想利用我對付殿下,若我死了,你還能如何?”
面具男子眼神陡然變得凌厲,倏地飛擲一物,打掉了水果刀。
一枚銅錢在地上轉(zhuǎn)了幾圈,落在了易言歡的腳邊,而那水果刀穩(wěn)穩(wěn)地插在面具男子的腳邊,男子拾起了小刀,道,“我可不要你的命,你倒是提醒我了,這里怎么能留這么危險(xiǎn)的東西呢”,說畢將小刀隨手一扔,丟到了湖中。
這時一黑衣人進(jìn)來稟報(bào),“主子,人來了?!?,來人也戴著眼罩。
面具男子輕笑,“比預(yù)計(jì)早了一刻鐘,不愧是太子殿下?!保婢吣凶幼吡顺鋈?,臨走交代一句,“追魂,把人看好了,可別讓易姑娘有什么閃失?!?p> 易言歡勾唇,“放心,死不了”,她剛才可沒打算自殺,只是想試探他的態(tài)度,現(xiàn)在看來,這人應(yīng)不會傷害她的性命。
面具男子離去了,易言歡開始打量四周,這是一處湖心小筑,除了兩邊簡易的木橋通向兩岸,便沒有其他出路。這個湖似乎很大,她站在此處,卻看不到岸邊。
那個叫追魂的男子,抱劍站在一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足為懼,他沒有限制她的活動。
易言歡用手?jǐn)噭雍?,一片漣漪在她的手下蕩開,逐漸散開,在數(shù)丈開外,易言歡看到倒影在湖面閃動,她不禁抬頭,依稀看到對面山峰上有人在打斗,是太子殿下的人馬嗎?這處山峰之下全是凸起的怪石,若是摔下來必死無疑,易言歡心中一緊。
追魂見她玩水竟玩了一刻鐘,忍不住道,“姑娘當(dāng)心點(diǎn)兒,此處只有你我,若是你掉下去了,沒人能救你?!?p> 易言歡帶著嘲諷的笑意,“你不救我?你家主子可要你好好保護(hù)我?!?p> “在下不會水,姑娘若是掉下去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會水啊,真是太巧了,我也不會——”,易言歡話還未說完,便跌入湖中,她尖叫一聲便沉入湖中。
“該死!”,追魂朝她落水的方向毫不猶豫地跳下了去。
易言歡被追魂撈上來的時候,已憋紅了一張小臉,而一旁的追魂更慘了,旱鴨子的他第一次下水救人,喝了好幾口湖水,他止不住地咳嗽。
此刻武功高強(qiáng)的追魂大人和一個普通的落水人無異,狼狽極了。
易言歡在旁邊問道,“你還好嗎,要幫忙嗎?”
追魂撐著地面,“不——不”,話還未說完,砰地一聲,后頸被猛地一敲,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人,緩緩地倒了下去。
易言歡扔下凳子,“誰讓你提醒我,你不會水的呢!”,剛剛她跳入湖中便看好了,小筑打入湖中的地基是極粗的四根圓木,即使追魂不救她,她抱著圓木也不會有事。
雖說有些對不起他,但誰讓他們先綁架她的呢!
易言歡朝面具男子離開的另一個方向跑了,只希望不會太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