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朝家樓下的保安好像已經(jīng)對楚易相當眼熟了,畢竟現(xiàn)在很少有小姑娘對誰都笑得這樣不見外的。
今天楚易還沒有走到門口,保安大叔就已經(jīng)從保安亭里看到了她,笑瞇瞇地幫她開了門,極為和藹地問道,“又來找你男朋友啦?”
“什么呀!”楚易的手擺得用力,臉上的表情都在極力撇清以便證明溫朝的清白,“您一小區(qū)門面擔當可別造謠了!不傳謠,不信謠!”
路過他的時候又從口袋里摸出了兩顆大白兔奶糖分給他,“謝謝您,我走啦!”
大叔笑瞇瞇地拆開糖,在身后朝她揮著手,欣慰地感嘆著年輕人的小心思。
楚易輕車熟路地走出電梯,自覺地蹲下身子,一邊解著高幫帆布鞋上的鞋帶,往前仰著上半身,騰出一只空閑的手來,軟綿綿地敲門。
溫朝正打算出去等她,正一手扶著門在玄關處換鞋,突然聽到門的底部傳來的有節(jié)奏的敲打聲,若有若無的也不像是幻聽,他停住了動作。
樓下養(yǎng)的貓嗎?
溫朝俯下身在貓眼里張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
楚易敲了一陣見沒人回應,心想溫朝也許在臥室,于是她索性托著腮蹲在原地,小聲哼唱著《savage love》,跟著節(jié)奏繼續(xù)一連串地叩著門,還沒到第二遍副歌就見門從里面被溫朝推開。
素來毫無平淡的眉宇帶著疑惑的弧度,視線相遇的瞬間,他的神情才化為了然,像是很沒辦法似的嘆了口氣,“怎么蹲著?”
“嘿嘿嘿,解完鞋帶懶得站起來啦?!背仔Φ蒙岛鹾醯?,怕自己踩到鞋帶,踢著腳從溫朝手臂下鉆了進去,相當自覺地換好了拖鞋。
她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溫朝原先在看的書還翻開在茶幾上,自己的照片正夾在中間,搖搖晃晃地快要翻過頁去。
楚易剛意圖眼疾手快地把照片抽出來,還沒來得及一個健步邁出去,身后的人比她反應更快,一手攔住她桎梏在懷里。
身后是真實的溫熱,帶著清淡好聞的皂香毫無空隙地入侵,極具掌控力的溫度與氣息,徹頭徹尾地將她包裹。
她的手被虛壓在身前,腰線間一處清晰地感受到滾燙的炙熱,也許是來自溫朝手掌的溫度。
在旁人看來,這完全是女孩被身后高大的男人頗具保護意味地擁在身前的美好畫面。
仗著自己的手臂比楚易長得多,溫朝不費吹灰之力地用另一只手把書合上,整本取來捏在手里,若無其事地放開圈在懷里的人,附在她耳邊淡淡地開口,“想干什么?!?p> 溫朝帶著書極力淡定地轉(zhuǎn)身走進臥室,以防被楚易發(fā)現(xiàn)他通紅的脖頸。
卻也因此錯過了還呆若木雞般,立在原地的楚易,那難得的老臉一紅。
她的臉上好像剛貼上了新鮮的暖寶寶,一陣一陣地開始發(fā)著熱。
楚易摸了摸自己的臉,就近地跑進廚房,用冷水水洗了好幾把臉。
她抬起手背擦拭去水珠,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試圖讓快速跳動的心臟早日恢復到正常的速度。
其他倒是沒什么,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剛才聞到溫朝身上的味道后,她竟然因為好聞而極其夸張地又深吸了一口。
心有余悸,她的呼吸聲未免太大了,該不會吵到溫朝的耳朵吧?
她可真是被美色沖昏頭了!
溫朝從臥室出來時看到小丫頭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裝模作樣地看著書,聽到聲音后抬起眼往他這邊看了下,之后立刻欲蓋彌彰地低下頭去。
這一抬頭讓他看清了她因為留有余熱而變得粉嫩的臉蛋,溫朝有些微近視,略瞇了眼,打量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像一頭正在狩獵的獅子。
粉撲撲的,她像顆剛熟透的水蜜桃,到處沁著蜜,輕輕一掐能流出汁似的。
他的思緒突然飄到施澤昨天晚上千叮嚀萬囑咐“務必要制造一些恰到好處的身體接觸”上,他說的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
他突然有些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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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著昨天的流程把新的一章內(nèi)容講解完,溫朝把作業(yè)布置完后又往沙發(fā)上一倒,看著楚易拿著筆,一下一下地戳著自己的臉,手指還劃著屏幕,“怎么了?”
“啊……也許……”楚易聞言轉(zhuǎn)過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為難地開口,“也許我能斗膽問一下您家的wifi密碼?”
溫朝哂了一下,“和門的一樣?!?p> 搞定!終于連上網(wǎng)了!
解決了一樁心頭要事的楚易毫無顧慮地翻開自己的作業(yè)本,做了道題后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她低著頭寫著最后的答案,另一只手極有目的性地往后伸著,摸索到溫朝的膝蓋后拍了拍,“哥!哥!”
被突然叫了兩聲“哥”的溫朝有些蒙,舉著書不確定她是不是在叫自己,略帶迷茫地看著她。
“放歌!放歌!”
溫朝放松了眼部緊張的神經(jīng),傾過身體,從沙發(fā)的縫隙里撈出卡住的手機。
點開音樂軟件后他停了下,突然不過腦著壞心眼地開口,聲音懶懶的,“叫哥哥?!?p> 楚易都要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些問題,盯著一個字回味著他剛才說了些什么,而后瞪大了眼睛,聲音里夾雜著不可思議,“朝朝你說什么?”
剛剛那股沒頭沒腦的勁兒過去了,溫朝火速低下頭,試圖營造無事發(fā)生過的假象,默默著,不做聲。
可惜楚易這個好事鬼最愛的就是揪著人一點小辮子不放,握在手里的筆被無情地丟下,她轉(zhuǎn)過去面對他,“你聽聽,這是你個正經(jīng)愛豆該說的話嗎!”
溫朝掙扎著小聲回嘴,“什么正經(jīng)愛豆啊……”
楚易也不聽他說了什么,專心地做著她的安全教育宣傳,“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呢?你知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像你這樣花容月貌的小漂亮,怎么能說這么誘人的話呢!你要為你自己的安全著想!”
溫朝也顧不上糾正她用在自己身上極度不符的形容詞,一心只想讓她不要再說了,敏捷地連接上音箱,“知道了快點寫作業(yè)!”
語氣里頗有惱羞成怒的意思。
還想再念叨兩句的楚易見他漂亮的臉蛋羞得又有泛紅的趨勢,顧念著他們薄弱的友情,楚易老老實實地噤聲,安靜地寫起題來。
才沒寫幾道題,手機突然響起了微信視頻的鈴聲,“董禮珂”三個大字顯眼地跳在界面上。
聽到了聲音的溫朝抬起頭,細看著屏幕上的字。
楚易拿起手機靠在保溫杯前,固定住后點了接受的按鍵。
“干嘛呀?”她的聲音有些嬌。
董禮珂的臉在屏幕里顯得又小又窄,精致得朗俊,看得楚易暗戳戳地酸了一把。
見她接了視頻,董禮珂笑著揉了把自己的栗色短發(fā),小包間里的聲音明顯輕了不少,“你什么時候過來???”
她想起了自己先前好像隨口應了聲。
客廳空得安靜,她生怕自己稍微大聲點都有回音,楚易把自己的作業(yè)本豎起來擋在臉前,指了指還在寫的解題過程,壓著嗓子,“我今天不過來了,喏,學習呢?!?p> 他湊近了屏幕,皺著眉想看清本子上的字。微信視頻把像素吞的嚴重,只能看清線框里大大小小的數(shù)字。
黝黑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在屏幕里放大,鼻部優(yōu)越的線條更加清晰。
從剛才起就一直注意著視頻界面的溫朝眉頭有些許緊,打量著這張莫名眼熟的臉,稍顯不悅地扯了扯嘴角。
楚易看他困難地辨認的模樣,忍不住打斷,“微積分啦微積分,我在做題?!?p> “這個很簡單啊,你過來我給你講!你要是過不了我把書吃了!”董禮珂直起身子,信心滿滿地沖她打包票,笑得張揚。
畫面外傳來小林遙遠的應援聲,“是啊,他可是他們專業(yè)第三呢!”
溫朝聞言心情更差了一些,這個努力挖墻腳的小孩話好多。
“謝謝您嘞,但是我已經(jīng)有老師了,他講的可好了,又溫柔又耐心又好欺負,還高度好看!”雖然沒法拿她的成績在董禮珂面前炫耀,但是她的老師還是很值得驕傲的!
尤其是好看這一點,大大提高了業(yè)務能力,得著重拿出來表揚。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放大了些聲音,好讓溫朝聽清她的馬屁。
果然身后的人聽了以后,也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董禮珂向來是走到哪都被夸的存在,聽著她的描述,理所當然的以為對方是哪個女生,卻也立馬相當臭屁地質(zhì)問,“還高度好看?怎么著,能有我好看?”
“那不是肯定的嗎?”楚易沒有一秒鐘地猶豫,相當肯定的點點頭,臉上還有“這種問題有必要問嗎”的疑惑。
對面被她的快速嗆得一噎,大受打擊,露出相當不服氣的神情,“我不信!給我看看!”
這種事情,楚易都不打算問溫朝,直接想也不想地拒絕。
沒等她開口,董禮珂就眼見著自己手機的屏幕里,她的腦袋上多了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纖長的手指像摸著什么小動物的毛發(fā),指尖撥了撥攏在掌心。
楚易的表情也愣愣的,他聽著畫面外不見面容的低沉男聲說了句“快點寫題”。
她便像被按了開關一樣,乖巧地點點頭。
那雙手移開,她又看向他,“你們多吃點哦,掛了?!?p> “誒等一下!”董禮珂連忙抬高聲音叫停,“你的好看老師怎么是男的??”
“你和一個女的比什么好看???”她莫名其妙,看著對方好似沒有什么話要說了的神情,“再見了朋友!拜拜!”
果斷地點了下屏幕中心的紅色小按鈕。
楚易坐立不安地盯了暗下去的屏幕一陣,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溫朝,表情有些許便秘的意思。
“怎么?”溫朝掃了眼,“想翹課去聚餐?”
“不是啦……我是想說你干嘛摸我頭……”
“……抱歉,”沒想到她是在在意這個,還在裝淡漠的溫朝有些尷尬,“我是想……”
“你你,你別說了,我兩天沒洗頭了……你……我……頭可油了……你……你還摸我頭……”楚易難得的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低低小小的。
……
沒有人說話,一曲也剛好終了,室內(nèi)有些詭異的肅靜。
片刻后。
“好的我馬上去消毒?!睖爻袂閲烂C地站起來,作出緊張的樣子。
“朝朝你,你回來!”他這副樣子看得楚易氣急敗壞,剛才赧然的感覺立即被她拋在腦后,語氣霸道地爬起來追在他身后,“消什么毒!不許消毒!就算是一百天不洗也香的很!”
溫朝腳步不停,一個勁地蒙頭往浴室走,背影看起來很固執(zhí),看起來把她一開始的話當真了。
看他走進去要關上門,楚易急忙剎車扒住門口,“誒你真的要消毒??!”
關門的手停住,溫朝扶住門框,俯下身子看向面前氣鼓鼓的小姑娘,壓低著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勾人,“上廁所?!?p> 見她一動不動地呆愣在原地,溫朝又重新把門推開了些,讓出了些位置,稍顯惡劣地問了句,“怎么?你要一起?”
在腦中把他的話過了一遍,楚易急了。
溫朝變了溫朝變了溫朝變了!
他真的不是那個純情小男孩了!
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轉(zhuǎn)過身,毫不猶豫地留給他怒氣沖沖的背影,她嘴里還碎碎叨叨地念著,“有病有病有?。 ?