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韶雨同學(xué),你是不是在等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某一天的英語早讀上,溫景這樣問她。
林韶雨的分?jǐn)?shù)她能看得見,但是以現(xiàn)在林韶雨的狀態(tài)來看,要考到之前的那個分?jǐn)?shù),或者說達(dá)到之前的那個高度是不容易的。
至少現(xiàn)在可以說是不可能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她曾經(jīng)見過自己的同學(xué),在接到自己爺爺奶奶去世的電話的時候,躲在廁所里面嚎啕大哭。
人的情感是脆弱的,林韶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簡直一蹶不振??傊︻j廢的。
“溫景,要是有一天一個對你特別好的人,一個跟你約定過他會來找你的人,要是他突然不見了,不來了,履行不了承諾了。那,你――怎么辦?”
林韶雨看著溫景的眼睛神氣喪失了好多,呆滯而頹廢,溫景甚至都沒感覺林韶雨的焦點凝聚在自己臉上。
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明明那么期待。要是自己如實回答,那么說出來的話,會不會讓她感到悲傷或者痛苦?如果不讓她感到悲傷和痛苦,那又該怎么說?
還有,林韶雨口中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要騙她嗎?
“我會等著他,等他來找我?!睖鼐奥f。
林韶雨輕嘆一聲,不停地把手中的筆的筆蓋打開又關(guān)上,每次筆蓋合起來都會發(fā)出一聲“嘖”的聲音。再把筆蓋拔出來,又會發(fā)出一聲“嘖”的聲音。
林韶雨把這樣一個來回的動作啊,作為一個循環(huán),她樂此不疲地重復(fù),眼眸中的認(rèn)真和嘴角勾起的淺淺的笑讓她在別人的眼中像一個小傻子。
剛才在黑板上抄筆記的老師忽然轉(zhuǎn)過身,他眉頭緊皺,額頭上青筋暴起。學(xué)生們敏感注意到的是他手中的粉筆,畫面動著,聲音傳著,白粉筆“咔擦”一聲。
老師生氣了,開學(xué)在英語課上第一次生氣。
但是話說回來英語課上的也就那么幾節(jié),也談不上多。
“剛才講話的,”英語老師的聲音明顯加重,而且咬字清晰:“站起來!”
第一排的學(xué)生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溫景“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絲毫沒有耽擱。溫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鄰家女孩,人畜無害。但是實際上她可以把學(xué)校攪得雞犬不寧,她真的不是什么乖乖女。
況且,和林韶雨說話是她自己主動的,有什么責(zé)任理應(yīng)也是她擔(dān)著。
林韶雨往側(cè)邊一抬頭,迷茫的看了一眼溫景。
講臺上英語老師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他死死瞪著溫景,簡直要把她生吞活剝下去。
從小天塌下來有父母頂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溫景,這時候卻在心里道一聲“不妙”。
莫不是這老頭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就要把她給燒了?或者說,這老頭一開學(xué)就要殺雞給猴看。卻好死不死的挑了她這只看起來溫婉賢淑的小雞?
溫景頓時有一種撞到石頭上的感覺。
此時她不是小雞了,她是雞蛋,一個繃不住就碎了。
溫景將頭微微往下低,至少看著英語課本心中還多了幾分底氣和安全感。
全班靜悄悄的,誰都不敢發(fā)出了什么動靜。生怕觸動了英語老師敏感的神經(jīng),連累著自己也被遷怒。
誰都想不到,林韶雨這個人稱“無腦班花”的整天呆愣愣的少女會突然起身,而且還不利索,差點被桌子底下的書包絆倒。
所有人都看著林韶雨木木的向周圍瞟了一眼,然后干咽了一下脖子,接著又輕輕把左手往上舉了舉。不過并不穩(wěn),甚至看起來還有些慫慫的,像是游戲中投降的手勢。
“老師,我跟她講話的?!绷稚赜贻p輕說出這么一句。
好在教室里面沒有人講話,她的聲音也清脆,溫柔的就傳到了班上每一個人的心底。
那天開口諷刺他的那個女生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她真的沒有想到面前的女孩兒也會這么勇敢。
勇敢的起身,勇敢的舉手,勇敢的對身邊的人說出這么一句話。
這樣的場景竟然讓人覺得有些感動。
溫景疑惑的往旁邊看了一眼,剛好對上林韶雨的眼睛。林韶雨雖然平時呆呆的,但是發(fā)生了什么她是清楚的。
她曾經(jīng)說過的,她會珍惜每一個對她好的人。
溫景就是那為數(shù)不多的其中一個。
為什么?溫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還是不懂為什么能有人在這種時候站出來替自己分擔(dān)責(zé)任,難道她不知道這是一個大麻煩嗎?
這姑娘莫不是腦袋壞掉了?
林韶雨朝著她莞爾一笑,她依舊呆呆地像是旁邊的人都不存在的模樣,“We are friends.”
教室里面忽然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英語老師則是呆呆地立在講臺上,仔細(xì)的品味著剛才那個長的很漂亮的女生說出來的話。
溫景打心底說實話,恒溪一中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但是為了盡可能的得高分,中考這一年她讀了背了一本又一本的英語教材。
不得不承認(rèn),這句話是她今年聽過的最有情調(diào)的英語短句。
我們是朋友。
對,我們是朋友,而且一直都是。
“Yes, we are friends.”溫景同樣的回了一句。
掌聲雷鳴。
老師也像是被站起來的兩個姑娘感動了一樣,沒有追究她們的責(zé)任,只是簡單的數(shù)落了幾句,便回到了課題。
林韶雨下課又繼續(xù)做回了呆愣愣的的少女。你跟她說話,她呆呆的。懶洋洋的沒有活力,狀況一直在持續(xù)。
之前別班多多少少有幾個男生對她挺有意思的。原因不用多說,臉蛋精致,身材曼妙。而且當(dāng)時還聽說這個人呆呆的,男生么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他們聚集在后門處,好不容易熬到下課。
林韶雨現(xiàn)在要去廁所,她走的是前門。
男生們一窩蜂的向前門去。
恒溪的校服,女生的校服是黑白配套的裙子,冬天的是褲子。此刻林韶雨身上的裙子也就膝蓋那么長,一個不小心就能被人聊起來。
這也是糾結(ji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