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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繁星中

第四章

行走在繁星中 安一佳 6158 2019-06-12 11:08:10

  1

  The Gem的經(jīng)紀人在孟越淇給林又青打了電話后第三天就給她發(fā)了面試邀請的郵件,那個時候她正在家里琢磨如何給葉紹偉寫檢討書。本來她還愁容滿面的,現(xiàn)在突然迸發(fā)出了活力,寫檢討書都有了激情。

  第二天,林又青在The Gem上海分公司,見到了那位名叫雅克·西維儂的法國經(jīng)紀人。他蓄有整齊的絡(luò)腮胡,頭發(fā)用發(fā)蠟打得整整齊齊,露出方正的額頭,淺綠色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神秘。上海已經(jīng)進入了夏天,但是雅克還是穿著一套精致的西裝。他中文講得十分流利,說話的時候也很嚴肅,一面夸林又青,一面又擺出高傲的姿態(tài),“你進入我們公司將是我們雙方的榮幸,但是沒有你,我們的公司一樣可以把全部工作做地盡善盡美?!?p>  林又青不明白是文化差異作祟還是雅克的性格古怪,她無法理解這個神經(jīng)兮兮的經(jīng)紀人。不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開始接受遇見各種各樣性格的人了,不會在像從前一樣驚訝。

  雅克帶著林又青參觀The Gem的辦公區(qū),那里寬敞又明亮,內(nèi)部裝潢風(fēng)格顯然比普通的辦公樓更加前衛(wèi)。來來往往的有許多外籍模特,他們毫不例外地都會朝雅克打招呼。

  到了辦公室,雅克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拿了一份合同,然后對林又青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合同,你看一下?!?p>  林又青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難道面試就從公司外面走到辦公室里的過程嗎?

  雅克解釋道:“面試只是見面的另外一套說辭。模特不需要面試,因為你行不行在你出現(xiàn)的瞬間就已經(jīng)決定了。我不需要問你任何問題,因為你的外表已經(jīng)決定了所有的問題?!?p>  林又青愣愣地站在原地,聽著雅克把話說完,但是她的心里很明顯有不爽的情緒在,“難道當模特就完全不需要什么內(nèi)在的修養(yǎng)嗎?”但是林又青也覺得完全沒有必要辯駁,雅克怎么定義錄取模特的標準是他的事情,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則就可以了。

  不過話說回來,在上海時裝周的時候,雅克就注意到了林又青。他是做了一定的研究的。前幾天雅克還在孟越淇工作室看了她的照片,了解到她一個月前還在律師事務(wù)所做全職律師的時候,雅克覺得難以置信,因為在他將近二十年的模特經(jīng)紀職業(yè)生涯中,他還是第一次遇見一位從律師轉(zhuǎn)業(yè)到模特的女孩。

  雅克把合同遞給林又青,讓她回去研究一下,再做決定。因為目前The Gem的合同只有英文和法文兩個版本。“看見盡快給我一個答復(fù),”雅克說。隨后,他給林又青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就帶出了辦公室。

  林又青懷著激動的心情走出了The Gem大門,那個埋藏在她心底的想法終于破土而出。她下定決心要辭職了。拿到了The Gem的合同讓林又青感到有了底氣,至少她不用再擔心收入的問題,她可以養(yǎng)活自己。至于父母那里,她想先在模特方面做出些成績再回去好好給他們解釋。這樣的好消息,她當然想分享出去了,于是她撥通了張聰玉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張聰玉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都瞪圓了,因為當初她把林又青介紹給孟越淇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一直以為林又青還是一個很傳統(tǒng)很膽小的女孩,但是今天這個消息徹底顛覆了她的三觀。后來,張聰玉不依不饒地要為林又青舉辦一個離職派對,慶祝她的人生成功“步上正軌。”林又青帶著壞笑打趣地回她說:“那我給你辦離婚派對吧?!?p>  掛了電話后,林又青穿過馬路,朝對面的常熟路地鐵站走去。地鐵站里空空蕩蕩的,顯得冷清,只能聽到飄在空中的廣播和偶爾傳來的女人高跟鞋的聲音,這個工作日下午時段里少有的一種清閑。

  上了地鐵后,林又青戴上了耳機,聽著艾靈頓公爵那首經(jīng)典爵士歌曲《幸運兒》,然后跟著輕聲哼唱,“我漫步在街上,我遇到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在對我致以友好的問候,我想,我只是一個幸運的人吧?!?p>  此時,林又青心里也開始確信自己一個上天眷顧的幸運兒。盡管自己曾經(jīng)迷失了方向,現(xiàn)在總算是懸崖勒馬了。人果然是逃不脫自己直覺中想到的東西,然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能夠回到原點,守住自我的卻往往是少數(shù)人。地鐵平緩的剎車把在潛意識肆意思考的林又青拉回到了現(xiàn)實。到靜安寺了。

  列車外面排起了長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林又青掃視著站臺,看到的滿是急切上車的面孔。車門打開的一瞬間,人群像翻起波浪的海水一樣開始流動,一股從地鐵的管道里傾瀉而出,另一股又毫無間隙地澆灌而來。林又青被人群擠到了角落里。從人們的肩膀和脖頸間留出空隙里,她瞥到樓梯上黑壓壓的人群,毫無目的地向上攀爬。林又青不禁感慨到自己的渺小,卻又默默地對自己說,“我不會淹沒在這人海之中的?!?p>  2

  早上八點,張政皓準時來到他那間位于二十三樓的辦公室。他把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然后坐到了擺滿了綠色植物的桌前。長時間查閱文件后,他喜歡瞄瞄桌上那兩盆蔥郁的水生綠蘿。薄薄的葉片上流動著純凈的綠,只要有一絲微光就泛著溫暖又健康的光澤;他覺得綠蘿比蘆薈和仙人球要耐看得多。當他抬頭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不自覺地向林又青的位置望去了。

  十點整,林又青推門走進了事務(wù)所。她穿著一件印著彩色字母的白T恤,將其扎進了寬大的洗藍牛仔褲里,看上去像是來度假了,風(fēng)格與這個裝潢色調(diào)以黑、白、灰以及深藍為主的嚴肅的辦公場所格格不入。

  按道理,林又青應(yīng)該把辭職信交給主管人事的合伙人葉紹偉,可是他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墻上的百葉窗還嚴絲合縫,完全不像有人在辦公的狀態(tài)。她轉(zhuǎn)身朝張政皓的辦公室望去,剛好和張政皓的眼神交匯在一起。這樣的張望在過去總是會引出雙方的笑臉,但是現(xiàn)在張政皓的表情像一潭沉靜的湖水,讓人琢磨不透。林又青感受到那如檢測儀一樣在她周身掃描的眼神,說不上是討厭,也絕對不是喜悅,只是平靜地讓人生畏。林又青辭職的決心已定,所以她踏著堅定的腳步,走進了張政皓的辦公室。

  “你這樣穿顯得又年輕了,”張政皓微笑著說,然后接過了林又青遞來的辭職信。

  林又青微微一笑,說,“謝謝?!?p>  張政皓感受到了林又青的疏遠,還有物是人非的悲涼。他應(yīng)該像人事專員一樣走程序,詢問雇員辭職的原因。但原因是顯而易見的,問出來只會顯得多余。他想了解她今后的發(fā)展和打算,但是又在心里反問自己“和你有關(guān)嗎?”

  沉默拉地太長,所以張政皓不得不說話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后續(xù)會有一些文件處理的事情,我會讓葉紹偉聯(lián)系你的?!?p>  林又青退出了張政皓的辦公室,來到那張她坐了一年多的桌子前,仔細地看著桌子上的每一件物品。她和張政皓的拍立得合照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旁邊是張政皓送給她的馬克杯;整齊排列的文件夾上還附有他手寫的標簽。這些裹挾著記憶的物品已經(jīng)失去了曾經(jīng)的光澤,蒙上了一層難以察覺的灰塵。林又青從打印室里拿來一個紙箱子,把散落在桌面上的物品全部裝了進去。

  張政皓努力地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手頭的工作上,可是總會有那么幾秒,他無法控制的想看看林又青在做什么?!耙呀?jīng)結(jié)束了,”這幾個字在張政皓的腦海里回蕩,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就是連話都沒得講了,用悲涼形容一段感情這樣的結(jié)束恐怕在合適不過了。一兩個月前,他還不時地在想,她會不會成為自己的結(jié)婚對象,而現(xiàn)在,一切的可能都伴隨著林又青的辭職而消失了。

  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林又青快速抓起來了聽筒,在她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你在樓下等我一會兒,可以嗎,我有話對你說。”林又青聽著張政皓的聲音,又一次向他的辦公室望去。這一刻她意識到這個場景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并且不止一次兩次,而是成千上百次。一種往日生活的即視感讓她感到悲傷。

  “去M Coffee?”林又青頓了一下,問道。

  “嗯。”

  林又青點了一杯咖啡,坐在松軟的沙發(fā)上。她知道說再見的這一天終于來了。有時候那一天會像世界末日一樣,讓人痛不欲生;有時候卻像解放日一樣,讓人期待卻又擔心解放以后該何去何從。

  林又青坐在和煦的陽光下,浮想起戀人們分離時都會想到的問題,“我們是怎樣走到一起的?我們?yōu)槭裁磿兂蛇@樣?到底是誰的錯?”她問自己是否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和他在一起,可是很快她又開始為自己辯解,“我也沒有辦法一眼就看出來他是不是我要的人,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我究竟要什么樣的人。”

  林又青的思緒被推門進來的張政皓打斷了,他的手上捧著一盆鮮嫩的綠蘿。

  “你喝什么呢?”林又青問道。語氣變得客氣地好像他們初次見面一樣。

  “我不喝了,我馬上就上樓去?!睆堈┦峭瑯拥恼Z氣。

  “好?!?p>  張政皓坐在林又青對面,把綠蘿放在低矮的咖啡桌上,輕輕地向林又青跟前推去。林又青帶著疑惑的笑容看著張政皓。

  “以后讓它陪你吧,”張政皓笑地很勉強,“它很可愛的?!?p>  通常張政皓送林又青禮物的時候,林又青都會再三拒絕。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林又青拒絕他并不是一種矜持,而是一種莫大的殘忍,所以林又青伸手抱起了裝在透明花瓶里的綠蘿,向張政皓點點頭,輕聲地說,“好?!绷钟智嗤鴱堈?,可是那眼睛里除了空洞,沒有其他任何的內(nèi)容了。

  張政皓搓了搓手,輕微地左右擺動頭,像是在尋找話題。他停頓了一會兒,又端坐起來,說:“應(yīng)該沒什么事了,那我就上去了?!彼麤]有找到一句值得被說出口的話,腦海里只剩下這段感情留下的虛無。

  林又青的眼睛濕潤了,她感到悲哀,不是為張政皓也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他們之間那漸漸斷掉的感情的絲線。她曾經(jīng)相信他們之間有一種冥冥的關(guān)聯(lián),曾經(jīng)慶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如此優(yōu)秀的男孩子,但是這些樂觀的觀念沒過多久就被時間風(fēng)化了。她愿意相信曾經(jīng),也要感謝曾經(jīng)的美好。

  張政皓客氣地站起來,在嘴角擠出了一個笑容后轉(zhuǎn)身離去。

  林又青心里默念,“我會照顧好它的,”但是直到張政皓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也沒有說出口。

  張政皓的眼淚在他走出咖啡廳,前往電梯間的路上和他的眼眶開始了激烈的搏斗,最后以眼眶勝出告終。他是一個堅強的男人,他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后來,林又青兌現(xiàn)了分手那天沒有說出口的承諾。綠蘿在她的手邊一直生意盎然,沒有一片葉子因為缺水或蟲害而泛黃。她對綠蘿的珍視正如她對那份美好的回憶一樣。每當她看到那盆綠蘿,她都會心一笑,感恩兩個人經(jīng)歷過的快樂時光,并決定將一切坦蕩地珍存于心底,永遠不再提起。

  3

  林又青知道胡大海經(jīng)常和在上海的歐美朋友呆在一起,英文水平不錯,所以想把The Gem公司簽約合同拿給胡大??础Kl(fā)消息給胡大海,但是胡大海非說懶得出門,讓林又青去他家。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孩子氣,“你要我?guī)兔?,還要我去找你嗎?”林又青跟他在電話里推拉了半天,最后還是林又青讓步了。

  “要我全文翻譯,有工資嗎?”胡大海煞有介事地坐在原木色的餐桌前,手里捏著那份三頁紙的合同。

  “可以請你吃飯。”

  “行吧,勉強同意了?!?p>  林又青坐在餐桌的另一邊時而看看認真翻看合同的胡大海,時而掃視他那一個人住綽綽有余的公寓。一個大開間,只有最簡單的必備家具:桌椅、沙發(fā)還有床,很符合一個都市年輕人只用手機娛樂的生活習(xí)慣。胡大海的衣服很多,全部掛在服飾店里才能看到那種鋼管架子上,十來雙配色各異的球鞋整齊地擺放墻邊。林又青回頭瞄見電視機旁邊一個精致的鐵藝玻璃櫥柜,里面擺了二十多瓶還沒有開封的外國酒,她認出了威士忌,芝華士還有龍舌蘭。

  “沒有問題。制式合同都是一樣的?!彼桓眹烂C的樣子,好像是在模仿林又青?!澳悴皇锹蓭焼幔繐Q成英文就看不懂了嗎?”

  林又青當然能看懂合同,但是她認為有必要讓第二者再做確認,或者說,她想讓胡大海看看。她心諳胡大海一定會鼓勵她進入經(jīng)紀公司。

  “你要當職業(yè)模特了嗎?”胡大海遲疑地問。

  “是的。我已經(jīng)辭職了?!绷钟智嗷卮鸬厥州p快,她認為這是胡大海想要聽的答案。

  “可是你要知道,簽約以后就沒自由了。公司安排你去那里就去哪里的。任人擺布”

  胡大海看出了林又青的疑惑,接著說:“你自由慣了,所以不知道簽約意味著什么?!?p>  “什么?”

  “意味著一個廣告花一百萬來請你,但是七十萬你要交給公司?!?p>  “但是沒有公司的資源,也不會有人出一百萬請我吧。在The Gem,出名的機會也多,對嗎?”遇到這種條件否定的推理問題時,林又青的腦袋就像按了開關(guān)的機器一樣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胡大海抿著嘴巴點了點頭。他覺得林又青有他不具備謹慎,而且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比較靈活,所以暗自認為他們兩個的性格正好互補。

  “我想今天就去The Gem簽合同,你要陪我去嗎?”林又青問道

  “好。”

  “你現(xiàn)在不懶了嗎?我以為你今天根本不打算出門了。”

  “你要去簽合同,這可是件大事。我有什么理由不陪你去嗎?”胡大海說著竟然脫掉了自己的T恤衫,在一對衣架里翻找合適的衣服。

  在下行的電梯里,胡大海露出了害羞的笑容,他一個指頭接著一個指頭地試探,最后牽上了林又青的手,他的手心暖暖的濕濕的,讓林又青感到溫暖又安穩(wěn)。直到他們走到了雅克的辦公室門口,胡大海才松開了林又青的手,讓她進去簽合同。

  這一天對林又青來說無疑意義重大。她成為了一位簽約的職業(yè)模特,并且不知不覺地就進入了另一段感情的萌芽期。往日生活的困倦似乎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消解,但是時間的巨輪卻毫不滯后地推著生活不斷向前。你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但是其實你永遠也不可能準備好,你所能做的,就是不計后果地一往無前。

  4

  進入The Gem以后,林又青就開始了她的新生活,整日奔波在世界各地的秀場中間。幾乎每個周末,她都在不同的城市度過,從上海到紐約,再去倫敦和巴黎。世界一下子就變小了。

  但是無論林又青在哪里,總能看到胡大海的身影。胡大海也努力地經(jīng)營著自己的模特事業(yè),每天都神叨叨地把“出門要趁早”掛在嘴邊。

  城市里的人們總會忙的忽視了節(jié)氣,但是后者卻總會以嚴謹?shù)膽B(tài)度,找到準確的時間,潛入人們的生活。冬天如期而至,The Gem公司也進入了工作的收尾階段,公司上下都開始期待圣誕節(jié)前那聲勢浩大的舞會。

  “你要做我的舞伴嗎?”林又青收到通知后第一時間找到了胡大海。

  “給我一個理由,合理的理由?!?p>  “沒有理由,不去的話我就掐死你。我數(shù)八秒,不去的話我就掐死你?!?p>  “呵,你以為你是米歇爾?”

  “我是米歇爾的爸爸。你必須去。就這樣?!绷钟智嗾f罷便伸手去掐胡大海。

  “我去我去,行嗎?”

  “晚了?!?p>  林又青聽到房門被敲得哐哐響,于是放下手上的側(cè)影刷跑去開門。

  胡大海心急地沖進房間,說:“要遲到了。”但是待他定睛看到林又青的悉心打扮時,他的焦急很快又煙消云散了。林又青穿著一件黑色絲絨的晚禮裙,纖細的吊帶設(shè)計把她的肩膀襯托的嫩白,V形的領(lǐng)口使她的胸部若隱若現(xiàn),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很快就好,我打扮地會不會太隆重?”林又青說著從紅木制的組合首飾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串水晶項鏈,然后示意胡大海幫她戴上。

  “隆重,但是也很美?!焙蠛Uf。兩個人望著化妝鏡中的對方笑了起來。林又青起身的時候,胡大海伸手攬在她的腰上。他模仿《亂世佳人》里瑞德的動作,深情地吻了林又青,然后用配音電影里演員的腔調(diào)問:“那么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p>  舞會會場里,人們陸續(xù)就坐,身穿白色禮服的服務(wù)員給客人們送去了一支支冰鎮(zhèn)的香檳,托盤里還有一顆顆袖珍的蛋糕。大廳最里端有個小型的T臺,邊上有一支樂隊正在調(diào)試樂器。那天來的有模特、全國各地的媒體界人士以及上海時尚圈里的名流。

  雅克敲了敲酒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接下來我要向大家介紹最近加入The Gem公司的模特們。”林又青跟在丹麥籍的模特妮娜身后出場。

  當T形舞臺的聚光燈亮起,林又青伴隨著輕快的樂曲,邁著大步走上舞臺,臉上掛著燦爛又迷人的笑容。舞臺兩側(cè)響起熱烈的掌聲。林又青從觀眾席上看到了朝她微笑鼓掌的胡大海。一陣突如其來的激動使她熱淚盈眶。林又青想起了這幾年來自己所經(jīng)歷的事情,想起了認識胡大海后,自己辭去了律師事務(wù)所,離開了張政皓,成了一名簽約模特。林又青知道,所有這些都意味著違背了父母給自己描繪的人生藍圖。然而林又青希望父母能理解并接受自己的人生選擇。因為在這個T形舞臺,林又青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已經(jīng)找回了那個曾經(jīng)迷失過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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