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傳來兮兮索索的聲音,何譽有些緊張地望過去,很快便看到一只長滿了硬質(zhì)胡須的尖尖長嘴伸了出來。樹縫后有動物的眼睛在閃光,確認沒有危險后,變異田鼠的腦袋和半個身體鉆出了雜樹叢。
之所以何譽能認的出來,是因為在網(wǎng)上他曾仔細研究過異獸譜。譜中說變異田鼠攻擊性弱,喜好夜晚出行,嗅覺一般,視線敏銳,尤其對動態(tài)敏感。它們?nèi)赓|(zhì)松軟,輻射殘留低,是較佳的食用肉源。
何譽慢慢放松手臂,竭力保持身體姿勢不動。
田鼠腦袋骨碌碌轉(zhuǎn)了幾圈,向四周掃視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遠處靜止不動的何譽,于是有些費力地將后半只肥胖身軀從樹叢中拔了出來。
雖然沾染區(qū)內(nèi)荒無人煙,但靠著歷年戰(zhàn)爭在其中留下的可用資源,許多變異生物活的十分滋潤,這只田鼠就是其中一員。
田鼠撒開腿向何譽這邊跑來,它想快速脫離身后的樹林,捕獵隊的追捕讓它十分驚恐,身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血。
何譽望著越靠越近的田鼠,握著木棍的右手緊張地微微發(fā)抖,仿佛看到了卡中的數(shù)字正在飛快上漲。他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出手機會,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要打中這么快速度奔跑的田鼠極不容易,更不用說要打腦袋。但今晚他卻覺得信心十足。不僅因為這田鼠受了傷,更因為此時他全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奇異的力量。
當這只近一米長的大田鼠快速經(jīng)過身邊的一瞬,何譽猛的發(fā)動。他覺得眼前似有一條淡淡的弧線,仿佛只是本能,他將手中木棍順著這弧線砸向前方。田鼠傻傻地向前沖,如同和棍子有著不可更改的約定,準確地將自己的腦袋送到了棍尖下。
“撲”!
田鼠拖著半個腦袋向前挪了幾步,然后極不情愿地歪倒了下去,暗紅的血花帶著腦漿灑了一地。
“真打中了!哪來的傻老鼠。是看本少爺可憐送溫暖來的么!”
雖然之前好象很有信心,但真打中了何譽卻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又使勁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
“發(fā)財啦!”
何譽大叫著撲了上去,抓住田鼠兩條粗壯后腿,用盡全力往窩棚拖,手中光滑而緊密的皮毛讓他覺得十分舒坦。人常說瞎貓碰到死老鼠,何譽覺得自已今天就是那只瞎……幸運貓。
這一晚自然是睡不好了。好不容易挨到天明,顧不上眼袋發(fā)青,也顧不上肚子咕咕亂叫。何譽咬牙用力竟然將田鼠扛了起來,搖搖晃晃的來到鎮(zhèn)上最大的變異獸收購點——殷氏獸行。
獸行專做變異獸生意,既收購各類皮毛、血肉、臟器,也出售變異獸相關的產(chǎn)品。什么狐皮帽、貂皮衣、虎骨酒、狗寶湯等,甚至還有捕獵工具和武器。據(jù)說在沾染區(qū)邊的居住點,任何生意都沒有獸行來得吃香。
“喲,大田鼠!成色不錯,是換肉還是變現(xiàn)?”
獸行的伙計見多了各色異獸,再加上昨天鎮(zhèn)上捕獵隊搞了圍獵,對有人送田鼠來并不奇怪。只是這小男孩能夠扛起百來斤重的田鼠,到讓他有些吃驚。
“變現(xiàn)換肉各半!”
何譽掏出儲值卡,得意地丟給伙計。雖然全部換成防腐肉可以多得一些,但肉卻無法讓他上網(wǎng)。
獸行角落處一位棕紅色臉、扎暗色頭巾的漢子抬頭向這邊望來。這人身材不高,身上肌肉一塊塊象是用刀雕斧刻出來。眼睛炯炯有神,讓人望而生畏。
這人正是鎮(zhèn)上日升捕獵隊隊長劉虎。他在店里挑選合手的獵刀,卻見個小娃娃獨自一人扛著田鼠來交易。田鼠特征明顯,斜貫背部的傷口正是他昨晚親手砍出來的。不過根據(jù)這一行的規(guī)矩,誰揀了漏那便是他的運氣。劉虎感興趣的是小家伙的身手和力氣。按說即便這田鼠受了傷,也不是他一個人能輕松捕獲的。
何譽從伙計手中接了卡片,充值后的卡片似乎重了許多,拿在手中令人舒爽。田鼠連皮帶肉賣了120元,其中一半變現(xiàn)充進卡中,這讓他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出了獸行,心里還念著昨天沒有盡興的游戲,何譽正想再到網(wǎng)吧耍耍,卻被跟上來的劉虎攔住。
“小兄弟,你昨晚捕到田鼠了?”
何譽一愣,望著面前的壯漢,本能地想否認,畢竟有些心虛。
“啊……不是,這是我老叔打的,我就一個跑腿滴?!焙巫u編著瞎話,小眼珠骨碌碌亂轉(zhuǎn)。
“不用怕,我叫劉虎,是日升捕獵隊的。昨晚就是我們在鎮(zhèn)外圍捕。按照這一行的規(guī)矩,獵物誰最后捕到就歸誰。”
“早說么,嚇我一跳,你這大叔真是的!”何譽拍拍胸長出了口氣,既然對方不是來追討獵物,他頓時臉不紅心不虛了。
對少年故做老成的表現(xiàn)劉虎只當沒看見:“這是你打的吧。愿不愿意加入我們捕獵隊?”劉虎雙手抱胸望著何譽。他相信對于一個拾荒兒,這樣的邀請是無法拒絕的。
“別開玩笑了,大叔你是看我長的老實好騙是吧!”
何譽指著劉虎的胸咧著嘴樂呵著。剛換了一筆錢他現(xiàn)在心情好的很,也不在乎被人逗弄。
劉虎依然雙手抱胸,除了臉上多了點玩味的表情。
“……你,不會吧……我?”
何譽見劉虎的模樣似乎不象在開玩笑,有些不敢置信地回手指著自已的鼻子。
“是的,就是你,怎么樣?”劉虎點點頭。
何譽的臉開始慢慢地漲紅,表情由憨厚轉(zhuǎn)疑惑再轉(zhuǎn)驚喜,象在表演變臉,最后張著嘴不敢置信。雖然是拾荒兒,但何譽還是知道進捕獵隊意味著什么。
捕獵,目前鎮(zhèn)上收入最高的三大行業(yè)之首,排在它后面的分別是押鏢和青樓。
俗話說:捕獵賣命、押鏢賣技、青樓賣身。這年頭只要能換來錢,對自已都不知能活多久的拾荒兒來說,賣個命又算什么。
至于曾經(jīng)風光過的拾荒業(yè)早已淪落到倒數(shù)第一還是第二去了。對普通游民來說,能夠進入捕獵隊這樣的正規(guī)團隊,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一件事。畢竟鎮(zhèn)上象日升捕獵隊這樣的中型團隊獨此一家。
“你……當真?”
“是的!”
“嗚哦……”
當劉虎再次確認后,何譽終于相信自已不是在做夢了,跳著腳連聲叫道:
“當然愿意,我愿意。反悔是烏鴉。你可是大英雄啊,說話一口唾沫一根釘?!?p> ……
日升捕獵隊,在小鎮(zhèn)周邊地帶算是一個有名的團隊。主要是捕獵隊中有3名氣修三層的獵手。對這些何譽現(xiàn)在是一無所知,可當他興奮地跟著劉虎來到鎮(zhèn)南邊,順著荒涼的小路走進一幢破舊的小樓中時,幾個圍上來的“野人”立刻讓他見識到隊里的實力。
身高兩米多的留巴長得最為兇悍。锃亮的腦袋下是一張滿是疤痕的大臉。在他的背后斜背著一把長長的砍刀,雪亮的刀鋒閃著駭人的光芒。
何譽趕緊往邊上挪挪,躲開光頭的殺氣。邊上那位留著大辮子的方臉女子看著面善一些,雖然也板著臉,但至少眼神溫柔。
“各位哥哥、姐姐好!”
何譽雙手在體側(cè)并攏,九十度彎腰鞠躬,起身后拉開面皮擠出笑容打招呼。每天風里來雨里去在外面討生活,各種各樣的人他也見過不少,張老頭教過他一句話:見人三分笑總是沒有錯。
“可別光會嘴甜叫人,隊里可不養(yǎng)閑人,氣修入門了嗎?”被人喊了聲姐姐,方臉女子臉色到是緩和了一些,歪著頭問道。
“氣…修?姐姐,氣到是經(jīng)常被人氣,修就沒得修了。我到是想修,可沒錢買功法呀。”何譽俏皮地回著。
鎮(zhèn)上有名頭的武人都是有氣修功夫的。拾荒兒私下里也聊過。但氣修功法價格高昂,最便宜的聽說也要上千,而且還很不好弄,另外后續(xù)的修煉還需要師傅指點,這讓他們根本生不出修煉的念頭。
“劉虎真是年紀大心變軟了,連普通的小孩都收!”女子是隊里的三大高手之一蓮姐。見這新來的小家伙連氣修的門坎都沒過,便不再有興趣。
留巴摸著沒有胡須的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瘦得象根風標草似的何譽,梗著啞嗓問:
“老大,這是你私生子?怎么現(xiàn)在才帶過來,他娘呢?”
“什么他娘的,別廢話,從今天起,小何就是我們兄弟。昨天不是跑了一只田鼠么,被他抓到了,一個人!”
劉虎就說了這么一句,便再也不管何譽。生在亂世,什么事都得自己面對,更何況捕獵隊這種刀口舔血的地方。劉虎簡單的介紹沒有什么說服力,幾名隊員瞄了一眼何譽的身材,都想下次圍捕還是離這小子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