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刀影攪動空氣呼嘯生風(fēng),氣勢駭人。
林晨腳步巋然不動,倒拖在臺面上鑌鐵長槍好似突然有了靈魂一般,從青石上彈跳而起,劃出一道冷冽弧線,扎入重重刀影之中。
“噗”
槍尖不偏不倚自右側(cè)鎖骨下方刺入,力透肩部,從后面看去,三寸長染血的槍尖清晰可見。
刺骨劇痛,孟坤手中刀把持不住掉落在青石臺面上。
清脆的撞擊聲,如同敲擊在每個人心頭。
演武場中一片寂靜。
“怎么說?”林晨單手握著槍桿,冷酷地問道。
自始至終,他的雙腳未曾移動半步。
“我認(rèn)輸。”孟坤別無選擇,咬牙說道。
三個曾經(jīng)以為代表著無限屈辱的字眼,此時卻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林晨問話時,肩頭的槍尖已在緩緩抽離,下一刻絕對會從任何一個他想要的部位再刺進(jìn)去。
“說過讓你們一起上的?!?p> 林晨拔出鑌鐵槍,望向疾奔而來的孟超、孟霸,意識中對系統(tǒng)發(fā)出指令,“兌換梅花槍悟境施展能力。”
剛才對孟坤一擊,完全憑借自身實(shí)力,對一個八階武徒,又熟知對方刀法,足夠了。
“你會付出代價的!”孟超看了一眼孟坤冷冷地對林晨說道。
孟坤捂著肩頭,揀起掉落的鋼刀,慚愧地低頭,與二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低聲說道,“小心,他很強(qiáng)?!?p> 孟超和孟霸均交換了一下眼色,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認(rèn)真對待了。
擂臺上,三人對峙著。
孟家兩兄弟沒有動,林晨同樣沒有動。
場面壓抑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
接下來孟霸絕對會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果然,某一刻,孟超與孟霸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同時欺身而上。
一人四重刀影。
一人五重刀影。
九重刀影呈排山倒海之勢將林晨籠罩其中。
驀然,林晨動了。
只要對方出手,他便可以看出破綻。
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形化為一道殘影,側(cè)滑數(shù)步,幾乎同時鑌鐵槍中綻放出九朵槍花,再次刺入重重刀影中。
依然是寒梅吐蕊。
槍花一出,刀影散亂,
眼花繚亂的刀光槍影中,血光迸現(xiàn)。
待看清擂臺上的情形時,所有人無不震驚當(dāng)場。
只見林晨單手持槍,鑌鐵槍狠狠穿透孟霸的右肩,這還不算,槍尖透體而出,穿出身體的那截鐵槍又刺透孟超的右側(cè)肩頭。
兩人緊貼在一起,猶如糖葫蘆上的兩顆山楂。
鮮血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浸染著衣袍。
“你們怎么說?”林晨握著槍桿喝問。
“我認(rèn)輸”
就在孟超話剛出口,被穿在前面的孟霸忍著劇痛,左手緊緊握住槍桿往后一帶,身體順著穿肩而過的槍桿猛地向前一竄,右手的黑刀突襲林晨。
夠狠!
林晨唇含冷笑松手棄槍,身形飄忽閃動,瞬息到了孟超身后。
握住其肩頭被孟霸強(qiáng)行穿肩而過的半截槍桿,快速抽出一截隨后猛力刺出。
并不如何尖銳的槍尾脫離孟霸的肩頭,在林晨重新煉體的巨力催動之下,再次狠狠刺入孟霸的左肩。
如此林晨并未罷手,其力量并沒有半分收斂,手握槍桿推動孟超的身體,將兩人重新緊密穿連在一起。
幾步到了前面,林晨握著槍尾逼視著孟霸緩緩抽動槍桿。
槍桿穿體滑動,鐵器摩擦著傷口,其疼痛無法想象。
槍桿抽得越慢,痛感越會成倍地放大。
孟霸此時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他絕不甘心認(rèn)輸,但已是回天乏力。
“我認(rèn)輸!”
當(dāng)鑌鐵槍全部抽出,染血的槍尖抵在咽喉之時,孟霸看了一眼垂落在手中的黑刀,無力地接受現(xiàn)實(shí)。
好不甘心?。?p> 空有一把神兵利器,碰不到對方的鐵槍,徒呼奈何?
擂臺上驚天逆轉(zhuǎn),演武場中立刻沸騰起來。
孟家人上臺將受傷的二人扶下去救治。
孟鐵鷹沒有親自過去,呆愣了片刻,他才靠近段青山輕聲說道,“三萬兩酬謝,請都尉大人主持公道?!?p> 段青山錯愕的看了孟鐵鷹一眼,沒有說話。
戰(zhàn)局已經(jīng)非常清晰,誰勝誰敗一目了然。
縱是三萬銀子令人眼熱,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見段青山并未立刻拒絕,孟鐵鷹不再多言,迎向受傷的兩個兒子,慰撫一番。
臺下,林家席位中,早已懊喪無比的林震東,看到這場意想不到的勝利突然間欣喜若狂。
他從林晨一抖手就是九朵槍花的震撼中寧靜一下心神,哈哈大笑著登上擂臺。
“孟家主,承讓了!”
他看也沒看林晨一眼,反而盛氣凌人地向孟鐵鷹炫耀起來。
孟鐵鷹冷哼一聲,袍袖一揮轉(zhuǎn)過臉去。
“林、孟兩位家主,對賭斗結(jié)果可有異議,若無異議,本裁決使宣布賭斗結(jié)果。”依照程序,段青山做最后的詢問。
林震東自然毫無意見。
反觀孟鐵鷹卻忿忿不平地說道,“裁決使大人,孟某有異議,林晨比斗過程中兩次違反規(guī)則,請大人明察。”
“講!”段青山大有深意地看了孟鐵鷹一眼,心中暗想,但愿你能說出一番道理來。
孟鐵鷹方才之言剛一出口,立即引起臺下一片噓聲。
孟鐵鷹團(tuán)團(tuán)一揖,道,“其一,規(guī)則講明,若一方已認(rèn)輸,對方不得再行出手,如若出手,便判定為輸。犬子孟超已然認(rèn)輸,林晨不但掌推超兒,還以槍桿反復(fù)損害傷口加重傷勢,此乃有目共睹。其二……”
“慢著”段青山打斷道,“逐一裁決,先辨其一?!?p> 說完,看向孟鐵鷹的目光帶了無限欽佩,是個人才啊,這個說法很有創(chuàng)意啊!
聽孟鐵鷹說完,林晨噙著冷笑,沒有辯解,而是看向林震東。
林震東一聽就急了,暴怒道,“孟鐵鷹,你輸不起了嗎?你大犬子認(rèn)輸了,二犬子卻沒認(rèn)輸,比斗依然在繼續(xù),你二犬子認(rèn)輸后卻不下臺,有所誤傷在所難免,絕不是林晨有意為之?!?p> 孟鐵鷹辯解道,“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規(guī)則言明認(rèn)輸之后不得繼續(xù)出手,孟超認(rèn)輸了吧?認(rèn)了。林晨出手了吧!出了。裁決使大人明鑒?!?p> 所有人都聽得明白,都知道孟鐵鷹這是無理取鬧之辭,可偏偏這無理取鬧之中還占著一些歪理。
林震東自然不依,緊接著又辯駁起來。
倆人一來一往,一個說過程,一個說結(jié)果,各自據(jù)理力爭。
一場緊張的賭斗就此演變成一場緊張的辯論賽。
林晨自始自終靜靜地看著,不是看孟鐵鷹,也不是看林震東,而是看向段青山。
半晌之后,段青山揮了揮手,“好了,本裁決使都已聽明白了,既然是裁決便得依規(guī)則判斷……”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裁決結(jié)果,但這句話的傾向性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林震東心中大急,賭斗不但涉及到三千畝良田,他還額外押上去兩萬兩銀子,明明贏了卻硬要判輸嗎?
“不行,只能判我林家贏……孟家無理取鬧。”林震東不甘心地怒吼道。
“大膽,林震東,你無視賭斗規(guī)則,藐視本裁決使,來人給我轟下臺去。”
隨著段青山的喝聲,立刻過來兩名黑甲衛(wèi),把林震東給拖下了擂臺。
大夏國習(xí)武成風(fēng),世代傳承,僅黑石城就有二十幾家武道世家,不過那只是民間家族,其影響力僅在民間。
對官方來說,卻并未放在眼里。
林震東被轟下擂臺,臺上立刻靜了下來。
段青山再次開口,“下面我宣布賭斗結(jié)果……”
“慢著……”始終未置一辭的林晨突然開口,“請問段都尉,裁決之前,你就不問問我這個當(dāng)事人有沒有話要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