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尸
陸晨把黃大田的行李交付到負(fù)責(zé)保管的弟子那兒后,他最終還是離開了石衣派。
為了謹(jǐn)慎起見,陸晨在臨走前悄悄告訴黃大田,給他日用的銀兩陸晨自己都用手指掐出個微微的指印,一般人看不出來,黃大田自己認(rèn)得出就行,別給其他人給莫名其妙給貪去了——其實陸晨對自己藏的銀兩都這么打上“水印”,這也是現(xiàn)代的防偽意識嘛。
讓同鄉(xiāng)的遺孤可以學(xué)武,這是陸晨這兩年來的心愿,現(xiàn)在把黃大田送出去,他卻沒有覺得絲毫輕松,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失落。
陸晨苦笑笑,將精神振作起來,他看看天色還早,尋思會兒,決定去查看地下拍賣會的情況,為回收陽大夫的尸體做準(zhǔn)備。
陽大夫是陽珊珊的爺爺,之前為了治療葉忠禮的手傷受到牽連,與陸晨等人去參加地下拍賣會,他是被一只可怕的妖怪挖掉心臟殺死的。
陸晨有些愧疚地摸了摸右眼眼罩,他的這眼睛也是因為那地下拍賣會中莫名其妙封印了一只蠱鬼鬼嬰,拼著九死一生總算暫時把鬼嬰問題安穩(wěn),到最后想不到會竄出一只大妖截胡,這就是所謂的禍不單行吧?
總之現(xiàn)在陸晨對那個地下拍賣會的充滿了各種不詳?shù)挠∠?,可陽大夫的尸體是必須要回收,所以他才決定先去查探情況,再做進(jìn)一步打算。
地下拍賣會離凌城不遠(yuǎn),只要隨官道的大馬車,大概半天的時間就會到。
陸晨來到驛站,發(fā)現(xiàn)這兒人滿為患,除了各種哭哭啼啼,恍滯不安的普通人,官府與武林人士均在驛站忙碌。
那些普通人大多衣著華麗,看起來非富即貴,而官府與武林人士一臉凝重,肅殺之色泛于面上。
這陣勢,陸晨也大概猜得出地下拍賣會的災(zāi)難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凌城,不,應(yīng)該是整個秦盛國都在盡力處理吧?至少陸晨看到了不少儒林院為首的各門派超凡甚至入圣境界的大佬在此處商議。
畢竟整個地下拍賣會至少有一二千人,最后只有陸晨等六人活著回來,幾乎是全軍覆沒,那兒買東西的都是達(dá)官顯貴,甚至還有武林門派人士參與其中,結(jié)果說被殺死就被殺死,足以看出陸晨右眼那只蠱鬼鬼嬰的強(qiáng)大與恐怖。
人多雜亂,陸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候一名官府人員走到陸晨面前,問道:“小哥,你可是也要認(rèn)領(lǐng)尸體?”
陸晨聽言先是有些錯愕,隨即心里松了一口氣——原來官府已經(jīng)把拍賣會場的尸體全運(yùn)回來并進(jìn)行了整理,這樣陸晨就不用回到那個可怕的地方了。
陸晨將自己的身份文牌遞給了這名官吏,這名官吏眉毛濃密上翹,眼睛雖小卻聚光,鼻子頂尖,嘴唇薄而下拉,一臉絡(luò)腮胡,看起來魄力十足,有點像地球的徐雷神。
盛秦國治民嚴(yán)格,要不是當(dāng)初有個叫姬無憂的朋友利用自己武林世家的身份特意給陸晨和他的小伙伴辦了個盛秦的身份文牌,陸晨在盛秦國內(nèi)的生活與活動會麻煩許多。
官吏檢查確認(rèn)無誤后,將個銅色小牌子交給陸晨,然后帶著陸晨來到一大片空地上。
那兒還算整齊地擺放著無數(shù)的尸體,陸晨就算再見過世面,依然看得很難受。
“自己找,別認(rèn)錯人了,選好尸體后把銅牌還回來?!庇捎谡J(rèn)領(lǐng)尸體的人比較多,官吏十分忙碌,所以對陸晨的態(tài)度也沒什么客氣。
“大人!不對??!”正在此時,一個家屬哭著拉住這名官吏。
“什么不對?”官吏不耐煩地問道。
“家父,家父他還少一只胳膊……”那名家屬哽咽著說。
官吏四處看了看,然后彎腰隨手撿起一只手臂塞給那名家屬:“拿好,別丟了!”
“大人,這這胳膊不是家父的,這分明是個女子的手臂!”
陸晨仔細(xì)看去,那只手臂白皙修長,遠(yuǎn)比男子纖細(xì),很可能是一名年輕少女的。
“我沒那么多時間,胳膊滿地都是,你就隨便找一只湊合吧?!闭f著,管理甩開了那名家屬便急匆匆走開了。
陸晨的耳力好,他能聽到官吏邊走邊小聲說道:“蠢豬,女人手不更好用,你老爸都省了燒女紙人了!”
一句話讓陸晨哭笑不得,他也只能聳聳肩,忙自己的去了,畢竟這兒哭的人也不只有這一家。
費(fèi)了老一番功夫,陸晨總算找到陽大夫的尸體。
相比很多零碎的尸體,陽大夫只少了個心臟,死相還算不錯,陸晨看著熟人的面孔,心里一股難言的悲傷油然而生。
陸晨按照規(guī)矩,花了十兩銀子買了棺材和簡單手推車,然后就這么一路推著回到了家里。
那十兩是陸晨現(xiàn)在手頭上所剩不多的錢財三分之一,他手里的錢基本上都為黃大田學(xué)武打點中用盡,只剩下三十兩紋銀。這兩年陸晨辛辛苦苦積累加上在蘭縣搜刮來的遺物財富再加上參加地下拍賣會所得傭金,也就兩百金,短短一天陸晨就要見底了,可見學(xué)武要消耗多少財物,所謂窮文富武,在這個世界仍是如此。
陸晨把尸體運(yùn)回村里已是天黑,村人見到陸晨的推著一具棺材回來,都很是好奇,可是由于忌諱,大多數(shù)人不敢圍觀。
陸晨在村中常常做好事,所以亦有不少好心村民上前關(guān)心。
“這是凌城陽大夫?!标懗繜o奈地對大家實話實說。
陽大夫醫(yī)德極好,知道這具尸體是陽大夫的,很多村民感慨不已,都盡可能地給了陸晨方便。
當(dāng)陸晨把棺材運(yùn)回家中院子,陽珊珊看到棺材,便撲上去大哭,陸晨怕小女孩哭壞了身體,在一旁好生安慰,其他小伙伴和村民也紛紛勸說,好不容易小女孩情緒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
第二天陸晨花了一兩銀子請人為陽大夫做了法事。
又過了七天,選了個吉日吉時,陸晨將陽大夫安葬在了沂水村北面的山坡。
一切打點完畢,陸晨好好安排了葉忠禮,便帶著陽珊珊往南,前往杏林谷去尋找小女孩的父親。
葉忠禮本想跟著兩人一起去的,可是陸晨從陽珊珊所說的家庭故事中感到了危險的味道,執(zhí)意讓小伙伴留在村子里。
根據(jù)小女孩的口述,其父親雖然在杏林谷學(xué)武,但之前也是個孝敬父母,愛妻愛女的好男子。
可是某個日子后,此人便不再回家,只給家里人留了四個字:“勿見勿念”。
陽珊珊的母親此后抑郁生疾,一命赴了黃泉,陽珊珊只能和爺爺陽養(yǎng)心相依為命,而期間父親依然對陽珊珊一家人不聞不問。
“陽河洛……”陸晨在心底念了一遍陽珊珊父親的名字,如果不是這個名字,他還以為此人名叫“陽頂天”呢——畢竟都是姓陽,也是一聲不響丟下一堆事情玩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