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喚落清秋,是佛祖座下的一朵蓮,我原是沒有人身的,都怪紅塵,不經(jīng)得我同意便助我化身為人。
做了人反倒覺得沒有那一朵蓮來得自在。
紅塵是佛祖如來的弟子,聽其他佛說,紅塵最具佛緣,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我聽后總會不自覺的鄙夷,此人十分兩面三刀,不靠譜!
因?yàn)榧t塵對著佛的樣子恭敬極了,我有時同老樹仙聊完天后回去時總能看見他十分謙虛的對佛講佛法。
一日。
像往常一樣,我剛從老樹仙那里說完天界唯一女戰(zhàn)神與魔君的愛情大戲回到殿上,見紅塵坐于佛的右邊,他聽著其他人的講解微微點(diǎn)頭,時不時開口提問。
那模樣當(dāng)真的秀色可餐。
我偏頭往殿內(nèi)瞧了好幾眼,只見底下好些女神仙偷摸摸的指著他,說些胡話。
譬如:聽說這位佛家弟子真身是龍,我若嫁了會不會一躍龍門,也成了龍啊...
我嘆氣,真心為這位姐姐感到智商上的無奈。
你不嫁照樣可以躍龍門,成為龍啊...
我再瞧,見另一位姐姐道:“怕是這位弟子將來是要擔(dān)當(dāng)大任的,瞧不上我們這些小輩小仙呢?!?p> “倒不如...”
“倒不如偶遇天界的月老仙師,那可是天帝的兒子?!?p> “有道理,有道理!”
虛偽!我翻了個白眼吐出這兩個字回到佛的那朵蓮花之中。
這朵蓮是我的原身,當(dāng)年我原是要被佛祖打回原形的,卻硬生生被紅塵給阻了。
便是這一點(diǎn),我便對紅塵沒有好感。
有時我會想他必定是與我有著深仇大恨,不然怎會置我如此境地。
我自成人起便是每日抄寫《心經(jīng)》一遍,再聽他闡述佛法半日。
唉...做仙不易啊...
我在心里默默感嘆,忽覺一道目光朝我這邊看來,我抬頭一瞧,是紅塵那雙自帶多情的桃花眼。
多溫柔多情的眼神,若是第一日見他,必定會因他這般多情的眼而神魂顛倒吧。
可我是誰,是佛坐下蓮,上古圣物,自有不一般的定力。
我毫不畏懼地朝他翻了個白眼,接著舒舒服服得伸個腰,躺下準(zhǔn)備小鼾。
“清秋。”
紅塵的聲音永遠(yuǎn)是那般從容,不帶一絲慌張。
我擺擺手,不理會紅塵傳來的話,想我一起聽佛法,沒門!
許久,只聽到一聲:“佛?!?p> 我猛地睜眼,只見紅塵朝我這邊看了一眼,而后頓了頓,朝眾佛微微鞠躬,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是也?!?p> 紅塵拖長最后一個音符,盯著我淡淡笑著:“敢問佛,若佛家弟子有了情,該是如何?”
我連忙坐起身瞪向紅塵,用心法傳話給他:給我安分著些,我一直與你一同聽著佛法,莫要無中生有。
紅塵眼中這才有了笑意,他未等佛開口便道:“人生而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若是弟子有了情念,便轉(zhuǎn)世為人,歷經(jīng)這七苦?!?p> 臭紅塵!我咬著牙,瞇起眼。
若你有了情念,我必然讓你嘗嘗這七苦!
佛渾厚而有力的聲音在大殿回蕩,我回過神來細(xì)細(xì)聽著。
“清秋,你認(rèn)為如何?”
我趕忙坐好,將手放在膝上,清清嗓道:“弟子認(rèn)為,情乃多情。若生于世,無七情六欲,又有何樂趣?萬物皆有定律,弟子不愿更改定律,只愿化身為蝶,看遍世間的千姿百態(tài),隨心所向?!?p> 只見佛搖著頭:“頑性不改,終誤自身?!?p> 我學(xué)著紅塵,朝佛祖鞠躬:“弟子往后定會多加向紅塵師兄學(xué)習(xí)佛法,修身養(yǎng)性的?!?p> 那日過后,我便被紅塵罰抄十遍《心經(jīng)》。
我來到紅塵居住的靜心居,見老樹仙搖著枝葉曬太陽。
“老根,紅塵呢?”
老樹仙嘆氣表示不滿:“老夫庚有未,不叫老根?!?p> “哦...老根你今日感覺紅塵心情如何?”
老根搖搖頭道:“同往常一樣啊,清秋啊...若不然你先裝個樣子寫寫《心經(jīng)》?”
我點(diǎn)頭略微思考一會,拿出紙與筆,將這些玩意仔細(xì)擺在石桌上,然后煞有其事地拜了幾拜。
“...”
我見老根一臉無語的表情,嘖了一聲同他解釋道:“你懂什么,我們在進(jìn)行心靈之間的交流,讓他們給點(diǎn)面子,快些助我抄完經(jīng)文?!?p> 老根摸著他的山羊胡,默默坐在離我三米遠(yuǎn)處。
我擺完嘿嘿一笑,撐起下巴問老根:“今日我們該聊什么好呢?”
老根一聽要聊天,眼睛都亮了,他立馬跑到我對面坐下道:“不如講講月老?”
“講他做甚?”
“你不知?”
我搖頭,我得知八卦的來源盡是面前的這個白胡子老樹,那里會曉得月老這些日子如何如何了。
老根替自己斟上一杯茶一飲而盡后,同我道:“天界的月老為了一只鬼殺入云霄殿,接著被他的天帝老爹直接掐死了媳婦兒,最終一夜白頭啦!”
我嘴角一抽,面目猙獰:“竟有此等事兒?”
“那可不,我騙你不成,要知道我樹枝一伸,十萬八千里都不在話下。”
我搖頭嘆氣:“血腥?!?p> “慘絕人寰?!?p> “血腥。”
“悲天憫人?!?p> “血腥?!?p> “催人淚下啊?!?p> “血腥啊...”
老根皺眉望著我一臉深沉:“清秋你...似乎感觸頗深啊...”
“老根,你的手壓死了一只蚊子。”
“???”
老根抬手去瞧,見一只蚊子以四仰八叉是的姿勢抽搐。
我再次搖頭:“阿彌陀佛...佛蚊...你且安心去吧...”
老根局促不安地問我:“你朋友?”
“不是啊?!?p> “那你如何得知它姓名?”
我略微思考一番,十分謹(jǐn)慎的答道:“它是佛界的蚊子,難道不叫佛蚊??!?p> “我...”老根抄起樹枝:“我打死你個臭蓮花,這般戲弄老夫!”
我拔腿就跑,邊跑便喊:“是老根你太笨啦!”
老根氣得跺腳,樹枝一伸便有好幾米,我認(rèn)命般閉眼,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早知如此便不逗老根了。
要死要死要死...我怕不是同佛蚊一般,魂歸三界...
老根綠油油的枝葉變大,枝條將我纏起拎到空中,我昏天暗地盡數(shù)是綠。
老根問我:“下次可會再犯?”
我道:“你自己太愚笨,怪不得我聰明,有本事下次莫要用此方法。”
“不見棺材不掉淚啊,落清秋?!?p> 說罷,他的枝葉纏住我的腰,開始撓我的腳。
我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這般滋味當(dāng)真是生不如死。
“你便是知道我不穿鞋,乘虛而入,偽君子!”
我一邊踢樹枝,一邊嘴硬。
老根哈哈一笑:“清秋啊...還是太年輕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老根...住手...哈哈哈...我不行了...”
“啪”
一道白光閃過,老根纏著的藤條悉數(shù)放松,我愣了片刻,不知發(fā)生何事。
只見遠(yuǎn)處有一人朝我趕來,像極了當(dāng)年的他。
“樹仙?!?p> 老根化作人形朝那人跪下:“是小仙之錯,不該戲弄圣物。”
那人未答話,只直直朝我趕來,一把將往下掉的我抱住。
我這才如夢初醒,我在往下摔?。?p> “呀呀呀!”
我睜大眼睛,望著不斷縮小的地面距離,害怕的閉上眼抓住身邊的人。
“清秋。”
“別別別別同我說話!”
“下來?!?p> “我不!下去唯有一死!”
一聲輕嘆,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衣物聲,我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面前的人緩緩湊近我。
我猛然睜大眼叫道:“別過來!”
那般粗狂的語氣,令他不由一頓。
“咳咳...我是說...切莫靠近,佛界乃清修之地。”
那人正經(jīng)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可是是你落清秋吊在我身上了,這如何不靠近?”
“哦?!?p> 我自他的身上下來,咂咂嘴道:“你...今日為何這么早回來?”
紅塵長而卷的睫毛輕輕掃過肌膚,他看向我:“我若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的靜心居給攪了?!?p> 我正要開口,突然被老根打斷。
“丟人啊...還不過來抄《心經(jīng)》?!?p> 我看著老根那恨鐵不成剛的表情,忽而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為他鼓掌,我走向石桌感嘆道:“高!實(shí)在是高!”
“清秋。”
我背后一涼。
強(qiáng)裝鎮(zhèn)定回頭,咧著嘴笑:“紅塵師兄還有何事?”
紅塵眼含笑意,淡淡然開口:“你以為現(xiàn)在抄《心經(jīng)》,我便不會罰你?”
我欲哭無淚:“那師兄的意思是...”
“兩日內(nèi)不得查看清晏的信。”
一聽兩日不能看我心愛的清晏,立馬跑過去抱住紅塵的大腿哭喊:“師兄...我也就清晏這一個念頭啊!若沒了清晏,師妹可就痛不欲生,從此生活不能自理,佛就不要師妹了啊,師妹沒有職位,該何去何從啊!師兄!”
“佛不要我要,去誦讀大悲咒,不讀完不許吃飯?!?p> “好歹毒的心?!?p> 我咬牙切齒道,這筆賬我記下了。
我坐在大堂,敲著木魚:“不讓我吃飯,這還是位出家人干的事嗎!不讓我吃飯,我就絕食,屆時佛沒了坐騎必定找你紅塵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