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毒計

　　千呼萬喚，也不見術(shù)然出來，只是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新楊哼了一聲：“這當兒還裝神弄鬼么？”術(shù)然干笑幾聲：“我有個玩意兒，嘿嘿，當真了不起?！痹捯魟偮洌前砝项^不知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臉上還帶有不可言明的微笑，著實讓計陽嚇了一跳。

　　術(shù)然道：“是這樣，老夫在古籍中，找到了冥昱的所在。”新楊擺擺手，似乎毫不在乎：“是么？”計陽聽了這話，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找我來是告訴我冥昱在哪了？可是，你為什么選擇我？”術(shù)然抿了抿嘴：“這個么，你不必知道?！?p>　　“五靈部，集天地精華所在；野人谷，日月之相照，尤其以此洞神力最強，故冥昱在此也?！?p>　　計陽身子一震，好像得到了天大的訊息，但依舊有些狐疑：“這種珍貴消息，我們五靈部人尚不得知，你一個外人卻有把握？”新楊半天沉默不語，這時道：“老頭，你說的玩意兒在哪兒？”

　　“別急嘛，這位小哥還不信我，不過呢，那個玩意兒是可以開啟冥昱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興趣湊湊熱鬧?！毙g(shù)然瞇著眼睛，撫摸著長須。

　　計陽、新楊向術(shù)然打探去，看到他手上拿的是一個羅盤，上面刻著一些蝌蚪一樣的文字，應(yīng)該不是尋常用來分辨方位所用的羅盤。計陽尋思：“我如果此刻表示不信，他們兩個人多勢眾，或許不會放我回去，倒不如一探究竟。我與他們無仇無怨，他們對我下手做什么？況且，對我下手也不用施手段?！?p>　　“老頭，把你手上的羅盤拿來看看。”新楊打破平靜。

　　術(shù)然樂呵呵的：“新將軍，這可怪我恕不從命了。我既然主動邀請這位小兄弟，哪有把好處讓給自己人之理？”一展手，將羅盤扔給計陽，“默念三聲‘道由心生’，你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冥昱的所在地，記住，這個羅盤只能使用一次，我們不占好處?！?p>　　計陽這時才得以看清羅盤的全貌：它的形狀是六邊形的，顏色泛著古青色，上面的蝌蚪文字涌現(xiàn)著一種神秘之感。計陽心中一動，張開嘴正要念咒語，突然想到了什么，話到嘴邊及時止住，回過頭望著二人。

　　“西隴與南亦百年宿敵，你們有什么理由要成敵人之美？而且，那位還是西隴國大將軍?！?p>　　“哈哈哈哈……”術(shù)然突然大笑，這笑聲回蕩在整個山洞，讓人毛骨悚然，“我以為你會是無頭無腦的主兒。這樣也好，無妨，反正巫毒陣已在你手中了?！?p>　　巫毒陣？什么是巫毒陣！？

　　“道由心生，道由心生……”術(shù)然一邊大笑，一邊如鬼魅般反復(fù)念著咒語。

　　計陽還未反應(yīng)過來，手心的羅盤突然發(fā)熱，好像一團沸火，燙的計陽失手將它摔了下去。羅盤碰到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接著泛出青光，從中心圓點處冒出濃密的黑氣，團團將計陽圍住。計陽張口欲呼，不料所有的黑氣紛紛侵入他的口中，從喉頭，到肺腑，最終貫穿全身，黑氣全盡之時，計陽也因氣力不足倒下。

　　“啊……我……不……”一向伶牙俐齒如他，這時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計陽感覺全身上下有如數(shù)百把利刃插入，一口真氣被完全堵住，無法運轉(zhuǎn)上來。計陽試著運了運內(nèi)力，卻感到血液中空蕩蕩的，內(nèi)力居然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痛，是全身灼燒的傷。

　　“呵呵，別掙扎了，這是‘九脈血傷毒’，可稱為天下第一毒也?！薄疤煜碌谝欢尽钡淖盅郏缤宦曊ɡ?，計陽疼痛欲絕之際，腦海中不斷彌漫著這一句簡單卻令人恐懼的話語。頭腦也是將要爆裂，他的全身近乎散去了所有熱氣，漸漸變得冰冷。

　　“為什……么……這樣對我……”計陽實在忍受不了這非人的折磨，說完最后一個字時，終于沉沉昏了過去?；蛟S這樣，才不會感到痛楚。

　　術(shù)然一直面帶笑容，聽了計陽最后一句話，臉上表情突轉(zhuǎn)，變成了怨恨。咬了咬牙，術(shù)然惡毒地踹開地上的計陽，又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幽怨地看著。

　　——白云門掌門。

　　術(shù)然掌心運力，手里千斤之勢，一咬牙，活活捏碎了令牌，碎塊擲在空中，掉落地上。

　　術(shù)然忽然哈哈大笑，眼里卻是閃現(xiàn)一絲凄涼，他就這樣笑著，笑著，往洞外走去，拋下新楊不管，更不在意倒下的計陽。他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哀嚎，如鬼如魅，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

　　新楊看著那個癲狂的背影，默默搖了搖頭。

　　計陽已經(jīng)昏迷了，新楊從洞的一隅，取出一條粗長的麻繩，三下五除二將面前的少年綁縛。替計陽把了把脈，新楊不禁皺起眉頭，這九脈血傷毒還真是狠毒，竟然能夠吞噬中毒者原有的內(nèi)力，還能堵塞真氣的通道，從此此人練功只可得其形，不可得其旨。失去內(nèi)力，意味著近乎廢人，與廢人不同的是，他還能練些外力武功。

　　將計陽扔在一個角落，新楊略一思索，扯開計陽的外衣，接著貼身內(nèi)衣，露出胸膛，一副金鎖讓他很滿意，上面刻著一排數(shù)字，好像是年月什么的。新楊推測這是計陽的生辰八字。

　　粗暴地將金鎖扯了下來，計陽的脖子上又多了一道血痕。新楊將金鎖收入懷中，向三匹黑狼打了個口哨。黑狼會意，跟著主人向洞外走去。

　　“那老頭是死是活，先去看看不急?！?p>　　新楊領(lǐng)著黑狼，七躥八跳，在山里來回穿梭。之前他是照顧計陽，所以這次的速度至少比上次快了一倍。“這老頭……究竟死哪兒去了？”翻過一個小山頭，新楊還是沒有找到術(shù)然的身影，不得不佩服這看似平凡的老頭的內(nèi)力，“他武功到底幾成？難道已經(jīng)到了我所不識的意境？”

　　新楊是在一個小樹林里找到術(shù)然的，卻不禁打了個寒噤。只見術(shù)然手里沾滿鮮血，附帶著一把鮮血淋淋的匕首。一頭巨熊全身血跡地倒在地上，已經(jīng)氣絕而亡。術(shù)然一聲長笑：“畜生！不知死活的東西！”他如同瘋了一般，一邊用匕首猛插熊尸，一邊放浪長笑。

　　新楊長長舒了口氣，從樹后走了出來：“你……應(yīng)該從來不管國事的。為什么一聽到計家的名號，就心甘情愿為我驅(qū)使？”

　　術(shù)然停止狂笑，換了一臉苦笑，轉(zhuǎn)頭看看新楊：“五十年前，白云門之變，你知道么？”

　　“呃，知道一點?！?p>　　“其實，我也不是那么恨計子豐，我恨的是……或許應(yīng)該是我自己?！?p>　　天空飛過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飛向遠方。術(shù)然靜靜地看著大雁，良久，嘆出氣。

　　“如果沒有那件事，我們會一直如親兄弟般相處吧？為什么會是那種……結(jié)局？”術(shù)然面向天空，苦笑幾聲，回頭示意新楊。

　　“如果不嫌棄……就聽聽我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