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子看著葉籬和吳朗震驚訝異的神情，繼續(xù)說：“天人盟叫修士們所展現(xiàn)的力量為法術神通，但在天人紀前，人妖兩族的修士一直叫這種力量為道法道術。就連現(xiàn)在所說的天地靈氣修行體系，在天人紀前也被叫作道系。因為這是‘道’開創(chuàng)的法與術，這是‘道’建立的修行體系?！?p> 葉籬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表達自己的震驚了，小小的廳堂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好一會兒，葉籬終于將這些信息消化完畢，平復了心情后才繼續(xù)追問：“前輩，荼布神既然能率領人妖兩族對抗天生神圣，他的實力一定以及到了極高的地步，擁有漫長甚至無盡的壽元，那么他還活著嗎？”
“他死了，天生神圣的力量太過于強大，即使他們無法通過修行提升自己的力量，但百萬年的積累已經(jīng)使他們擁有了極為可怕的底蘊。在最后一戰(zhàn)中，天生神圣們的底蘊盡出，荼布神拼死抵擋，最終荼布神帶著他的眾多弟子，與當時最為強大的一批天生神圣同歸于盡?！?p> 白夫子以一種極為平淡的口吻敘述著，但不知為何，葉籬卻從中聽出了一種淡淡的哀傷。
“從道變成荼布神，標志了眾生紀的開始，而荼布神的死亡則預示著眾生紀的終結。世界進入了第三紀元，常安紀。在包括天人紀在內(nèi)的五個紀元中，常安紀是最美好，最寧靜，最令人向往的紀元。它沒有天人紀的腐朽和墮落，沒有永生紀的黑暗和絕望，也沒有另外兩個紀元的戰(zhàn)亂和殺伐。舊疾初愈，萬象更新，每一個常安紀的修士都在努力修行，期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p> 葉籬和吳朗不由流露出神往的神情。
吳朗問：“這樣美好的紀元為何會被終結？”
“因為貪婪。”白夫子回答：“當時世間殘存的天生神圣已經(jīng)寥寥無幾，但其中仍有不少強大的神圣。人妖兩族為了對抗殘存的天生神圣，抱成一團努力修行。但當他們漸漸掌握了更強大的力量后，貪婪也蠶食著他們的本心。他們開始主動獵殺天生神圣，以獲取神圣們的底蘊和積累。當天生神圣被殺盡后，他們彼此間又開始爭奪權力和資源?！?p> “起先只是至強者之間相互攻訐，而后越來越多的修士加入其中，漸漸人妖兩族開始相互敵視，令人向往的常安紀僅持續(xù)了七百年就走到了末期。最終在不斷的醞釀和仇恨的積聚之中，人妖兩族徹底決裂，常安紀轟然傾塌?！?p> “七百年常安……”葉籬緩緩嘆了口氣：“能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真是可惜了?！?p> 白夫子繼續(xù)道：“當時天下有九位至強者，人族有五位，妖族有四位。這九位至強者自封為帝，將天下劃分為九州，九帝各占其一，世界進入了九州紀?！?p> “而九州紀實則就是人妖兩族相互攻伐的紀元，直到五千年后九州大陸受損，天地靈氣稀薄，才有了后來你們所知道的太淵之盟和天人盟成立。自此世界進入了第五紀元，天人紀?！?p> 葉籬和吳朗長長地舒了口氣，有一種游弋了歷史長河，終于來到了終點的感覺。白夫子所述的五紀元的歷史信息量太大，其中荼布神“道”創(chuàng)立修行體系，傳法天下的故事，甚至顛覆了兩人二十多年來的認知。
葉籬嚴肅而認真地看著白夫子：“這些歷史天人盟從未公開，雖然我不知道天人盟為何隱瞞，但一定有其原因。我想知道前輩您是怎么知道的？又為什么要將這些事情告訴我們？或者說前輩您想讓我們做些什么？”
葉籬從不相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事情，白夫子將這些被天人盟隱藏起來的信息告訴他們，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白夫子發(fā)出幾聲似笑非笑的聲音：“我可是荼布神最忠誠的仆人，神的意志將一切都告訴了我。至于你們，你們是神的眷者，我在你們的身上看到了荼布神的恩澤，遵從神的旨意，我將這些歷史傳遞給了你們。”
葉籬和吳朗看著白夫子神棍的模樣，不由都瞪大了眼。前輩，剛剛是誰說反對迷信活動的？您這又是在干什么？
白夫子絲毫不理會兩人異樣的目光，依舊神叨叨：“你們腳下的土地就是荼布神曾經(jīng)的傳法之地！荼布神在此將他的道法傳給了人族妖族，傳給了萬物眾生！你們踩著的這片土地，你們身處的這座廳堂，才是真正的荼布寺！身為神的眷者，請為荼布神獻上你們的誠意吧。”
白夫子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個儲物法寶，聲音深邃：“你們倆一人獻出一塊靈晶就可以了，荼布神會繼續(xù)賜福給你們。”
葉籬吳朗二人措手不及，訥訥地看著那箱子狀的儲物法寶，支吾了半天才道：“我們……我們沒錢……”
“沒錢？”白夫子的聲線頓時提高了八度：“沒錢你們來夜蘭街上瞎逛什么？還敢來蹭我的茶喝！把茶錢給我付了，否則今天你們倆誰也別想走！”
被強制付過一杯十枚靈石的高額茶費后，葉籬和吳朗被荼布寺掃地出門。
吳朗灰頭土臉，憤憤不平：“沒想到這個白夫子是個騙子！什么荼布神開創(chuàng)了道系，什么五紀元，原來都是騙人的！就是為了忽悠我們成為信徒，好給他捐靈石，不，靈晶！”
葉籬沒有搭話，他回頭看著高大門樓下璀璨的“荼布寺”牌匾，心中卻充滿了疑惑。
白夫子真的是騙子嗎？為什么在金碧輝煌的荼布寺中會有那么一座寒酸的院落？為什么白夫子前后態(tài)度的轉變那么大？為什么他在說起荼布神之死時，平淡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哀傷？天地靈氣體系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是什么人開創(chuàng)？
太多的疑點在葉籬腦中盤旋，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荼布寺，轉頭對吳朗道：“算了，走吧，這次就當是個買了個教訓?！?p> 而在此時，那間掛著簡陋的“荼布寺”匾額的青磚廳堂中，白夫子再次點燃了一撮煙絲。
白夫子悶聲抽了半晌，突然自語：“為什么那個年輕人的身上會有你的氣息？你是想借他之手做些什么嗎……主人。”
刻著“道”字的牌位前，裊裊青煙突然一陣搖晃。
白夫子嘎嘎笑道：“我最后的表演是不是太浮夸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