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常歌回了府邸,剛走進(jìn)竹廊,就見駙馬迎面走來。一身淡綠竹畫衣裳和這竹廊相互映襯,顯得又不沾世俗了幾分。
“外面有風(fēng),我們進(jìn)屋談?!?p> 杜佑點(diǎn)頭,和常歌二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前堂,在檀木桌旁落座。
常歌讓侍衛(wèi)端了茶和點(diǎn)心后,遣散了下人。
“駙馬那邊……最近可以打探到什么?”
杜佑:“郡主想聽誰的?”
“先聽年俞的吧。”
杜佑打開折扇,壓低聲音道:“聽聞太保近日和北槊的人有些來往。”
“哦?”常歌挑眉。這可是個大新聞。
“郡主可派人深入調(diào)查一番。”
她點(diǎn)點(diǎn)頭,若是查出太保和北槊那邊真的有什么關(guān)系,估計這事就大了。
常歌抿了口茶,繼續(xù)問道:“莫丞相近日好像沒什么動作?!?p> 他搖了搖頭,自己沒收到任何關(guān)于莫孔的消息。
“不過前幾日刺客一事,是太子找人做的。”
太子?常歌放下茶杯,瞇了瞇眼睛。他這是幾天沒動又皮癢了吧,看來上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
“剩下也沒什么大事。”
常歌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問起了杜佑:“駙馬是在竹居樓任什么職位?”
他微微一愣,隨即道:“任堂主一職?!?p> 聽到這回答,她不免多看了他幾眼。竹居樓可沒有姓杜的堂主,莫不是有什么隱藏堂主是她的人沒查到的?或者說……
駙馬在向她隱瞞什么。不過他有自己的秘密,常歌也沒有要知根知底的意思。
二人又聊了些瑣事,常歌有事務(wù)要出去便率先告辭。臨走時,只聽自家駙馬在身后道:
“郡主不必太為我著想,你想做的事就盡管去做,累了就回來,還有我可以依靠?!?p> 常歌笑了,眼中卻加著淚水,愣是沒敢回頭看他,只是輕聲說了句:
“謝謝夫君?!彪S即快步走出了廳堂。
杜佑愣神片刻,然后溫柔一笑。
二人雖然是名分上的夫妻,除了外出應(yīng)酬,這倒是第一次聽她認(rèn)真地喊他夫君。
走出廳堂的常歌一路往自己的廂房走,思緒一片混亂,畫面交錯的記憶又一次襲來。
傅家的江山原本不姓傅,這事鮮有人知。
“小郡主!”嬤嬤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急忙捂上了小女孩的眼睛,然而來不及了,大片的血紅早已印在幼小的腦海里,慘白的小嘴微張著卻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
“小郡主快走,若讓那人知曉你看到了這些,定要……”嬤嬤不敢往下想,連忙抱著小暮蘭踉蹌著跑回云歌苑。
不出一刻鐘,那人果然來了。
嬤嬤看著臉色仍然蒼白,神情仿佛被嚇住一般的小郡主,心下發(fā)慌,那人若看出小郡主見到那場面,小郡主的下場必定也同陛下一樣。此時嬤嬤已經(jīng)顧不上自己的性命了,只想著如何保全陛下唯一的血脈。
那人簡直像嗜血的魔鬼,為了篡權(quán),居然殺了自己的親兄嫂??蓱z了她的小郡主啊,她的小郡主啊——嬤嬤不停地雙手合十顫抖地祈禱著——可千萬不能被那嗜血的魔頭給害了。
怎么辦,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嬤嬤別慌?!庇仔〉难劾锿蝗挥械黎捕宙?zhèn)定的光芒。她拿起桌案上的水果旁的刀子,劃破自己的手掌,狠心拍了嬤嬤一巴掌,接著踢向她的膝蓋。嬤嬤吃痛叫出了聲。
傅扃推門進(jìn)來,便見到下人跪在地上哭,臉上還有掌印,再看他那小外甥女,臉色蒼白,掌心不斷溢出鮮血,眼眶濕潤地望著他。
“小郡主這是怎么了?”傅扃走上前出聲詢問。
“皇舅……”小孩子的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xù)續(xù)道:“剛剛嬤嬤正要削蘋果,蘭兒不小心撞了嬤嬤,刀子落了,劃了蘭兒的手掌……皇舅,蘭兒疼?!?p> 傅扃看到掉在地上的刀子帶著血,又見嬤嬤哭著念叨著“老奴不好,老奴不好”,他放下了心里的疑惑,俯身柔聲道:“蘭兒不哭,皇舅一會給蘭兒請?zhí)t(yī)來,等太醫(yī)來了,蘭兒就不疼了?!?p> 小郡主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
傅扃又道:“這個傷了你的下人,皇舅幫你趕她走好不好?”說著,傅扃看向跪在地上的嬤嬤,眼里起了殺意。
嬤嬤心知這人即使會放過小郡主也不會放過她,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萬幸陛下的血脈保住了,她也死而無憾了。
小郡主突然哭了起來?!皢鑶?,是蘭兒不聽話,不怪奶娘,蘭兒不想讓奶娘走,奶娘都打了自己了,皇舅就不要再懲罰她奶娘了好不好?!?p> 嬤嬤一聽,反應(yīng)了過來,忙招呼著巴掌往臉上扇,嘴里還不停說:“老奴該死,老奴該死,老奴害得小郡主受傷了,老奴該死……”
傅扃見一哭一打,心下煩躁,對小郡主說了句一會兒請?zhí)t(yī)來后,就快步離開了云歌苑。
約莫傅扃走出老遠(yuǎn),嬤嬤才顫顫巍巍站起身,道了聲小郡主。
小常歌臉上沒了方才慌張可憐的模樣,反而多了些平靜,她有些歉意的扶著嬤嬤坐到椅子上,跑到屋內(nèi)翻出消紅消腫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抹在嬤嬤被打腫的雙頰上。
“沒事老奴沒事,小郡主的掌心還流著血啊……”嬤嬤心疼地看著小暮蘭白嫩的小手上深深的傷痕,她的小郡主實在不該遭受這般經(jīng)歷啊。
“嬤嬤別擔(dān)心,太醫(yī)很快就來處理蘭兒的傷口了?!毙】ぶ鞒鴭邒呗冻鲆粋€讓她安心的笑容。
太醫(yī)來了,是小郡主從小認(rèn)識的老太醫(yī),老太醫(yī)過來處理了小郡主手上的傷口,看著瘦小的面容帶著幾分淚痕,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郡主啊,老夫不得多嘴一句。這命,誰也改不了。但今后怎么過,便看郡主如何抉擇了?!?p> 只見小姑娘的淚如泉涌地往下流。
“郡主身遭禍?zhǔn)?,此后瞞天過海,萬事小心為上啊?!崩咸t(yī)搖著藥箱走遠(yuǎn)了。
自此,宮內(nèi)上下再也沒人提起先皇,朝野之外,也再無隆泰。唯有老太醫(yī)的話,和那鮮血淋漓的記憶,伴著常暮蘭走了十三年。而今步步想來,她一人抉擇了自己的命運(yùn),掌握了自己的道路,而不至被那人操控。
只是在許多個鮮血染成的夢里,心口難免疼痛難耐,氣息難免堵塞不暢,還好,這些她都熬過來了,熬到此人來了,這個玉秀溫和的男子,有他陪著自己,倒是沒了那份只身于天地間的悵然,也沒了次次一擲孤勇時的寂寞。
沒想到最后在亂世中,唯一能靠的,是這個名義上的夫君。即使這位夫君似乎隱瞞了很多事情,但這不妨礙他們二人合作,彼此成為最信任的伙伴。
常歌有些困倦,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床上睡著了。
云辭吾鬂
昨晚我從某書上學(xué)做焦糖布丁,果不其然,我又失敗了。 每次看《向往的生活》都要羨慕一遍黃大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