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初小姑姑祺陽公主剛成國公府新婦后,看到老國公拿練兵的方式來加倍練兒子,入府不久便因心疼丈夫而不喜這不通人情的公公,生下兒子之后,看著梁國公愈加嚴厲的架勢,就怎樣也不愿兒子去吃那加倍的苦楚。在梁少將軍不回家時,便帶著兒子回公主府去住,半步不愿踏進國公府。
月前那場壽誕,演武場上燕勇侯小世子一把銀槍挑強敵于馬下,揚我國威、好不威風,那日過后,眾人贊嘆他那日的風姿,談論他高貴的身份,可誰又知那卓越風姿背后,是少年日日夜夜不曾停歇的苦練,誰又清楚富麗堂皇的梁國公府,是世間最不像家的家。
燕小世子入了上書房后,絲毫不見人人傳說的殺星現(xiàn)世模樣,不愛與他人攀談,甚至于靜默寡言,宮里眾人見他與傳聞里大相徑庭,無不嘖嘖生奇,安王心里卻在冷笑,被梁老國公以鋼鐵鑄就的一品侯府世子,怎可能是只知殺戮的混世魔王?
世人最會的,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雖有殺星現(xiàn)世的謠傳,作為手握重兵的燕勇侯府的小世子,燕祁仍是上書房各個皇子拉攏的對象,只是燕小世子那令人驚艷的眉眼里始終冷漠疏離,吝于顏色,拒人于千里之外。久而久之,大家親近之心便都淡了。
安王他自己是先皇幼子,從小聰明伶俐,甚得寵愛,他三哥作為嫡長子,在外父皇面面前才能比不上幼弟,內(nèi)宮母后面前爭寵自然也是不及,而這位嫡長子心胸又不甚寬廣,雖然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但他仍是越看越不順眼,更是處處針對。
他的母后同祺陽公主自閨中便很是要好,梁垨作為他的伴讀,更與他興趣相投,二人自是親密無間。而三哥比梁垨和他都大上許多,也不愿同他們親近玩耍,梁垨的父親是燕祁的親舅舅,因了這層關系,燕祁入在上書房那兩年,也就與梁垨走的稍微近些。
而有一次,三哥給他使了個大絆子,他吃了悶虧,父皇大怒,想要重責于他,梁垨為了護他,便要與他一起承擔罪責,祺陽姑姑急的甚至跪在了父皇的承元殿外求情也無濟于事。
到最后,他甚至已經(jīng)絕望,認為自己在劫難逃,可卻沒想到,一向與人無爭的燕小世子站了出來,為他們二人作證,并請求父皇寬限三日去查明真相,最終得以還他們清白。
也正因為此事,燕祁也與三哥接下了梁子,不過之后不久,梁垨的父親去世,燕祁隨祖父上了戰(zhàn)場,之后這三年他們二人就再也沒有見過。
安王也萬沒想到,三年后的再見,竟是物是人非??粗ブ泄蛄⒌哪侨耍l(fā)自肺腑輕聲勸道:
“燕候,節(jié)哀。”
是夜,侯府客房內(nèi),零濼脫離了老大夫的身體,將老大夫安置在床上歇息。
燕祁現(xiàn)在已無大礙,零濼想自己也不用整日待在他的身邊,于是便琢磨著準備回她的土地廟里窩著。
誰知路過前堂時,堂內(nèi)竟然燈火通明,她心里不由詫異,難不成燕祁還在跪著?
清風余毒確實能和燕祁體內(nèi)寒毒達到以毒攻毒的效用,可他已經(jīng)跪了一日,難道現(xiàn)在這藥性還沒散盡?
零濼手握折扇輕敲掌心,不如,去看一眼?
她活了這三千多歲,雖然知道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但也萬萬沒料到,這一眼,卻成了她與他之后種種曲折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