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從樹叢中走了出來,昂著頭,一臉高傲的樣子。
他一頭青黃色的頭發(fā)略微彎曲,過長的劉海遮住額頭,令他看上去有些陰郁。男人的五官俊美,稍顯陰柔,相貌比起黑和白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身上最顯眼的是脖子上戴著的一條金色的鏈子,上面的吊墜看上去像“千”字,字體的背后,是一排高矮錯落的竹子。
“這森林可不是你家的。”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眼神有些不以為意,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晃了晃脖子上的金項(xiàng)鏈,嘴角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微笑。
男人就是千籬。作為前祭司之子、現(xiàn)任祭司之侄、未來的祭司,千籬在青鱗國的地位舉足輕重。千氏一族每個人都會佩戴一條象征其高貴身份的獨(dú)一無二的項(xiàng)鏈,千籬脖子上戴著的金鏈子,正是他尊貴地位的象征。
他從中心城一路走來,每個見到項(xiàng)鏈的人都無不對他表示尊崇。他的目光只要在商品上停留多一秒,老板就會將東西主動奉送而無需他支付一分錢。當(dāng)他需要什么東西時,只要稍稍提一下,自然就會有人拿著東西上門……就這樣,千籬依靠著自己千家的身份為自己謀取私利,從未失手過。
這次他來到河網(wǎng)森林,是為了尋找一株在市面上找不到的藥草。這株藥草關(guān)系重大,他不得不親自動身。
千籬雖然實(shí)力已經(jīng)三星有余,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jìn)入學(xué)院之外的森林。由于他長期沉浸在魔法的修煉中,他對外界的很多事情一無所知。為了慎重起見,他一路小心翼翼地躲藏在樹叢后。卻沒想到,他一個三星的魔法師,竟然被我一個實(shí)力不到二星的小女孩給揪了出來。
“這森林當(dāng)然不是我家的?!蔽疫怂豢冢恢獮楹?,我看到千籬那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就很不高興,好像誰該供著他一樣,我呸!“偷窺你還有臉了?”
千籬當(dāng)即變了臉色,上下打量我一眼。一路走來,他的贊美之聲就不絕于耳,城里的百姓爭相給他送禮,隊(duì)伍能繞整個青麟國13圈不止,就算他讓他們掏光家產(chǎn),只怕他們也會乖乖地用雙手把錢奉上。這丫頭是什么人?穿著粗麻布衫破破爛爛,一副貧民相,還如此不識抬舉!竟敢和我這么說話!千籬冷哼一聲,使勁地晃了晃他的金鏈子,鄙夷地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誰啊你!”我瞥了一眼他的金鏈子,嗤笑一聲,“怎么掛著個這么俗氣的項(xiàng)鏈,以為上面刻個‘千’字,你就是千家的人了?你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吧!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指著自己,朝他做了個鬼臉。
千籬還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看了他的項(xiàng)鏈之后還不知道他是誰,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拔沂乔Ъ业纳贍敗Щh!你一個普通百姓,我用得著知道你是誰嗎?哼,真是可笑!”千籬雙手叉腰,冷峻地笑笑,舉起自己腰間的魔法杖,念起了咒語。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魔法還要念咒語的,念咒語除了集中施法者的注意力外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它只會浪費(fèi)時間,再順便讓對手知道自己在施展什么魔法。
不過,千籬在念的咒語我是一句都聽不懂,也許他施展的魔法就是這么高深莫測。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退后幾步,一個跑跳,直接一腳朝他的腦袋踹過去。千籬漫不經(jīng)心地閃躲,還順便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卻沒注意到在他的腦后,我的劍柄已經(jīng)悄然在靠近。
“咚!”
他的腦袋被劍柄一撞,發(fā)出好大一聲響,整個人都站不穩(wěn)了,正在施展的魔法自然也被打斷了。他跌坐在地上,憤恨地看著我?!俺粞绢^,你敢打我!”他揮著魔法杖發(fā)出了一道電擊,直接擊在了我腳邊的地上。
我擼起袖管,齜牙咧嘴,“好哇!你來真的!那我就和你玩玩。不打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是蟻心?!蔽野纬鲭p刀就朝千籬奔去。不知為何,我一見到他就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服,就覺得他身上藏了什么能危害到自己的東西,一定要徹底除去才安心。
千籬冷漠一笑,心中燃起戰(zhàn)意。他法杖輕輕一揮,樹林內(nèi)瞬間風(fēng)起云涌,樹葉紛飛,鳥雀逃散。這還是千籬第一次和人對戰(zhàn),他無比珍惜這次機(jī)會,就算他一個不小心下手太重,也就當(dāng)是替未來要?dú)⑷说淖约合染毦毷至恕?p> 我雙劍齊舞,紛繁的劍式讓千籬目不暇接。他一揮手,一個防護(hù)罩輕輕松松將我的攻擊抵擋在外,與此同時,他施展風(fēng)系魔法,直接奪走我周圍的空氣,意圖讓我窒息昏迷。
我又豈能順?biāo)?,停止攻擊,并繞著他跑,劍尖在地上劃出一道道圓弧,兩手施展土系魔法,筑起土墻將他圍住,就想來個甕中捉鱉……
我們的戰(zhàn)斗自然引起了不遠(yuǎn)處傭兵隊(duì)的注意,隊(duì)長不知情況,不愿淌這趟渾水。但父親關(guān)心我的安危,執(zhí)意前去查探。傭兵隊(duì)無奈之下,只好介入。在魔法齊飛的絢麗光芒中,千籬脖子上的金鏈依舊散發(fā)光輝,父親很快就認(rèn)出了那是什么。
“住手!”父親大喝一聲。我聽到后立馬僵住不動,雙劍離手插進(jìn)土里,匯聚在掌心的魔力也分散開去,流入四肢百骸。
千籬不認(rèn)識父親,但被人看見他的英勇身姿可沒有什么不好的,他瀟灑地向我使出一道龍卷風(fēng)后,優(yōu)雅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將魔法杖收起來。
旋風(fēng)掃向我,把我卷到天空再甩落地上。“好你個卑鄙小……”我咬牙切齒地從地上爬起,話未說完就被人猛地打了一個巴掌,那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力道可把我給打蒙了,我捂著臉,怒氣沖沖地抬頭看,沒承想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父親。
“你竟敢對千少爺做如此無禮之事!”父親說完,又打了我一個巴掌。兩個巴掌一右一左,正好對稱。
沒等我緩過勁,父親和一眾傭兵就朝千籬圍上去,一口一個千少爺叫得沒完。千籬在享受這樣的擁戴的同時,還不忘朝我輕蔑地看了一眼。小樣兒,這回知道我是誰了吧!
沒人敢冒充千氏一族的人,所以當(dāng)千籬說出他的姓名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他是誰了。但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德行!虛偽的作態(tài)還不如欺騙我的許子琴……
我拔起雙劍,煩悶地一個人回到傭兵隊(duì)的營地,用劍在地上畫畫。一個昂著頭,笑得一臉虛假的小人身旁,一群奴才樣的人跪在地上……“啊~不愧是千少爺呢~真厲害??!”我掐著嗓子說,一劍把地上的畫給劃掉,“真可笑!”
黑和白漫步在森林里,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我獨(dú)自一人坐在篝火旁,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小妹妹!你又是一個人???”黑揮手朝我打招呼,他和白一起走到我身旁坐下,“怎么了嗎?”
“沒什么,遇到不好的人,又被打了兩下而已?!蔽冶庵煺f?;叵肫鸶赣H打我的兩巴掌,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不禁紅了眼眶。
黑白安慰我,從儲物袋中給我拿了點(diǎn)東西。
“看!這是什么!”
“儲物袋?!蔽姨ь^看了一眼,不明白黑為什么這么激動。
“這是為了答謝你給的信息,我準(zhǔn)備給你的禮物!”
“我已經(jīng)有一個儲物袋了?!蔽抑钢缸约旱难g,把自己的儲物袋亮給他們看。
黑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這個儲物袋可和你身上的那個不一樣,它是可以滴血認(rèn)主的,認(rèn)主后,它就只有你一個人能用,很棒吧。”
“有什么好的,本來要搶錢的人搶完儲物袋就跑,帶上這個,那不是還要把命給丟掉。你把它收回去吧?!?p> 我把黑拿著儲物袋的手推回去。一個儲物袋就夠我裝所有的東西了,再帶一個就有些多余。
千籬被傭兵隊(duì)簇?fù)碇鴣淼綘I地,就看見我和黑互相推攘的畫面。黑硬要把儲物袋送給我,我又不想要,白在一旁看熱鬧看得正歡,也不阻止我們。他暗地里也為我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他肯定我一定會收下的。
“不要管那個粗人了,來看看我給你準(zhǔn)備了什么好東西!”白兩手伸到背后,手一翻,一件黑色的斗篷就被他捏在手中,“鏘鏘鏘鏘!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斗篷,攻擊力在四星以下的魔法通通無效,厲害吧!”
“哇塞!”我一把把斗篷搶過來,套在了身上。撫摸著那光滑的布料,低調(diào)而奢華的紋理,我不由得心神蕩漾,我朝白歡快地說道:“謝謝!我很喜歡?!庇洲D(zhuǎn)頭對黑說,“嗯……儲物袋我就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p> 黑憤憤地瞪了白一眼,沮喪地把儲物袋收回去。
“壯士等等!”
父親從隊(duì)伍中出來,大喊著跑到我們的面前,“我是蟻心的父親,您的禮物我就代為收下吧?!备赣H附身垂首說,一副十分謙卑的模樣。
“父親!”我覺得有些丟人,走過去拉著他右手的小指,小聲對他說:“我已經(jīng)拒絕人家了?!?p> 父親恨鐵不成鋼地掐了我一下,“你不知道那東西有多貴重,一定要拿下來?!?p> 以黑和白的修為,怎么可能聽不到我們在說些什么。我為難地看了一眼黑,他倒是什么都不介意,攤手一笑,把儲物袋遞給我,“都說叫你拿著咯?!?p> “謝謝……”我低著頭,把儲物袋塞到父親的手里。
黑白那頭顯眼的頭發(fā),以及周身散發(fā)出的強(qiáng)者的氣勢,令整個傭兵隊(duì)的人為之折服。他們就如同先前對待千籬一般,厚著臉皮湊到黑白的面前和他們攀談。我這個一看就知道和黑白是老熟人的小女孩,則被放到了他們中間,做他們與黑白溝通的橋梁。
我十分尷尬地處在他們中間。這一大撥人里我只認(rèn)識黑白和父親,和其他人根本不熟。他們卻偏偏要時不時就和我說上一句,真是煩人。被冷落在一旁的千籬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朝我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