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劍池
仲瀾之來此南溪?jiǎng)Τ亓?xí)武已有十年有余,這十年來從未離開過這劍池一步。這南溪?jiǎng)Τ仉m說是這世間的四大習(xí)劍圣地之一,無數(shù)人為之神往的地方,呆久了卻也不免心生煩膩,倘若這劍池多些人便也罷了,偏偏這偌大的劍池只有四人。
他問過那個(gè)愛笑卻不愛說的大師兄陳觀見,這地方呆久了不覺的膩嗎?大師兄只是微微一笑說了兩個(gè)字,不膩。
仲瀾之又問他那個(gè)不愛說也不愛笑的師父陳渡修,這地方呆久了你不膩我也膩了能讓我出去嗎?陳渡修只是微微搖頭說了四個(gè)字,時(shí)機(jī)未到。
仲瀾之只得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劍池的最后一個(gè)人的身上,那就是尤寶寶。尤寶寶比仲瀾之小了兩歲,但是大師兄和仲瀾之卻要喊她師叔。
師叔!我要出劍池!只有此時(shí)此刻仲瀾之才甘心喊她師叔。
尤寶寶得意的笑納了這句師叔,然后轉(zhuǎn)頭對(duì)陳渡修吼道:“師弟!我要出劍池!”陳渡修還是搖了搖頭。面對(duì)師弟的拒絕尤寶寶生氣了,她是劍池中唯一的女人,她是劍池中唯一不會(huì)劍法的女人,她是仲瀾之與陳觀見唯一的師叔,她也是南溪?jiǎng)Τ卣崎T陳渡修唯一的師妹,所以她是唯一一個(gè)可以對(duì)陳渡修發(fā)泄怒氣的人。她張牙舞爪的沖向了陳渡修,騎在了他的脖子上,瘋狂的拉扯著陳渡修所剩無幾的頭發(fā)。面對(duì)抓狂的尤寶寶,陳渡修作出了妥協(xié):“師妹歇會(huì)吧,我同意讓瀾之和觀見出門!”
“那我呢!我呢!”尤寶寶憤怒的問道,手上又加了把勁,竟真的從陳渡修的頭上拽下一撮毛發(fā)來。
“師妹,就算你今日把我剃了渡成了光頭,我還是不能讓你出劍池?!标惗尚藁卮鸬?。
尤寶寶頓時(shí)渾身上下泄了勁,從陳渡修身上摔下,落地的尤寶寶整個(gè)人四仰八叉的癱在地上最后不甘的朝天吼道:“我要出劍池啊啊??!”
仲瀾之與陳觀見出劍池那日,尤寶寶便似那哈巴狗一樣趴在門檻上眼巴巴的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兩人,還朝他們喊道:“你們別跑太遠(yuǎn),老娘我遲早要找你們?nèi)ィ 币慌缘年惗尚迏s是兩眼淚汪汪的望著尤寶寶,尤寶寶見了大煩道:“怎么啦!不許我出去,還不讓老娘過過嘴癮了!”
望著一路上五彩繽紛的世界,仲瀾之心情大好,看向那個(gè)只愛微笑的大師兄也覺得他似乎笑的更開了,說道:“師兄,我們此番出門還要多游玩才好?!?p> 陳觀見出了門之后不但嘴角上揚(yáng)許多,平日里一直瞇著的眼睛也都快成了一條縫,答道:“不可?!?p> 仲瀾之說道:“師父不就是讓我們把一把劍帶回來嗎?!?p> 陳觀見說道:“此劍第八?!?p> 仲瀾之道:“我知道!不就說傳說中十把劍排名第八的那把嗎!天下那么多高手爭那把劍怎么輪得到我們呢?要我說還是多玩些時(shí)日才是正經(jīng)!”
陳觀見沒回答,只是笑的愈加開了。
望著大師兄的笑容,仲瀾之只得拋下心中的小算盤道:“我知道了!先去爭那把劍,爭到那把劍再多玩會(huì)總行了吧!”
陳觀見笑的跟朵花似的,說道:“善。”
大周朝,澧縣,三水鎮(zhèn)。
這便是他們師父陳渡修要他們來到的地方,仲瀾之與陳觀見初到此鎮(zhèn)便覺得此鎮(zhèn)安靜的詭異,只聽得雞聲雀鳴。許是已入傍晚當(dāng)?shù)厝硕荚缫褮w家了,仲瀾之便與師兄一起尋起了客棧。好不容易才從三水鎮(zhèn)的邊緣處找到一個(gè)名為“悅客來”的客棧。
二人進(jìn)了客棧,有一店小二迎面而問:“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仲瀾之見到店小二就像見到了親人,因?yàn)樗亩亲右呀?jīng)在他胃里放起了天雷,說道:“住店,兩間上房,順便拿些你們這好吃的酒食送來。”說罷便跨步前去。
那店小二急忙攔在仲瀾之身前,歉笑道:“不好意思客官,今天客滿了,您要住店還是另找他出吧!”
仲瀾之望著里面空空如也毫無一人的客棧大為光火,怒道:“店小二你覺著我蠢呢?都客滿了還問打尖還是住店?還是以為我們沒錢?”
店小二忙陪笑道:“客官,莫生氣莫生氣!聽我解釋!這說來也奇,平日里客棧生意一般,誰知昨日突然來了好幾撥人,提前把這客房都包了下來。你說這要是別人我們也只當(dāng)沒看見讓你們住進(jìn)去了,畢竟誰不想多做一筆生意呢,可這包下客房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門派,就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三大劍地都來了!要是他們追責(zé)下來,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闭f罷便從柜臺(tái)上翻出了帳本于仲瀾之看。
仲瀾之一瞧店小二果然沒撒謊,那帳本上寫滿了當(dāng)今的武林名宿,說道:“喲,北山劍谷,東岳劍林,西陵劍墳都來了。你可知為何獨(dú)獨(dú)少了這南溪?jiǎng)Τ兀俊?p> 店小二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仲瀾之取下掛在腰間的長劍,用力的敲了敲店小二的腦門,道:“睜大你的眼珠子好好看看,我們就是南溪?jiǎng)Τ氐?!今個(gè)這個(gè)房我還住定了,怎么說那三大劍地與我南溪?jiǎng)Τ囟纪鲆辉?,住他們一日客房也不打緊吧?你說呢師兄?”
陳觀見笑道:“可?!?p> 仲瀾之說道:“只是不知,這三處客房,我們住哪家好?”
陳觀見道:“我與北山劍谷的神秀認(rèn)識(shí),就住他的客房吧?!?p> 翌日清晨,本想睡個(gè)懶覺的仲瀾之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仲瀾之不耐煩的打開房門一瞧是個(gè)光頭而且是個(gè)眉清目秀的光頭,不由得怒火中燒便說道:“哪來的禿驢!敢打擾我睡覺!”
那光頭卻不以為意面帶微笑道:“北山劍谷,神秀?!?p> 仲瀾之才忽然想起自己住的是北山劍峰所訂的客房,忙打了個(gè)哈哈笑道:“原來是自家人!我是南溪?jiǎng)Τ氐闹贋懼?,咱們來的晚沒房間了就不得以借了師兄的房間睡了一晚,望師兄見諒?。 ?p> 神秀雙手合十,道:“本是同門,自然應(yīng)該?!?p> 仲瀾之說道:“我?guī)熜株愑^見也來了,睡在隔壁呢,我去喊他!”
神秀搖了搖頭說道:“觀見師兄早已醒來,便是他讓我來喊瀾之師弟的?!?p> 仲瀾之道:“原來師兄早已經(jīng)醒了,他在哪兒呢?”
神秀道:“樓下。”
說罷兩者便下了樓,這樓下的光景早不是仲瀾之昨日來的那般冷冷清清了。此刻已人滿為患,個(gè)個(gè)桌椅上早就擠滿了人,唯獨(dú)一張桌子上只有一個(gè)人,那個(gè)人便是仲瀾之的師兄陳觀見。仲瀾之與神秀圍著陳觀見依次坐下。
仲瀾之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水一邊喝一邊問道:“這些人不會(huì)都是來尋劍的吧?”
陳觀見笑道:“是?!?p> 神秀道:“武林上有點(diǎn)名頭的都在這客棧里,沒有名頭的全在客棧之外。”
仲瀾之笑道:“那我也算出名了咯?”話音剛落,便從門外傳來一句話。
“南溪?jiǎng)Τ厝羰菦]名頭,那這些把客棧塞滿的土雞瓦狗不是連渣滓都算不上?”
客棧里的其他武林豪客早有怒目相向之、有拔刀抽劍之、有躍躍欲試之只是當(dāng)他們看見說話那人的時(shí)候都選擇了暫避鋒芒,不是因?yàn)樗@個(gè)人而是因?yàn)槟侨耸种械膭Α4藙νㄉ斫瘘S,光彩奪目,一看便知全身由黃金打造。武林中用劍之人諸多,多使用鐵劍制,偶有銅劍制,少有銀劍制就算是玉石所制的劍也并非沒有,但這用黃金制劍卻真的極少,因?yàn)辄S金極軟與人交戰(zhàn)極易折斷,這偌大江湖中敢于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的人本就不是一般人,此人用的還是黃金之劍,那來人是誰便呼之欲出了。
那人來到神秀面前一拱手道:“西陵劍墳,陸放見過神秀師兄?!?p> 面對(duì)仲瀾之與陳觀見時(shí)卻是蔑笑道:“沒想到南溪?jiǎng)Τ鼐谷宦淠蛇@般!小小奪劍竟要兩人前來?”
仲瀾之聞言,火從腹中竄出便欲發(fā)作。陳觀見卻是按了按仲瀾之的手,笑道:“陸放師弟許久不見還是如此鋒芒畢露?!?p> 看見了陳觀見的笑容,陸放似乎也收斂許多,拱手道:“見過觀見師兄。”
陳觀見點(diǎn)頭含笑道:“坐。”
神秀道:“還有一人未到?!?p> 陸放笑道:“還能有誰?肯定是徐旭青師妹了?!?p> 忽然又從客棧傳來一陣騷亂,引起騷亂的是一個(gè)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漢,原來今日客棧所到之人實(shí)在太多。個(gè)個(gè)桌椅已經(jīng)塞滿了人,那大漢晚來些許,早已無其他坐位便欲強(qiáng)搶。陸放見了便大笑道:“哈哈哈,那人胡子如此可笑?!?p> 那大漢聞得笑言便奔向陸放,問道:“有什么可笑?”
陸放冷笑道:“我笑你不懂先來后到!”
大漢聞言也笑道:“你笑我不知先來后到,我卻笑你不知方圓。”
陸放奇道:“你又怎么知道方圓了?
大漢道:“天為圓,地為方。師為圓,弟子為方。你也只不過占了你師門的便宜所以方才成了圓?!?p> 神秀合十道:“這位施主此言有理?!?p> 陳觀見亦微笑道:“可坐?!?p> 陸放見那兩位發(fā)話了都發(fā)話了也沒轍,道:“那就隨便你了。”
大漢大笑道:“南溪陳觀見北山神秀都說讓我坐,那我便不客氣了?!眲傆?,只感覺脖子一涼,忙急身跳起使了個(gè)鷂子翻身。只見原來整潔如面的桌子上多出七道長痕,看見這七道長痕,陸放拍手笑道:“師妹總算來了?!?p> 這七道劍痕的始作俑者原來是一長發(fā)及腰束之背后的女子,那女子道:“他們讓你坐下了,那我該坐哪里呢?”
大漢怒道:“看來你也不知天圓地方?”
女子冷聲道:“我的劍下何人不方?”
大漢道:“剛才讓你使了一劍也不過爾爾?!痹捯舨艅偮浯鬂h的虬髯轉(zhuǎn)眼之間便作了天女散花全部飄然落下,而大漢的下巴早已經(jīng)光禿禿了。
大漢剛自驚醒,摸了摸光潔如鏡的下巴,羞的滿面通紅,憤而離去。
女子坦然坐下,道:“東岳劍林徐旭清。”
神秀道:“既然四劍地之人都已經(jīng)到齊,那么諸位師弟師妹想必都是為了一樣?xùn)|西而來吧。”
陸放道:“師兄盡說些廢話,不為了那驅(qū)邪劍難道還來這喝西北風(fēng)?丑話先說在前頭,那驅(qū)邪劍我是志在必得。”
神秀問道:“師弟可知那驅(qū)邪劍是何物?”
陸放道:“自然知道,那驅(qū)邪劍是那十把劍中排名第八的那把。據(jù)說其余九把劍無一不是殺人利器,唯獨(dú)這一把據(jù)說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醫(yī)道之劍若是掌握了此劍連地獄的閻羅王也愁三分?!?p> 神秀道:“既然師弟知道此劍來歷,乃是一把救人之劍為何還要爭搶此劍?”
陸放“呵呵”一笑道:“聽這意思是神秀師兄要我放棄這驅(qū)邪劍?那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不止這排名第八的驅(qū)邪劍我要!剩下那九把劍我也全要了!我得到之后要將他們親手砍斷!用我手上這把金剛劍砍斷!我要證明這世間上沒有劍在比我這把金剛劍鋒利了!”
女子徐旭清聽聞冷笑一聲道:“你要這驅(qū)邪可要先問過我東岳劍谷。”
仲瀾之也說道:“誒誒誒!你們都說要,我們南溪?jiǎng)Τ乜梢惨?!師父說了這劍我要是帶不回去,我跟師兄就屁股開花。”
陸放冷笑道:“你們南溪?jiǎng)Τ氐故呛\,派了兩人過來。到時(shí)候爭搶起來可別怪我劍下無情,傷了同門之誼?!闭f罷揚(yáng)長而去。
神秀嘆道:“這驅(qū)邪不過是一把救人之劍,竟然也有這么多人想要得到。”
仲瀾之起身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管他能不能殺人只要好東西誰不想要呢?竟然都沒有聯(lián)手的意思,那我跟師兄就先行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