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火甲神猿
第七十二章火甲神猿
高臺之上,玉人身著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薄施粉黛,只增顏色。白里透紅,純肌如花。頭插蝴蝶釵,滿頭青絲用發(fā)帶束起垂于腦后,獨留一縷青絲頑皮地拂在胸前。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水蔥似的玉指在烏黑的古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立時琴音繞梁,悠揚清澈,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清逸無拘。又如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輕柔綺麗。琴音時而低沉如呢語,時而飄渺如風中絲絮,時而激揚,時而空蒙……
輕撫心弦清音炫,曼舞婆娑夜月緣。繞梁余音思醉影,仙子飄炫蕩箴言。一曲未畢,一頭戴八角斗笠的蒙面人大步走進廳中,單膝跪地,抱拳道:“啟稟宮主,屬下得到一封給你的信……”明月仙子頭也沒抬,繼續(xù)撫琴。良久才道:“念吧!”
“《喜遷鶯》,曉光……”明月仙子臉色一變,錚地一聲,琴弦驟斷。蒙面人趕緊俯首在地,身子哆嗦起來,惶聲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p> “把信呈上來?!泵擅嫒斯沓噬?,退回之后跪在地上。明月仙子盯著信,神情驟然大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霍然抬頭,盯著蒙面人,厲聲道:“此信從何而來?”蒙面人頭低的更低,顫聲道:“是……是有人打傷宮中之人,然后叫他把信帶給宮主。”明月仙子黯然半餉,道:“你下去吧……”
“曉光催角。聽宿鳥未驚,鄰雞先覺。迤邐煙村,馬嘶人起,殘月尚穿林薄。淚痕帶霜微凝,酒力沖寒猶弱。嘆倦客、悄不禁,重染風塵京洛。追念,人別后,心事萬重,難覓孤鴻托。翠幌嬌深,曲屏香暖,爭念歲寒飄泊。怨月恨花煩惱,不是不曾經(jīng)著。這情味,望一成消減,新來還惡。……”香閨之中,輕煙繚繞。明月仙子輕撫著畫像,低聲念著,似乎有些沉醉。許久,她輕嘆了一口氣,暗自忖道:“鈴,難道你還在人世?有多少次我夢見你還活著,醒來之后告訴自己你已經(jīng)死了。可現(xiàn)在,你有可能還活著,而我卻不敢相信……”
“來人!”一婢女在門外道了聲“奴婢在”,明月仙子冷冷道:“立即傳二位長老入宮,本宮有要事相商?!辨九懒艘宦暋笆恰?,離去了。明月仙子又嘆了一口氣,喃喃地道:“不管是有人故意還是你真的活著,此次本宮定要查個清楚?!?p> 明月仙子來到大殿,見姜十三豆、八方鬼使早已等候在此,不待二人開口,便道:“姜先生,你可知道‘天機道人’是何人?”姜十三沉思片刻,搖頭道:“天機道人?姜某行走江湖數(shù)十年,從未聽聞過此人。宮主突然提到此人所為何事?”明月仙子厲聲道:“這個天機道人傳信給本宮,說風鈴在手上。要本宮親自赴約,否則就殺了風鈴?!苯共淮笈?,喝道:“什么?此人竟如此大膽?江湖人人皆知人都風鈴已死,而他卻……”明月仙子點點頭,沉聲道:“敢明目張膽地挑釁本宮,想必這天機道人本事不小。武林之中,哪個不知道風鈴已死,麒麟火鱉隱沒?本宮卻想不明白,此人為何要告訴本宮,風鈴還活著?”
姜十三豆沉吟片刻,道:“這會不會有詐?故意引宮主出宮,而后對宮主不利?”明月仙子默然半餉,喃喃道:“天機道人,天機道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為何本宮從未聽說過這名號?”姜十三豆道:“宮主,姜某從未聽說過此人,但能夠有這般稱號之人,來頭非同小可。莫非他是什么異域高人?姜某懇請宮主小心為上?!卑朔焦硎构肀溃骸皩m主,請將此人交給屬下,五日之內(nèi),必讓他現(xiàn)身?!泵髟孪勺永淠科沉怂谎郏瑓柭暤溃骸八懔?,此人約本宮三日之后在百里之外北山見面。”姜十三豆大驚失色,急道:“請宮主三思,此事蹊蹺甚多,莫非有……”明月仙子似乎無動于衷,冷冷道:“此事就這么定了,本宮倒要瞧瞧這位天機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姜十三豆抱拳道:“姜某愿同宮主前往?!泵髟孪勺宇h首道:“很好!八方鬼使留下,鎮(zhèn)守月宮?!卑朔焦硎沟懒寺暋笆恰?,明月仙子稍稍一頓,問道:“近來,各門各派有何舉動?”八方鬼使道:“最近一段時間,七大門派之人安分守己,并無門人在江湖行走?!?p> 明月仙子目光落在八方鬼使身上,忽道:“鬼使,今日本宮怎么覺得你跟往常有些不同呢?”八方鬼使身軀一震,伏跪在地,顫聲道:“鬼使不知道哪里跟往常不一樣了,還請宮主提醒?!泵髟孪勺佑制沉怂谎郏溃骸皼]什么,本宮只是隨口說說。各門各派若有異常,立即飛鴿傳書給本宮?!卑朔焦硎诡澛暤溃骸白衩?!”明月仙子道:“姜叔叔隨本宮立即啟程去北山吧!”姜十三神色不安地道:“有多少人前往,人少了怕……”明月仙子臉色嚴厲,毅聲道:“人多眼雜,幽鬼無、青黃哭黑四老足以應付。”姜十三抱拳道:“是,姜某這就下去準備?!毖援叄古c八方鬼使退了下去。
明月仙子回到寶座上,半餉,她道:“組長,出來吧!”一面色陰沉的老者應聲而出,躬身道:“宮主,有何吩咐?”明月仙子冷冷道:“本宮離宮之后,宮外出現(xiàn)任何異常,不得調(diào)動一兵一卒去解救。其次,月宮的守衛(wèi)全部秘密調(diào)出宮外布防,把鐵圍山和其他地方的守衛(wèi)調(diào)回宮中,以前十人守衛(wèi)的地方,現(xiàn)在必須三倍人手守衛(wèi)。第三,本宮回來之前,嚴禁宮內(nèi)人員擅自走動,不聽令者,格殺勿論。記住,只許進,不許出。”組長目光一凜,沉聲道:“宮主擔心別人用‘調(diào)虎離山’之計?”明月仙子點點頭,幽幽地道:“月宮是整個幽靈月宮的根基,根都沒有了,我們何以立足?”
組長道了一聲“是”,憂心道:“屬下明白,屬下立馬去辦,只是……只是……”明月仙子道:“只是本宮已安排八方鬼使鎮(zhèn)守月宮?”組長點了點頭,明月仙子神情微微一變,道:“此事你放心,本宮會交代下去,所有人只聽本宮和你的調(diào)遣。若是八方鬼使有任何異常舉動,就地處決,不必向本宮匯報。”組長抱拳道:“多謝宮主信任,屬下定會保護好月宮?!泵髟孪勺狱c點頭,組長又道:“鬼錯呢?宮主為何不將他也帶去?”聞言,明月仙子嘆了一口氣,道:“百密一疏,要不是組長提醒本宮,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一個時辰之后,明月仙子率領(lǐng)姜十三豆等人出了宮。八方鬼使目送走明月仙子,便在宮中四處閑逛,不知不覺來到明月仙子閨房,卻被侍女攔下了。侍女道:“長老,此處不能進去?!卑朔焦硎馆p哦了一聲,侍女又道:“宮主吩咐過,除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進入房間?!卑朔焦硎裹c點頭,笑道:“嗯,本長老知道。誒,你看那邊是……”他指著對面的長廊,侍女好奇地望過去,八方鬼使眼疾手快,伸指點在侍女胸口幾處大穴,侍女未來得及哼一聲,便倒在地上。八方鬼使獰笑了幾聲,推開房門,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走進屋子,環(huán)望四周,鏤空的雕花窗上掛著紫色薄紗,殘陽透過窗桕灑在薄紗上,一縷風吹來,薄紗帶著斑斑點點細碎的光隨之舞動,妖嬈瑰麗。窗子的旁邊,有著梳妝臺,銅鏡倒是清晰無比。轉(zhuǎn)過頭去,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掛著淡紫色的紗帳,精致的雕花裝飾著實不凡。淡淡的檀木香充斥身旁,讓人身輕目悅。古琴立在角落,整個房間顯得樸素而又不失典雅。只是這些并未引起八方鬼使的興趣,唯有那副畫像,畫上之人繪聲繪色、惟妙惟肖。八方鬼使凝視半餉,喃喃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不管你是英雄豪杰,還是天上神仙,一旦被情所困……”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八方鬼使回到大廳,陡然感覺異常,大廳里忽地增加了不少人,個個神情嚴肅。他又到宮里其它地方查看了一番,見各處守衛(wèi)也增加了不少。心頭一凜,他暗自忖道:“難道計劃敗露了嗎?糟糕……”疾步向?qū)m門口走去。離宮門口四五丈遠,八方鬼使便發(fā)現(xiàn)原先四五個守衛(wèi)的地方,如今卻足足有二十來人。心里又是一驚,暗道:“看樣兒計劃暴露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兒走到門口,眾守衛(wèi)見來者是八方鬼使,躬身抱拳道:“長老好!”八方鬼使笑聲道:“各位辛苦了,免禮吧!”剛欲從眾人身旁出去,卻被領(lǐng)頭的守衛(wèi)攔下。
八方鬼使怒喝道:“讓開,本長老有事要出宮?!鳖I(lǐng)頭的守衛(wèi)抱拳道:“長老,宮主有令,她離宮之后,月宮只許進,不許出。”八方鬼使厲聲道:“難道你們不知道,宮主出宮,讓本長老鎮(zhèn)守月宮嗎?如今本長老要出宮視察各處崗哨戒備情況,你們還敢阻攔?”領(lǐng)頭的守衛(wèi)為難道:“長老,可是……”八方鬼使冷哼了一聲,叱道:“沒有什么可是,萬一出了丁點兒差錯,讓賊人偷襲了月宮,本長老首先拿你是問。識相的,就給本長老滾一邊去?!鳖I(lǐng)頭的守衛(wèi)低聲道:“是!長老教訓的是!”隨即退到一邊,八方鬼使剛走了幾步,轉(zhuǎn)身掃視守衛(wèi)一番,厲聲道:“記住,此次本長老是秘密出宮,任何人問起,都不能告訴他本長老出了宮,否則走漏消息,本長老一樣唯你是問?!蹦菐兹她R聲道:“是!”
月明星稀,一聲烏啼打破鐵圍山的清寂?;o悔接到姜十三豆的飛鴿傳書之后,提前一天帶著風斷、酒丐、月無血、勿戒、花伊伊、以及花氏無兄弟來到距離鐵圍山十來里的地方隱藏起來。待花金探明明月仙子已率人出宮之后,花無悔一行人才在月無血帶領(lǐng)下,來到鐵圍山。他們卻未直接奔藏匿遺體的洞穴去,而是先去了埋葬歷代宮主的墓穴之處。一是怕有詐,還是再探查一番為好。二是花無悔要等一個人出現(xiàn)之后,才愿意動手。雖然眾人甚是不解,可還是耐心等候。
眾人藏在墓穴入口前方十來丈遠的亂石堆后,觀察了半餉,月無血道:“今晚的人手怎么比那日少了許多?”花無悔瞥了月無血一眼,低聲道:“哦?何以見得?”月無血不解地道:“那晚,無血在此觀察足有一個時辰,門口除了有十人守衛(wèi),每隔一柱香還有一隊人馬經(jīng)過??纱丝叹蛢扇?,這么久了,也未見巡邏之人。這……”
花伊伊望著花無悔,急道:“爹,那該如何是好?”花無悔沉思之際,忽地,風斷輕聲道:“小心,有人來了!”話音未落,只見一人飛身落入墓穴入口,兩個守衛(wèi)立刻拔出彎刀,厲聲喝道:“月宮禁地,何人敢擅自闖入?”來者頭戴面具,身手矯健,只聽他朗聲道:“月宮長老八方鬼使!”聲音洪亮清晰,雖然隔了十來丈遠,眾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那二人收了兵器,抱拳道:“屬下參見長老!”
八方鬼使點點頭,隨即掃視四周,問道:“本長老奉宮主之命鎮(zhèn)守月宮,因此前來看看禁地守衛(wèi)是否還有漏洞。怎么,這里的其他守衛(wèi)呢,去哪兒了?”左邊那人抱拳道:“原先守衛(wèi)此地的武士除了我二人留下,其余盡數(shù)被組長調(diào)回月宮。”八方鬼使頷首道:“好,你們讓開,本長老進里面瞧瞧?!庇疫吥侨松焓謹r住了八方鬼使,沉聲道:“長老請留步,宮主有令,此地除了宮主之外,任何人不可進入,違令者殺?!卑朔焦硎裹c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剛才是本長老考驗你們,現(xiàn)在看來,你倆盡忠職守,等宮主回宮之后,本長老會向?qū)m主說明,替你們請功。”說著轉(zhuǎn)身,兩人大喜,二人躬身道:“恭送長老!”卻未想到八方鬼使突然轉(zhuǎn)身,左右手同出,瞬間點倒二人。他望了二人片刻,飛身而去。
眾人大驚,月無血不解地道:“八方鬼使怎會有如此驚人的手法?他的輕功為何又比以往差了不少?”花無悔搖了搖頭,嘆道:“幽靈月宮高手輩出,實在是……”風斷打斷道:“他這手法,讓我想起兩個人?!蔽鸾渑读艘宦暎闷娴氐溃骸罢l?”風斷道:“北尋刀葉遇到的兩個怪人?!蔽鸾洳唤獾氐溃骸肮秩??”月無血忽道:“不好,他是往藏遺體的洞穴方向去的……”酒丐道:“此人目的不明,萬一跟我們一樣,也是來搶遺體的,那就大事不妙了。趕緊追……”花無悔點點頭,眾人紛紛展開身形,追了上去。
眾人一路上未遇到任何巡邏武士,到了洞穴也未發(fā)現(xiàn)周邊有絲毫異常。不待眾人猶豫,花無悔沉聲道:“無血帶路,風兄、酒丐兄、勿戒,隨我進去,其余人守在外面?!痹聼o血率先展動身形,飛身掠去。酒丐、風斷抓起火把,立即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月無血在一處停下來,四人也跟著止了步。月無血沉聲道:“前面就是蛇陣,大家要小心。”說話間,運起火云搜狐掌,四人頓時感受到一股炙熱的勁氣撲面而來。月無血一馬當先,剛往前走幾步,他驚咦了一聲,四人一瞧,地上全是死蛇,仔細一瞧,蛇身覆著一層薄冰。此刻前面甬道內(nèi)隱約傳來打斗的聲音,眾人心頭又是一緊,急忙循聲趕去,只見八方鬼使與鬼錯斗的不可開交。
月無血厲聲道:“遺體就在石室里面?!卑朔焦硎寡曂?,見是花無悔等人,立即大叫道:“花門主,還等什么?”花無悔似乎明白了什么,沉聲道:“快,無血前去制服鬼錯,切不可傷了鬼錯。風大俠、酒丐兄,保護我?guī)ё哌z體。勿戒守住右邊通道?!被o悔正欲出手,卻見鬼錯長劍在手,將入口封的密不透風。心急之際,月無血冷喝一聲,人如月影,搖曳不定,輕描淡寫地揮出一拳,手掌過后,如翻云覆雨又如火山噴發(fā),炙氣難當,令人窒息。八方鬼使贊道:“好厲害的掌勢!”鬼錯全然不懼,長劍一劈,蕩開八方鬼使,隨即長劍一揚,刺向月無血。
月無血心中一凜,暗忖道:“鬼錯雖失了心智,武功卻依舊不能讓人小覷……”冷喝道:“好!”化掌為刀,猛切劍身,這一招電掣星馳,迅猛無比。八方鬼使被蕩開,退至一旁,卻未再攻上,雙手抱拳,駐足凝望。只見一道飛虹劈向鬼錯,鬼錯手腕一轉(zhuǎn),長劍翻轉(zhuǎn)而出,所煽動的氣流如千丈瀑布傾瀉而下。那飛虹稍稍受阻,鬼錯腳步一旋,向外猛蹬,飛退至石室門口。月無血變招更快,手指左右一張,當!鬼錯退避不及,長劍立時斷成三截。
鬼錯漠然瞥了手中長劍一眼,隨手扔了斷劍。猛喝一聲,鬼錯又撲來過來,冷冰冰的手掌輕飄飄地拍出。月無血見這一掌招式尋常,但掌至中途掌身微微搖晃,瞬間幻化出重重掌影,攻向自己十處要害?;o悔當即驚道:“無血,這是鬼手千幻,你要當心!”月無血哪敢再耽擱,當即拍出一掌,攻向鬼錯的胸部。鬼錯身轉(zhuǎn)掌游,左掌從右肋拍出,排山倒海的勁力勢如奔雷襲向月無血的左肩。月無血呼喝一聲,單掌推出,與鬼錯攻來的鬼掌對了個正著。雙掌相交,兩人各退了一步,月無血只覺對方內(nèi)力雄渾無比,心中大驚。不待他細想,鬼錯右掌跟著擊將過來,月無血也一掌拍出,雙掌再次交接,兩人身子一晃,月無血只覺體內(nèi)氣血晃了一晃,立退幾步。鬼錯也后退了一尺,可他身形未穩(wěn),卻又陡然飛身躍起,攻向月無血。月無血大驚之下,運起十成功力,火云搜魂掌的炙熱勁氣驟然彌漫整個石洞,讓眾人感到一絲窒息。鬼錯似也知曉厲害,掌勢忽轉(zhuǎn),如發(fā)瘋般胡亂揮舞。
鬼錯這般胡纏亂打卻使得月無血頗為頭痛,只好全力護身,猛守門戶,因為鬼錯施展的完全不是哪門子武學,他根本尋不到其招式形跡,但其揮舞雙掌,勁道卻十分嚇人。八方鬼使眼見鬼錯左手非掌非爪,襲向月無血左肩,他心中一喜,當下大喝一聲,飛身而上,驕指迎將上去,對準其手心力戮。未想鬼錯的左手忽然一改方向,擊向其胸膛,右腳不懼火云搜魂掌踢向月無血?;o悔大駭,這兩敗俱傷的打法在鬼谷與之交手時施展過,如今鬼錯又來這一招……只見鬼錯右腳踢退月無血,八方鬼使的一指點中鬼錯的“膻中”要穴,但鬼錯并未立即摔倒,右手手指猛戮八方鬼使“丹田”大穴之際。但不知為何,鬼錯忽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眾人驚駭不已,上前定神一看,鬼錯如遭霜凍一般,全身隱泛著一片寒霜之色,臉上更似乎覆著一層薄冰。
眾人驚詫之際,花無悔喝道:“酒丐兄,無血帶鬼錯出洞,風兄隨我來!”說話間,花無悔一馬當先,沖進石室??戳嗽骡谎?,道:“月怡,打擾了……”一把抱起遺體往外沖。剛出石洞,忽地,一聲低沉的怒吼從右邊通道的黑暗中徐徐傳來,眾人頭皮不由一麻,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望了黑暗通道一眼,這聲低吼蘊含著一股無比的威嚴和懾人的氣勢,來此聲不知何獸所發(fā),卻絕不平凡!
又一聲震懾人心地嘶吼聲驟起,八方鬼使喝道:“不好,快跑!”與此同時,風斷厲聲道:“你們先走,風某斷后!”人影一閃,拔出長刀擋在眾人身前。花無悔不安地道:“風兄小心!我們先走……”幾人跟著花無悔飛身而出。
咚咚咚,響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黑暗中出現(xiàn)兩個若有若無的紅點,有碗口般大。一股腥臭味兒撲面而來,風斷忍不住緊了緊手中刀。眨眼之間,一只如熊般龐大的怪物,徐徐走出……向來處世不驚的風斷一瞥之下,亦不由心中一凜!
花無悔帶著遺體出了洞穴,花氏兄弟迎了上去,花伊伊一見母親遺體,立時淚流滿面?;ㄣ~急道:“門主,風大俠呢?”花無悔神色憂慮地望了洞口一眼,對花金、花銀道:“風兄還在里面,大哥、二哥,你們五人先帶鬼錯和遺體走,在我們先前藏身之處等我們。其余人留下接應風兄?!被o悔為了不讓遺體受損,早將水晶棺備好,只是行事不便,未帶到這里。五人人得令,帶著鬼錯和遺體離去。
其余幾人焦急地望著洞口,如臨大敵。似乎忘了身旁還站著一個敵人——八方鬼使,等候片刻,月無血忽道:“你是誰?你不是八方鬼使?!贝嗽捯怀?,酒丐、勿戒、花伊伊神情大變,轉(zhuǎn)身盯著八方鬼使。八方鬼使笑道:“不是八方鬼使,那我會是誰?”月無血搖頭道:“不知道,但你的眼神告訴,你不是八方鬼使……”嗷!一陣慘嚎聲從洞內(nèi)傳出,只見一人飛身掠出,身后還跟著一只怪物。眾人神情一震,渾身似篩糠般,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
唆!唆!唆!花伊伊玉手一揚,連射出十來顆碧血蓮子。碧血蓮子盡數(shù)打在異獸身上,這才讓異獸停了下來,猩紅的目光盯著眾人,大口喘著氣。風斷飄身落在花無悔身前,大口喘著氣,道:“好厲害的東西,連吃風某十來刀,卻毫發(fā)無損!”聞言,眾人皆心驚膽戰(zhàn)。風斷刀刀斷魂,刀勢何其霸氣無匹,卻奈何不了它絲毫。心驚之余,眾人定神一瞧,這異獸像是一只猿猴,卻比一般猿猴大不知多少。只見它通體墨黑,泛著懾人的亮光,兩只奇形潦牙尖利非凡,牙失在月光下,更閃著冷冷的光芒。嚴如一對墨球的眼珠滴溜四轉(zhuǎn),眾人一觸及那墨光,心頭惶恐莫名。更怪異地是,這頭異獸渾似一只燒久的銅鼎,立身之處,地上冒著騰騰氣霧。
月無血道:“那晚我便察覺出右邊通道異常,只是怕打草驚蛇未去打探,沒想到……”酒丐若有所思地道:“看來這頭怪物是關(guān)在地洞里守護遺體的,可為何那晚怪物沒有追出來呢?”勿戒顫聲道:“是不是觸動了什么機關(guān)才……”驀地,這異獸巨口一張,只聽半空中立即響起一聲撕天狂吼,吼聲如雷,震得眾人氣血翻騰,很是難受!
酒丐懼聲道:“花兄,你可瞧出這怪物什么來頭?”花無悔點點頭,低聲道:“這是一只‘火甲神猿’,兇殘無比,喜噬肝腦,乃是上古惡獸!”眾人又是一驚,花伊伊顫聲道:“上古?”花無悔頷首道:“火甲神猿壽命極長,可與玄龜爭一日長短。你們看這頭火甲神猿的獠牙和塊頭,至少活了兩百余年?!卑朔焦硎估湫茁?,道:“花門主,既然你知道得如此清楚,可知這惡獸最脆弱之處在哪里?”花無悔黯然搖了搖頭,道:“火甲神猿皮堅肉硬,行動靈活迅猛,還會噴火,縱使蓋世英雄,恐怕也難斗得它過。只不過……”話猶未了,滋!一團烈火猛地從火甲神猿口中洶涌噴出,朝眾人撲來。
風斷全身早就貫滿勁力,刀勁己凝結(jié),隨時準備沖殺出去。見此狀,他大喝一聲,厲聲道:“躲開!”雙手握刀一劈,刀光已幻成一個光球,一刀已發(fā),刀影未散,另一刀又出?;鹕嗵N含強猛氣勁,與光球相遇,嘭!嘭!嘭!幾聲爆響,火花四射。風斷凜然持刀佇立在異獸面前,火甲神猿似也有些觸動,只見它低聲吼叫,四爪盤旋不定,雙目射出懾人的墨光。
風斷看出這火甲神猿雖威然不可侵犯,笨重卻不擅長奔跑。便轉(zhuǎn)守為攻,一步一步走過去,腳尖觸到一硬物,他立停住。火甲神猿也感到對方似乎來意不善,它本就兇猛暴躁,這時雷吼一聲,便向風斷疾撲而去。風斷大喝一聲,身形一翻,刀隨身動,噗!一刀劈中猿身。果如花無悔所言,這惡獸皮堅肉硬,看來非一般利器所能傷它。風斷身動刀動,刀光驟現(xiàn),不斷往猿身各處猛砍,似是想要找到神猿破綻。火甲神猿爪一揮,夾住長刀,風斷本想抽刀再劈,長刀卻被夾的死死,絲毫不能抽回半分。風斷心頭一驚,就在被火甲神猿渾身散發(fā)的熱氣熏得皮焦肉痛之際,人影晃動,一人揮掌飛來,只聽火甲猿一聲怒嚎,猛地轉(zhuǎn)身,兩只鋼爪狂揮猛扣過去。
原來,月無血見普通兵器奈何不了火甲神猿,又擔心風斷安慰,而火云搜魂掌可摧金斷玉,便將火云搜魂掌運至七八層功力,趁機撲了上去。這一擊,雖然讓火甲神猿更暴躁起來,卻也給風斷喘口氣的機會。風斷迅疾運氣起貫注全身經(jīng)脈穴道,以更危險的距離與火甲猿奮力拼斗。他一刀挑開劈向月無血的利爪,一邊喝道:“無血,爹無礙,你先退下!”聞言,月無血抽身退出。只見風斷刀勢如雷,狠辣異常,與火甲神猿斗得不亦樂乎!
嘭!刀爪相碰,長刀竟斷成數(shù)塊。風斷一驚,疾退一丈。便在此時,八方鬼使右手一揮,點出十六道寒芒?;鸺咨裨扯惚懿患?,立即透入猿體,痛得它撕天怒吼,震耳發(fā)聵。眾人雖未瞧清楚八方鬼使施出的是何種暗器,卻驚詫不已。風斷連劈數(shù)十刀都未能傷及火甲神猿半分,而八方鬼使的暗器卻讓其痛苦難當。火甲神猿吃痛,隨即丟下風斷,向八方鬼使飛撲過去。好一頭窮兇極惡的異獸!離八方鬼使尚有一丈,呼!一蓬火團如箭急射而出。八方鬼使不閃不避,舉掌相迎。噬!噬!噬!如同烙鐵蓬水,煙霧頓冒,火團立即熄滅,化成縷縷青煙。一擊不成,火甲神猿怒嚎一聲,揮爪掃向其面門。八方鬼使矮身避過爪勢,一拳重轟中火甲神猿小腹,但火甲神猿重達千斤,且撲力道極猛。因此這一掌雖然阻止了火甲神猿的前撲之勢,卻并未將它震飛。這下八方鬼使可招惹禍患了,火甲神猿千斤巨體直墜下來。就要壓在他的身上之際,白綾飛出,卷住八方鬼使的腰部,花伊伊一用勁兒,便使八方鬼使免收重壓之罪。
酒丐見火甲神猿撲倒在地,急忙抄起手中的竹杖,飛身過去,狠捅火甲猿黑目。但火甲神猿極有靈性,杖至目閉,噗!它的眼眶亦能承受如此力道。而熱力透過杖身,酒丐手掌吃痛,如執(zhí)著一塊烙鐵,急忙撒手扔掉?;鸺咨裨澈鋈恢绷⒍?,前爪貫注萬鈞力道,狠掃酒丐。勿戒見形勢不秒,大叫道:“酒老兒,當心!”酒丐心一驚,已避無可避,死亡的陰影頓時籠罩心頭。他張皇失措,忍不住倒退兩步,卻不想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借機順勢一滾,避過利爪,撿回一條命來。勿戒趕緊跑上去,扶起酒丐,惶聲道:“剛剛好險,把我嚇得……”嗷!又一聲沖天怒吼,火甲神猿見酒丐逃脫,憤恨不已,猛撲向酒丐二人,那腥紅長舌急射而出,足有三尺長。這舌上長有肉剌,能舔噬腦漿,絕不能小覷。
勿戒一把推開酒丐,挺缽來擋。當!長舌竟擊穿缽底。兩年前,勿戒的缽被花銅一掌拍壞之后,并未尋到稱手的武器。他與酒丐云游江湖之時,不知從哪兒弄到一塊玄鐵,便找了名匠打造這口玄鐵缽。勿戒對玄鐵缽極為滿意,此番卻不想被火甲神猿的舌頭刺破,驚駭之余,也心痛不已,登時破口大罵道:“他娘的狗娘養(yǎng)的,老子的玄鐵缽……”說話間,勿戒想從火甲神猿舌頭上拔出玄鐵缽,卻不得,登時駭?shù)恼f不下了。只見火甲神猿利爪已揮向勿戒,千鈞一發(fā)之際,花無悔大叫道:“死門在它舌頭上……”隨即便有數(shù)點寒芒射至,電快沒入火舌之中?;鸺咨裨撤磻惓娏遥⑷缂诧L般狂退,更在地上連連打滾、痛得“吧吧”嚎叫。猿嚎撕天搶地,震人心弦!
原來,舌頭便是火甲神猿最脆弱的地方,亦是它的死門。先前,只因火甲神猿周身熱氣四溢,花無悔赤手空拳,近不得身,便在一旁仔細觀察,尋找破綻。好在及時找到了,否則,勿戒性命難保。
此時,眾人驚疲交加,見火甲猿氣息微弱,頓覺身心一緩,卻余悸未了,奔走了十里地,找到花金、花銀了才敢停下來休息。眾人都用警惕的眼神望著八方鬼使,月無血目無表情,冷聲道:“你究竟是誰?”八方鬼使卻望著花無悔,沉聲道:“花門主,可否借一步說話?”花無悔掃視風斷等人一眼,道:“風兄、酒兄你們稍等片刻?!倍⒅朔焦硎?,道:“鬼使,請!”兩人走到十丈開外,低聲交談起來。不一會兒,花無悔疾步回來,神情憂慮地道:“花某和鬼使還有要事未了,風兄、酒丐兄、勿戒、無血,勞煩你們同伊兒連夜把遺體護送回花錯門。大哥,你們幾位跟我一起去,我們花錯門再見!”
“好,一切聽花門主安排?!彪m然此刻眾人心中都有不少疑問,不知道花門主的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見花無悔這么說了,也就不好再詢問,何況現(xiàn)在時機也不對。風斷道:“事不宜遲,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