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萬物,都不過是萬物長河中的渺小一粟。其中涌動的每一滴水珠,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時間、時空等至高法則,讓無窮盡的世界和位面以水滴的形式相聚在此,從虛無的源頭出發(fā),奔向遙遠的終焉之地。
但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長河之上,有無數(shù)晶瑩的光點懸浮在浩瀚的寂寥混沌中。
它們是高舉于萬物長河的生靈,是超脫一切桎梏的偉大存在,在下方的無數(shù)位面和世界里流傳著祂們的故事和傳說。
祂們又被稱之為——神名。
只有無情的歲月和無盡的混沌,以及同類的傾軋才能讓類似概念的祂們隕落消逝。
此時萬物長河上方充斥混沌的虛空中,慢慢浮現(xiàn)一個渺小的紅色光點,它是那樣的渺小與祂們相比不過億萬分之一。
但它又是那樣的璀璨,當出現(xiàn)的一刻就成為全場聚焦的中心。
在萬物長河中流傳著一個古老傳說,混沌中每過億億兆年就會誕生出一把通往至高的鑰匙。
而它,就是河面上萬古神名們,苦苦等待的那把鑰匙。
——根本沒有緩沖的余地,
當這把象征‘至高’的鑰匙下墜的一刻,虛空的混沌在祂們的偉力下撕成最原初的粒子。
一場宏偉的至高神戰(zhàn),直接進入白熱化階段。
下方這一區(qū)域的萬物長河也被余波波及,形成一個個毀滅的旋渦,令數(shù)之不盡的世界在旋渦中被分解歸零。
“芒斯特,交出來吧!”
時間推移,激烈的戰(zhàn)局逐漸清晰,一名剩下頭顱的紅發(fā)青年嗜著冷笑,環(huán)顧著包圍他的眾神:
“你們都想要?那我該給誰呢?”
“呵,還想教唆?”神名們根本不吃這套,首當其沖一位光之巨人抱手道:“具體的分配,可以等滅了你,再開始商議?!?p> “哦,你們想滅我???”
絕境下,芒斯特眸中流動著危險的紅光,從嘴里吐出一點猩紅的光點,看他們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這至高鑰匙上。
將這猩紅光點,往前方猛得一吹,玩味道:“那我就給你們咯?!?p> 這么容易?
眾神想著下意識去追逐那點紅點,但有幾名神名注意到,芒斯特僅剩的頭顱開始化作灰灰消散,殘存的眼眸滿是戲謔注視著他們。
單單是看著他,都能感到一股無盡的毀滅和死亡的氣息。
“不好,他瘋了!別去,都別去!他自爆了,鑰匙現(xiàn)在是個陷阱?。?!”
有神名高呼著,開啟一切防御手段。
可他們的意念才剛剛傳出,灌注著芒斯特全身偉力的鑰匙,便瞬間爆炸吞噬了搶奪的眾神。
——BOOMMM!??!
下方的萬物長河,直接被這股浩瀚的余波,剎那沖擊出一個巨大的凹陷。
遠處邊緣,比較佛系爭奪的神名們,注視著這場神戰(zhàn)以這種方式落幕,
面面相覷:
“我早說過,那家伙是個瘋子,我們搶不過他的??上]神相信我?!?p> “復議?!?p> “+1”
……
似乎聊天內容里,混進了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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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
一顆紅色的流星劃過。
無盡深淵世界的無盡圖書館內,
奈亞提普,合上手上的書籍,眺望著那顆流星消逝。
也不知道為什么,每天那么多的流星墜落,這顆卻格外吸引。
“……耶禮耐得·巴薩克·芒斯特?”
直覺令奈亞拉普下意識喃喃出,同為深淵支配者的摯友真名。
然而,沒有窒息的黑暗撲來,沒有猩紅的霧氣彌漫,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祂死了?”
想起最近的河外戰(zhàn)爭,好友以及至高鑰匙……奈亞拉普不露聲色思忖著,繼續(xù)回去看書。
但一張隱秘的表格上,有關‘至高鑰匙’的選項,則被打上了否定的烙印。
……
迦百農(nóng)大世界,
阿卡姆城的下城區(qū)與上城區(qū)的交界河邊,佇立一座座形狀各異的巫師工坊。
它們排泄的滾滾廢水與廢棄物,讓這條人工河變得惡臭不堪,水面常年五彩斑斕。
比鄰制作裝備、首飾的巫師工坊,其中的默克制藥工坊是下城區(qū)貧民孩童們,最喜歡光顧的地方。
每到下午,巫師學徒傾倒藥渣廢料的時候,相鄰的那條堆砌垃圾的小巷里,總會發(fā)生一場搶奪的惡斗。
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孩童,為了一堆堆藥渣分配打得不可開交。
每至于此,從小在此長大的小芒斯特總會機敏地見縫插針,拼命撿取大孩子們?yōu)⒙涞臍堅?p> 并用上衣小心兜住,以免因碰撞將珍貴的它們抖落。
但隨著逐年身高的增長,他的撿漏每況愈下。
啪!
由廢棄木板等各種建筑邊角料搭建的窩棚前,他父親醉猩猩的眼睛瞄著他一下午的收獲,氣得扇了他一大嘴巴子。
打得芒斯特右臉腫大,趔趄地摔在地上。
“怎么越來越少了?養(yǎng)你這么大,你怎么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父親枯瘦如柴的胳膊,也不知哪來的力氣。
僅僅一巴掌,芒斯特就覺得大腦嗡嗡一片,眼前也不再清晰。
接著下意識蜷縮身體,默默承受本不該承受的痛苦,年僅十二的芒斯特在門外挨著父親后續(xù)的虐打。
窩棚中,他的母親坐在矮凳上,摟抱著剛降生的第五個妹妹,掀衣喂奶的同時也冷冰冰盯著他被丈夫胖揍,神色冰冷。
他另外四個年紀尚小的弟妹們,同樣只是眼巴巴望著,木訥著怕怕的小臉不吭一聲。
“好了,施泰夫,你這樣下去他會死的?!?p> 眼見芒斯特的動靜越來越小,他母親放下襁褓熟練拿起一個木盆,走到他身邊將散落的藥渣輕輕撿起。
“他還只是個孩子,你越打,他越笨。雖然不像他哥一樣能干,但他還在希拉斯那里工作賺錢呢,可別打壞了?!?p> “呼~呼……”
施泰夫喘著粗氣,放下發(fā)紅的手掌,聞聲收手:“放心,我有分寸的,蘇西?!?p> “那就好?!?p> 走回窩棚,龐大腰圓的蘇西把裝藥渣的盆放在地上,從桌上拿下盛水的水桶往里倒水稀釋。
片刻,空蕩的木桶滾到芒斯特跟前,“滾,家里沒水了,去井邊提點水來?!?p> “哦?!?p> 又被父親踹了一腳,掙扎地從地上爬起,渾身酸痛的他提著水桶,一晃一晃走向兩條街外的水井。
周圍的鄰居們,有些目睹了全程,可也早就習慣了沒人搭理他,有的還一臉戲謔。
畢竟,貧窮使得同情和憐憫,在下城區(qū)已成為一種奢侈。
十來分鐘后,木桶被提回窩棚,芒斯特看見自己母親又再往藥渣盆內,一件件添加救助的舊衣物進行漂洗。
讓窩棚狹小邋遢的空間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藥水味兒。
他清楚等炮制完成,這些只穿過一次的衣服又會被晾干,在明后天被送往阿卡姆第三監(jiān)獄。
以探監(jiān)的名義,交給里面的哥哥。
而聽說這種衣服,在監(jiān)獄里很暢銷。探望過哥哥的他們一家,也會因此拿到一筆可觀的開幣(開米維拉紙幣)。
然后父親又有酒喝、母親又能去打牌。
春去秋來,他們一家的生活似乎一直如此。
讓芒斯特看不到一點希望。
第二天大早,從干草堆上自覺醒來。
抱著水桶,灌了幾大口水填充空蕩的胃部,感覺走路都能聽到水響,芒斯特出門到三條街外的希拉斯雜貨鋪,開始一天的工作。
正將小型商品放置在貨架上時,他的姐姐挺著肚子走到他身旁,無言地遞來一塊大黑面包和半杯牛奶:
“吃吧,斯特哥哥?!?p> 她稚嫩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心疼地看著他臉上的腫塊。
但芒斯特卻注意到,她另一只一直背在背后的右手:“你那只手怎么了,艾麗?”
右手縮了縮,“沒怎么,我知道你沒有吃飯,先吃東西吧,斯特哥哥。”
“拿出來!”
“不要,我真沒事?!?p> 壓抑火氣的芒斯特才不信她的話,一把扯過她的右手,觸目指著手臂上的條狀淤青憤怒道:“艾麗,是不是希拉斯那混蛋,又欺負你了?”
“沒有,別亂說話?!?p> 艾麗嚇了一跳,趕緊用面包堵住他的嘴:“你要是被聽到,又會被扣錢的?!?p> “我,我,才不,稀罕?!?p> 口里含著面包反駁她,芒斯特的聲音卻不自覺放低了許多,咀嚼著干硬的面包,含糊說道:
“要不,你把他殺了吧。城里的羅宓特夫人,聽說就是殺了自己的丈夫,現(xiàn)在整個施華莊園都是她的,還繼承了個什么爵位?!?p> “男爵?!?p> 艾麗補充道,捏掐了下他的胳膊:“這種事情,哥你別到處說,會被割舌頭的。而且我過得挺好,和他馬上要有孩子了?!?p> 哦。
將牛奶一口喝完,目光從她的大肚子劃過,芒斯特陷入沉默等到她收拾杯盤離開,對著地面狠狠啐了口唾沫:
“人渣!人渣希拉斯!”
心里壓抑的火光烈烈燃燒,但沒有任何途徑發(fā)泄,又很快頹然地消沉下去。
下午下班后,
油膩中年希拉斯,罕有的遞來兩小袋過期的餅干,“吶,這里有點吃的,你拿去回去吃吧?!?p> 低頭,沉吟會兒接住它們,一直到離開芒斯特的頭,都沒有在他面前抬起過。
直到經(jīng)過一處遠離雜貨鋪的垃圾堆時,他才將兩袋餅干憤然砸進里面,濃郁的陰霾似乎因此散去了點。
在回去的路上,盡管知道今天的制藥工坊不會傾倒藥渣,但他還是選擇走巫師工坊林立的那條道路。
只是經(jīng)過時,走得很慢。
眼睛不停透過玻璃櫥窗,降落在里面那些身穿長袍的人影身上。
芒斯特知道他們是巫師,但巫師是做什么的他根本不知道。
只清楚他們不愁吃,不愁穿,和貴族老爺一樣很有身份。
過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