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是嚇人的嗎?”溫落瞪了男人一眼,雙手抱肩,把頭狠狠地扭向一邊,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當(dāng)然不是,我是來嚇你的,你是人嗎?”男人冷峻的臉上竟然浮起一絲笑容。
“我不是人,你自然也不是?!睖芈浞磽舻?。
“對,我當(dāng)然也不是,誰叫我們是一對呢?”男人走上前,微微俯下身子,保持自己的高度與溫落齊平,微笑地注視著溫落,像是在看著什么好玩的東西。
兩人的距離拉近了……
好聞的香氣順著風(fēng)傳入溫落的鼻尖,順著血管,沉淀在溫落的心里,有一絲心安的感覺。
她轉(zhuǎn)過身,對著男人,微微抬起下巴,瞇著眼說:“莫晞陽,你是不是找打!”
莫晞陽微笑著,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溫落的頭,卻被溫落靈巧地避開了。
莫晞陽也不惱,縮回手,將其插進(jìn)自己的褲帶里,轉(zhuǎn)過頭看向別處。
莫晞陽也是一身的黑色,西裝西褲,給了與往日不同的感覺,雖然依舊是凌若冰霜的樣子,但比起往日的淡漠,多了幾分沉重和嚴(yán)肅。
“祭奠儀式是九點(diǎn),現(xiàn)在五點(diǎn)不到,你來這么早干嘛?”溫落瞥了莫晞陽一眼,問道。
“因?yàn)橹滥橙藭Х桨儆?jì)地來到這里,有點(diǎn)擔(dān)心,所以來看看?!蹦獣勱柕卣f。
“我可不需要千方百計(jì)。”溫落不滿地說。
“是,是,早飯吃了嗎?”莫晞陽看著溫落說。
“還沒?!?p> “吶,這個給你?!?p> 莫晞陽從空間里取出一袋東西,遞到溫落面前。
白色的袋子外面布著一層霧氣,還有縷縷的白煙不斷地向外冒著。
溫落接過袋子,打開一看,竟然是熱氣騰騰的包子。
溫落抬起頭看著莫晞陽,微瞇的眼睛里寫滿“不屑”兩個字,她抿著嘴,沒有說話,僵持了十秒后,她從袋子里取出一個包子就塞進(jìn)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臉上不誠實(shí),動作卻是相當(dāng)?shù)恼\實(shí)。
包子是肉餡的,咬開來還有湯汁,富有彈性的面皮包裹著香嫩可口的肉,挾著湯汁一起鉆進(jìn)嘴巴里,化開來,滾進(jìn)肚子里。
溫落感覺到自己的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莫晞陽用手撐著頭看了溫落一會兒,又偏頭向風(fēng)逸明和凌落的墓碑投去目光。
怎么說呢?心情十分復(fù)雜。
看著“拓荒神話流傳千古,豐功偉績永垂不朽”幾個大字,五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在眼前重現(xiàn),心中無比的沉重。
什么“拓荒神話”?過去的歷史的才叫神話,沒有聰明人會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一個可有可無的稱謂。
什么叫“豐功偉績”?風(fēng)光歸來的才有功績可尋,戰(zhàn)死沙場的英雄如何接受這樣的榮耀?
“不得不去的理由”?為了別人,不為自己,何苦呢?
“我吃了,你吃什么?”溫落看著發(fā)呆的莫晞陽問道。
莫晞陽將自己的注意力移回到溫落身上,看著還剩下三四個包子的袋子,緩緩地開口道:“我?吃你剩下的?!?p> 溫落鼓動的腮幫子微微停了一下,然后繼續(xù)咀嚼著嘴里的包子,沒好氣地白了莫晞陽一眼。
“不會給你留的?!?p> “你是豬嗎?這么能吃?!蹦獣勱柼袅颂裘颊f。
“我是豬的話,你就是……”
沒等溫落說完,莫晞陽就搶先答道:“是,是,我是豬,誰叫我們是一對呢?”
“啊,好疼,你干嘛?”莫晞陽揉了揉剛才被溫落用手肘攻擊打到的肚子。
溫落并沒有用多大的力,但莫晞陽卻裝作痛得要死的樣子,臉上展現(xiàn)著夸張的表情,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說好的高冷人設(shè)呢?
溫落沒有理會莫晞陽的浮夸演技,自顧自地把倒數(shù)第三個包子塞進(jìn)嘴巴里,然后將剩下的扔給了莫晞陽。
莫晞陽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表演,微笑著從袋子里取出一個包子,也學(xué)著溫落的樣子吃了起來。
“沒想到,這家的包子還真的挺好吃的。”莫晞陽感嘆道,“快五點(diǎn)了,你該回去了吧,要我送你一程嗎?”
“不需要,我也暫時不打算回去?!睖芈淇粗贡f。
“五點(diǎn)有墓園的巡查,你想被抓到嗎?”
“不想,但我想留下來看某人的表演,凌落的祭奠詞不是你寫的嘛!”溫落說著,看了看凌落的墓碑,碑上依舊是那幾個紅色的書法大字。
看著它,溫落的心里竟然升起一絲怪異之感。
“是啊,我可是寫了好久呢?!蹦獣勱栍行┖眯Φ乜戳丝礈芈洹?p> “那么,我可還真要留下來好好聽一聽呢!”
“你打算怎么做?!?p> 溫落用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樹林,密密的樹葉和錯雜的樹枝遮擋住了里面的環(huán)境,是個藏身的絕佳場所。
“你還真是厲害??!”
“當(dāng)然,忘了我是誰了?我可比某個不靠譜的成年男子要強(qiáng)得多了?!?p> “落……”
“干什么?!?p> “我送你的手鏈呢?”莫晞陽看著溫落光禿禿的手腕說。
“丟了?!睖芈湟膊浑[瞞。
“……”莫晞陽眼睛微瞇,直直地看著絲毫不心虛的溫落。
這個女人……
“上次晚上進(jìn)浮世森林的時候掉了,然后就被浮世獸給吃了……”溫落補(bǔ)充道。
她強(qiáng)裝鎮(zhèn)定,絕對不能讓莫晞陽看出自己的愧疚,不然自己就輸了。
“什么浮世獸?”莫晞陽追問道。
“星羅紅貓。”
“那可是一般在白天出現(xiàn)的浮世獸啊?!蹦獣勱栍行岩勺约核偷氖宙湵桓∈阔F吃了的真實(shí)性。但又想到溫落絕對不是什么低智商的人,要騙自己的話也絕對不會拿星羅紅貓,這種夜晚藏在空間獸制作的空間里,白天才爬出來活動的浮世獸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它就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了?!睖芈鋽[了擺手,臉上沒有一點(diǎn)可惜的樣子。
“那手鏈?zhǔn)褂糜洃浗饘僮龅?,在浮世獸的肚子里是不會消失的,所以……”
“我知道了啦!真麻煩。”溫落閉了一只眼睛,用手撓了撓頭。
不遠(yuǎn)處傳來車輪滾過路面的聲音。
溫落說:“我該走了。”
“小心一點(diǎn)?!?p> “為了欣賞你的表演,我會藏好自己的?!?p> “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現(xiàn)在,未來的每一天,要小心一點(diǎn)……”
溫落愣了一下,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說:“會的,為了不前功盡棄……”
……
巡邏的車在墓園里肆意地穿梭,看到墓碑前站著人便向這邊靠近。
“那邊的,你干什么?”一個穿著墓區(qū)制服的中年男子拿著手中的鐵棒揮了一揮,并朝這個方向跑過來。
莫晞陽沉默地站在碑前,將手中的一束菊花放在風(fēng)逸明的墓碑前,并將另一束藍(lán)玫瑰輕靠在凌落的碑前。
“你知道的,凌落的那里可不要送菊花!要藍(lán)色的玫瑰!你敢送菊花的話,看我怎么收拾你。”
這是溫落躲進(jìn)樹林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語,莫晞陽回想著這句話,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但眼睛里卻帶著微微的憂傷,心底的苦澀猶如海邊沙被大海輕輕地裹起又落下……
“原來是莫少,您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制服男子確認(rèn)了莫晞陽的身份后,陪著笑臉微微屈身說。
“我看崗位上沒人,就自己刷卡進(jìn)來了。”莫晞陽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墓碑。
“莫少啊,真是抱歉,我剛才只是去上了個廁所,您可千萬不要向上級投訴我啊?!敝品凶涌嘈χf,雙手抱拳,做出求饒的樣子。
“我沒有這個時間。”
“話說,莫少啊,這么早就來墓地了啊,是來提前做準(zhǔn)備的嗎?聽說你代表你哥莫晞辰為凌落小姐作祭奠詞,我可真的是十分期待呢……”制服男子見莫晞陽沒有舉報(bào)自己的意思,就敞開胸懷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莫晞陽嘆了口氣說:“這是你的巡查時間,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p> “好好好,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哈哈哈哈……”制服男子一邊笑著一邊后退,退到巡邏車時還被撞了一下跌了一跤,然后又爬起來,繼續(xù)傻笑著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