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裳裳尚未從夢里完全清醒,一時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便見一人奔到自己跟前,伸手一攬,抱起她就向著一匹大馬奔去。
白裳裳正要尖叫喚人,卻借著忽閃的火光看清楚來人,原來是多日未曾跟她講話的李元祈,便安下心來,由著他抱著自己一躍騰空上馬,剛一坐穩(wěn)就死命夾了馬肚子,向前奔去。
卻忽而見前方銀光一閃,像是一支箭直沖著他們射來。
白裳裳坐在前面,那一箭必會傷了她,可白裳裳從未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又加上半夢半醒,一時竟愣在那里,不知該如何反應。
正當她以為要就此結(jié)束自己在此朝此代三年游的檔口,猛得覺著自己被一股大力壓著,用極別扭的姿勢趴在了馬鞍子上,耳邊聽到銳器扎進皮肉的聲音,與此同時,又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
白裳裳扭過臉,看見李元祈表情頗為猙獰,全然沒有了往日和風化雨的瀟灑氣派,想來是替她受了那一箭。
她心頭一震,這人為了完成使命,連命都不要了么?又不知他傷了哪里,是不是要緊,于是越發(fā)焦心起來。
可李元祈似乎并未打算停馬,依舊夾緊了馬肚,保持著這個姿勢帶著她一氣兒向前跑了十幾里,直到四周聽不到方才的喊殺聲,才將她從身下放了出來。
白裳裳原以為他是因為受了傷,直不起身來,想來一定傷著了要緊處,這下看來,他原來是為了護她周全,將自己化作人肉鎧甲,把她藏在身下。
有了這個認識,白裳裳心頭如淌過溫泉一般,感動得就差沒落下淚來,哪怕他是為了交差,也是拿命換命地保護了她。
于是,一旦作正了身子,白裳裳趕忙想回頭看他傷到了哪里,要不要緊。卻聽見他在耳邊粗聲粗氣地說:“別回頭!”口氣頗為嚴厲。
白裳裳不明就里,卻也不敢妄動,怕自己在黑暗中牽絆了他的傷口,加之聽他的聲音倒還中氣十足,估摸著應該沒傷到要緊處,便只得依言紋絲不動。
就這樣,一雙人一匹馬,也不知急奔了多久,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馬估計是緊繃著弦兒跑了太久,體力不支,漸漸慢了下來。
白裳裳感覺到,那雙卡著她的臂膀也不似方才那般孔武有力,想來他也是累了,剛想問要不要休息片刻,卻忽然被帶著從馬上直墜下去。
此刻坐在草垛之上,白裳裳看著躺在一邊的李元祈不知是昏睡還是昏迷,想起方才的場景,真叫人驚心。
原來那一箭,射在了他胳膊上,雖沒傷中要命的地方,卻也刺肉入骨,扎得頗深,難怪他當時臉色那么難看。
再加上他一路扯著馬韁繩,顛簸不止,血便一直涓涓往外淌,走了這一路,怕是流了一路,所以方才他失血過多在馬上暈了過去,連帶著白裳裳一道跌下馬來。
原本以為會墜到軟沙之上,卻不知這里有個深坑,口小肚大,坐在底下向上看去得有五、六丈高。
還好他們命大,不知這坑底哪來的干草,壘得老高,所以從上頭摔下來,也并未傷著。
只是李元祈看樣子并不大好,面色蒼白,連嘴唇都沒了顏色。白裳裳扯了段布條,替他扎緊了胳膊,好歹止住了血,可接下來又該怎么辦,她也不知道。
記得電視劇里這種場景下,箭不能隨便拔出來,一個不好,可能當場血濺四壁,將傷者更傷一重??煽此杳圆恍训臉幼樱X得任由箭插在胳膊上,也不是個辦法。
于是狠了狠心,將勒著他胳膊的布條更扎緊了些,用力掰斷了箭尾,只余下前面一段。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了,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端直將箭頭拔了出來。
果然一股黑血跟著涌了出來,白裳裳趕忙掏出絹子壓住傷口,看著那血從指縫里滲出來,著實讓人心驚。
不過好在先頭用繩子扎住了胳膊,沒一會兒血便不似方才那般涌流不止了,白裳裳才松了手,轉(zhuǎn)頭從李元祈身上尋摸出了火折子,吹亮了些,照了照傷口,果然傷得極深。
忽而想起出發(fā)前,自己為了以防萬一,在荷包里裝了些金瘡藥,趕忙伸手摸索一陣,還好沒丟,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替李元祈敷上,再拿出條干凈帕子為他包好傷口。
又在荷包里搜羅半天,找出了一顆雪蓮千金丸,最是止血補氣,喂進李元祈嘴里。見著血完全止住了,才緩緩放松了扎胳膊的繩子。
而高度緊張地忙完這些,白裳裳實在覺得精疲力盡,再加上前半夜驚醒逃命,到這會兒便再沒力氣了,不知不覺就臥在一旁昏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白裳裳覺得自己仿佛還置身于刀劍之中,四處血光。和親玉輦被點了火,那名喚朵婭的女子胸口被扎了一把長劍,一半身子倒在玉輦上,一半身子倒掛在空里。
她睜著雙目,七竅流血,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忽而開口說道:“公主,我死得好慘啊……”說著就要立起身,向自己撲過來。
白裳裳一下子被驚出一身汗,醒來才發(fā)現(xiàn)原是做夢,自己正躺在那深坑之中。
像是天亮了,頭頂上的洞口明晃晃的,照得洞里也亮堂了許多??捎滞蝗话l(fā)現(xiàn),李元祈不見了蹤影,他原本躺著的地方,只剩下昨天拔出的箭和一灘血跡。
白裳裳一時心慌,不知該如何是好,卻發(fā)現(xiàn)這洞壁上多了一個口,旁邊堆著好些的枯草,像是原本用來隱蔽掩飾的。
白裳裳想定然是李元祈那只狐貍發(fā)現(xiàn)了這個口子,不然他也插不上翅膀從這里飛出去。突然又想到,這樣說來,他一定大好了,心里便不由地松快了許多。
于是也便起身,走進那口子,想去探個究竟。
口子雖有一人高,卻極狹窄,將將夠白裳裳擦身過去,稍微精壯點兒的男子,怕是要低了頭側(cè)著身子才好穿過,好在四壁被磨得油光水滑,并不會刮蹭到皮肉。
一斛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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