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無悔(下)
風鈴聞言一喜,聽聲音認出是鬼尊前輩,幾步搶上,跪倒在地,道:“晚輩風鈴,叩見鬼谷主?!?p> 鬼尊冷冷道:“請起身說話?!痹捖曋校还扇岷偷牧Φ缹L鈴托起。風鈴在黑暗中又作了一個揖,道:“前輩安……”還未等風鈴說我,風鈴突然覺得一股內力把自己托了起來,在離地三尺處停了下來。風鈴剛要問鬼尊是怎么回事,突然感覺有異,鬼尊已期至面前,一掌結結實地拍在了風鈴的胸口上,風鈴大叫一聲,吐了一口血,然后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風鈴悠悠然地眨了眨眼睛,猛地坐起來,驚恐地望著四周,四下一片漆黑。一個柔和的聲音道:“你醒了?”風鈴聽出是鬼尊的聲音,一想到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驚聲道:“晚輩剛才……”鬼尊平靜地道:“你的傷已經好了十之八九,以后每日再運功調息一次,不出十日自會痊愈?!憋L鈴趕緊運氣周身,發(fā)覺體內的真氣能聚能散了,那股亂竄的真氣不見了,鬼尊確實沒有害自己。風鈴趕緊跪下,抱拳道:“多謝前輩……”
這時,一盞昏黃的油燈亮起,風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不在密室中了。而是最先偷窺的那個大廳中。鬼錯正端坐在椅子上。鬼尊打斷了他的話,道:“老夫早已察知屋上潛伏有人,風少俠夜訪敝谷,所為何事?”風鈴哽咽道:“晚輩遭人污陷,那謎谷數(shù)派近二百豪雄,并非晚輩所害……”鬼尊沉聲道:“可你來敝谷作甚?”風鈴恭敬地躬了一禮,道:“那謎谷之中濃霧漫天,更有毒蛇蜘蛛等大小毒物,近百群豪十死其九,剩余之人被困于谷中的殘血窟,晚輩來向谷主乞求解救之法。”鬼尊沉思片刻,緩緩道:“僅僅如此?”風鈴沉聲道:“這謎谷血案完全是幽靈月宮宮主一手策劃的,在下無端背上罪名,立誓要還己清白之譽,更要救出窟中幾位患難與共的朋友……”鬼尊冷“哼”了一聲,卻不做任何計較,轉到另外話題上,道:“你手臂上附有無極刀葉?”風鈴一怔,隨即頷首道:”正是,晚輩自小手腕處便有許多紅點,現(xiàn)在這些紅點漸漸聚成刀的形狀。”
鬼尊默然半餉,方才嘆道:“如此說來,你的父親或母親當年曾前往極北尋那無極刀葉了。”風鈴立即俯首在地,道:”前輩可知在下生身父母是誰?”鬼尊冷冷道:“你不用行此大禮,你可是由水大刀客撫養(yǎng)長大?”風鈴道:“是!”鬼尊幽幽嘆道:“當年北往群豪中,可與水血一爭長短的沒有幾個人……而田殿主、花門主功力雖高,他們二人并未參與其中?!憋L鈴暗想:“鬼谷主告訴我這些,莫不是要我查出生身之父究竟是誰?”卻聽鬼尊又道:“刀葉乃人間至靈至寒的天物,你幸為其主,日后必受益。”風鈴抱拳道:“請問前輩,刀葉何時方可發(fā)揮其功效來?”鬼尊思索片刻,道:“若老夫猜得沒錯,你剛出生之時,亦是刀葉破碎之時,這天地靈物便附于你身上,只因新生嬰兒是一個勃勃生命,那刀葉正是需要新生生命的氣血來促其生長?!憋L鈴心念一閃,立即道:“經過十八年的時間,這、刀葉已成形,難道它已是具有靈氣的事物了?”
鬼尊怔了怔,隨即喃喃自語:“無極刀葉恐難保全……”風鈴身子一震,顫聲道:“前輩,這是什么意思?”鬼尊又默然半餉,才道:“風鈴,只是……”鬼尊忽嘆息了一聲,道:“還有人等著你去解救,你去吧!”風鈴一喜,急道:“伊兒他們還活著?”鬼尊搖搖頭,和聲道:“江湖兇險,多加小心,你去吧!”風鈴怔了一怔,道:“前輩……”鬼尊冷“哼”一聲,叱道:你擅闖敝谷,還不快快離去,難道要老夫送你一程?”風鈴驚慌不已,急忙道:“不敢不敢,在下告辭,望谷主珍重!”說著、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方起身跨步而去。
不一會兒,風鈴的腳步聲和黑夜融為一體了,這大廳沒有了絲毫的聲息,連鬼尊的呼吸聲也聽不到。這沉寂就像是無邊黑暗的盡頭,也只有“死”才會有這么樣的靜……
忽然,一個聲音仿佛自地底逐漸冒出來:“你等了那么久,還不進來嗎?”
一團柔和如明月的光輝飄進進來,那月光是那么的輕,那么的柔,還帶看一股醉人的幽香。世上有這么奇妙的人兒的話,那這人一定是明月仙子。明月仙子輕聲道:“你不恨我嗎?”這屋中只有兩個人,她又不是和自己說話,那她自是問鬼尊了。
鬼尊沉聲道:“娥兒,我一生料事如神,但你的改變最令我驚愕。”明月仙子望著鬼尊,平靜地道:“哦,是嗎?”鬼尊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道:“你這么做究竟為的是什么?”明月仙子淡淡一笑,輕聲道:“鬼尊料事如神,娥兒若在你面前說些話來隱瞞真相,那是愚蠢的很了?!彼苷f出這番話來,表示她不蠢,而且她還應該是個很不笨的人。鬼尊默然不語,他此刻無論說什么都是多余的,面對這樣的一個女人,他不說便是最明智的決策。
但明月仙子呢?只見她譏笑幾聲,幽幽地道:“天鑰上面只記載了《望月心經》三分之二的經文,當初我外公把《望月心經》交給我母親,但最后五句心法不知所蹤。我尋了十八年,結果……”鬼尊臉色驟變,立即失聲道:“???這……”鬼尊隨即長嘆一聲,道:“至高無上的武學真的可以讓你如此瘋狂,如此混滅所有的情義嗎?”
“是!”明月仙子怒道:“我只是要你明白,當年你百般折磨我母親是多么的愚蠢,我要把我母親的痛苦加倍償還給你。所以,我才會選擇今日前來。除此之外,我更想證實,我幽靈月宮的武學才是天下第一?!惫碜饏柭暤溃骸澳銥槭裁床徽f要謀奪武林至尊之位?”明月仙子冷笑幾聲,道:“我的武功現(xiàn)在便可稱天下第一了,那武林至尊不是我還會是誰?”鬼尊搖搖頭,沉聲道:“你更要一統(tǒng)江湖,讓天下武林所有的豪雄都來瞻拜你,是嗎?”明月仙子沉吟半餉,方才道:“一統(tǒng)武林,這已經不是很遙遠的事。但天下武林中又有幾人是豪雄呢?”鬼尊毅聲道:“田十七、姜十三豆、花無悔絕對可稱得上是蓋世豪雄……”明月仙子不語,鬼尊凝視了明月仙子一會兒,道:“你剛才本可以全部殺死他們的,你為什么會改變主意?”明月仙子冷冷地道:“你不配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我殺不殺他們三人,是我的權利?!?p> 鬼尊搖搖頭,冷然道:“你為什么害怕提他的名字?你不殺田十七等人是不是因為他的出現(xiàn)?”明仙子淡淡地道:“你說的是風鈴?”鬼尊點點頭,明月仙子嘆了一口氣,道:“倘若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走進我的世界,那這個人只可能是風鈴。所以,即使要殺盡天下的人,我也會讓他活著。”鬼尊道:“可你想過沒有,你殺盡了天下人,只留他一人活在世上,他會快樂嗎?”明月仙子哈哈一笑,得意地道:“當然,因為還有我陪著他?!惫碜鹄淅涞氐溃骸拔夜粵]有猜錯,你連他都不放過……”明月仙子尖聲道:“閉嘴,我并沒有害他,我只是要他的心中僅有我?!惫碜饟u搖頭,黯然道:“所以,你千方百計要天下人都鄙視他、憎恨他,讓他沒有立身之地……”
明月仙子長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道:“剛開始,我只是想殺了他。因為他根本就不該是水血的徒弟,更不該在十八年后出現(xiàn),可他竟從謎谷中活著出來了?!惫碜鹩挠牡溃骸澳愫芎闷?,便決定親自去會一會他,結果……”明月仙子忽用滿含深情的聲音道:“是的,第一眼看到他,我心中竟莫名的有一絲慌亂。當時,他很落寂、很痛苦,但他卻用意志、氣度破解了我的《偷丹連天大悲賦》功力。他只不過十八歲,這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遇到他這等不平凡的少年……”鬼尊嘆息道:“唉,這也許是天意……你去而復返,又所為何事?”明月仙子冷冷地道:“那五句經文不在她身上,想必是在她死前給了你,你還是拿出來的好?!?p> 鬼尊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淡淡一笑,道:“經文原來還是不在她身上,唉!月怡,你魂靈受擾了。”明月仙子怒道:“你到底要隱藏多久,我若將此事告訴田十七,你這鬼谷還有安寧的日子嗎?”鬼尊凄然一笑,啞聲道:“鬼谷一門,其勢已衰,別人要來便來,要殺便殺,老夫早已不顧榮辱性命了。”明月仙子冷然一笑,道:“那么,我說什么你也不會拿出來?”鬼尊聽出她話里的殺機,卻淡淡地道:“自進谷以來,你說的話中,就這一句合老夫心意?!泵髟孪勺永渎暫鹊溃骸澳恪彼芸煊制届o下來,殘忍地道:“好,那你就寂寞終老此谷吧!你活著會比死更痛苦,鬼錯也不會比你舒服多少?!痹捖曋校秩缫粓F月光倒瀉出去,瞬間便沒了蹤影,也沒了聲息。
風鈴從大廳走了出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迷迷糊糊地走了一陣,思緒終于停駐在這一點上:我爹到誰?風鈴心道:“鬼前輩說我爹是一個可以和我?guī)煾庚R名的豪雄。而田十七、花無悔當年因繁亂錯雜的情緣沒去爭奪刀葉和火鱉,目視天下豪雄,除了他們二人外,還有誰可與水血一爭雄長?”
“姜十三豆?不像,聽鬼谷主的意思,我爹應該是認識我的,姜前輩若是我爹,剛才為什么不認我?還有第一次在狹路相逢,他也該可以認我這個兒子的?那,是干火刀朱笑?這人我沒見過……”
“啊,難道是風斷?我姓風,他也姓風……哎,不對,不對。但在江湖上從來沒有人提起風斷成過家這事兒啊,那他怎么會有孩子呢?對,風斷也不可能是了?!憋L鈴忽又想道:“十八年前,武林豪雄未必僅只有四大刀客,田十七、花無悔一樣可與水血一爭高低……鬼前輩說:我一生下來,刀葉就附在我體內。想必是水血當時正與我爹爭刀葉,見狀便搶走了我,而我爹因要照顧我娘,便來不及把我奪回來……”想到這里,風鈴心里不禁涌起一絲甜蜜。他自小缺少關愛和溫暖,這會兒想到還有親人在世,只是自己還沒尋到罷了。心中免不了一陣狂喜。
正當風鈴思緒如云,飄飄悠悠之際,忽聽到身側有人大喝一聲。他立即清醒,只見一團黑影朝他撲了上來。風鈴大驚失色,隨即毫不猶豫地拔刀橫砍過去。一道紅光穿空電閃,當?shù)囊宦暎庨_了風鈴這一刀。風鈴心念一閃:“田十七……”他知道田十七的兵器舞起來放射紅光,卻沒想到他會向自己偷襲。田十七這么做定是為了愛女田思思,這其間雖有很多曲直,但風鈴內心深處總是覺得愧對田思思……知道是田十七向自己攻來,便莫名地心虛起來,立即向后暴退。他一口真氣沉下,腳下卻踩了個空,暗呼“糟糕”,全身頓覺一股奇冷,沒入冰池之中。風鈴雖從未遇到過這般處境,可他反應也夠快,急提一口真氣,竄了出來。身子剛離冰水,背上陡地一麻,立即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